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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照片风波

今年的雪来得迟了一点。

千栀记得,那天是12月22日。天气冷得让人绝望,同学们的户外活动已经完全向室内转移,操场上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同学们活跃的身影。午休时间,整个校园是无边的寂静,曾经高大繁盛的法国梧桐与凤凰树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又干又粗的枝丫,让人无法想象,原来它们也曾经繁茂过。就像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让人无法想象他曾经也有过丰叟的肉体一样。

再过几天便是圣诞节了,学校里的圣诞气氛非常浓厚,三年七班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利用午休时间,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圣诞节的节目,唐琪琪更是一下课便不见了踪影。只有千栀利用课余的时间做习题,圣诞节对她的意义,从来都只是一个名词而已。高三的课程越来越繁重了,再加上时不时还要花时间去应付邢拓无理的要求,她已经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想钟铭杰的事情。

突然,一股冷空气灌进她的脖子,千栀抬起头,便看到琪琪推门进来,就在大门一开一合的瞬间,这股冷空气便悄然消失在密闭而温暖的空间里。

“外面冷死了!”唐琪琪不断的搓着自己双手,嘴里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一边把制服外面的大衣脱下。

“冷你还出去干嘛呀?”千栀不明所以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千栀更加不明白了,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唐琪琪突然凑近她耳边,压低音量:“你知道刚才是谁找的我?”

“谁?”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速度。

“钟铭杰!”

“哦!”

“他问我你跟邢拓的事。”唐琪琪的脸上有种得意的神色:“我全告诉他了!你知道吗?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原来他也喜欢你!”

听了她的话,千栀愣了下,脸红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你……该不会也跟他说了,我我对他……”

“对了!”她有点沾沾自喜:“我唐琪琪是什么人!为了拯救你们这对迷途的鸳鸯于水深火热之中,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够朋友吧!”

千栀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对了!差点忘记了呢!”唐琪琪抬起手腕的表看了看,道:“他现在还在后山等着你呢!你快去!说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去!”千栀忽然别扭起来。

“快去啦!你再不去他就要变成冰棍了!”唐琪琪推她。

抵不住唐琪琪的软缠硬磨,她最终还是去了。后山的枫林里,刺骨的寒风在密集的枝桠间来回穿梭着,几片残叶孤伶伶地挂在枝头,更增添了寒冷与寂寞,天色越来越阴了,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

千栀远远便看到钟铭杰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钟铭杰先开口:“你知道吗?其实我没有父亲。”

千栀吃惊地抬头看他,他的脸色变得有点沉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妈妈从来不跟我说有关父亲的事。记得上小学的时候,那时我还小,不懂事,看到别人都有父亲,而我没有,就回家缠着妈妈要,我妈被我缠不耐烦了,就很生气地打了我一顿,她以前从来没打过我的,她哭得很伤心,我从来没见她哭过,我害怕极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有再问过关于父亲的事,就开始明白自己跟别人的不一样。”说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手拉住她的,他的手大而温暖,她的脸突然便烧起来,垂下眼帘有不敢看他。

他低低地道:“千栀,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上你的。因为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你总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怜惜,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千栀抬头,便看到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散而下,她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整个世界突然没有了任何声响,沉浸在一片白色的温柔中。

远处,一双不好怀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一幕,一道白光闪过,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夏千栀冲进“星星点点”,径直跑到邢拓的跟前,直视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就算他在众人面前羞辱她,捉弄她,她都可以忍受!她本来还以为他的心地也并不是那么坏,原来是她想错了!邢拓抬眼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夏千栀,淡淡地道:“这次来得倒是挺快嘛!坐啊!”

夏千栀把一本校刊丢在他面前,上面有她和钟铭杰雪中拥吻的照片,一行大大的标题:“私生女与私生子的密恋!?天生一对!”

“这是什么?”邢拓拿起校刊,瞪着上面夏千栀与钟铭杰,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夏千栀冷冷地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第一次对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感到无奈!可是你呢!你从小便在一个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有疼爱你的双亲,有一切别人梦想得不到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一辈子跟你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我原本还以为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坏,但是,我想,我错了!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你欺负我捉弄我还不够!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或许,你不过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对于我和许许多多的人而言这就是一种伤害!让我痛苦你觉得很快乐是不是!?

一旁的沈星皓与雷熙都被她的一番话惊呆了,敢这样公然骂邢拓是混蛋的人,这世上没几个,两年前那个人就是这样被邢拓打死的!

邢拓站起来,危险地靠近她,手里狠狠地捏着那本杂志。雷熙警觉地上前一步拖着他的手:“拓……”

邢拓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道:“放开!“

沈星皓也上前捉他的手,道:“拓,她是你姐姐!”

邢拓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沈星皓与雷熙,道:“我说,放开!”

沈星皓与雷熙对望了一眼,雷熙点点头,他便放开了手。

邢拓紧紧地瞪着盛怒的夏千栀,“你什么意思?”

夏千栀冷笑“哼!什么意思?问你啊!”

邢拓手指关节僵硬,:“你喜欢他?”

她挺直了背脊:“是!”

邢拓突然用力捉着她的肩膀,锐利的目光直直望进她的眼睛,像要穿透她的心脏。望着近在眼前的邢拓,她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她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痛苦?不可能!她用力摇头!在她眼前的邢拓,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随时会将她撕碎!

千栀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告诉自己绝不能害怕!虽然,那双捉着她肩膀的手只要一用力,她的手臂不断也会重伤。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用手固定她的脑袋,他吻得很深。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千栀惊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任由他吻着,他的吻霸道而有侵略性,跟钟铭杰的很不相同。

在众人的惊呼中,她突然清醒过来,用力想要地推开他,惊叫:“你在干什么!”

邢拓霸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夏千栀,你,是我的!”

夏千栀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你是我的!”

“你疯了!”她用力挣开还枛着她肩膀的双手转身便跑!

天啊!他居然对她做这种事!她一定是在做梦!是噩梦!

一旁的沈星皓与雷熙也被他的举动吓得惊住!震惊地望着邢拓!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夏千栀!你跑吧!你逃不开我的!”邢拓的声音还隐约在她耳边回荡。

夏千栀跌跌撞撞地跑进教室,跟正要出去的唐琪琪撞个正着,眼看千栀便要向地上跌去,唐琪琪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千栀,你怎么了?没事吧?”

千栀失神地摇摇头。

唐琪琪被她苍白的神色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琪琪!”

夏千栀一把抱住眼前的唐琪琪,眼泪便滚落下来。

唐琪琪不知所措地抱着她,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是邢拓又欺负你了吗?”

听到邢拓这个名字,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泣不成声地道:“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琪琪……我……”

唐琪琪听得一头雾水,但她知道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哭了好吗?”

她掏出手帕:“来,先把眼泪擦一擦。你看,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夏千栀接过手帕,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唐琪琪望了望周围的异样眼光,便拉起她道:“我们去外面。”

夏千栀点点头,任由唐琪琪拉着她走。

后山枫林里的枫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迎风而立,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唐琪琪看着慢慢平静下来千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吧?”

夏千栀点点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会这样。”

唐琪琪担忧地望着她:“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

她也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跟琪琪说她的弟弟居然吻了她?不,不!这么难堪的事,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敢想象琪琪知道后的反应!

“告诉我!千栀!”

“对不起,琪琪,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刚才为校刊的事情你去找过邢拓吧?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跟钟铭杰的事,刚才我在走廊碰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因为这件事很困扰呢!”

想到钟铭杰,千栀的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咬着唇不语。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看不起她?他还会喜欢她吗?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得罪邢拓,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因为她,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搞得一团糟,可是他还是笑笑跟她说没关系。但也是因为他,才让她对邢拓一忍再忍,服从他一切无理的要求,是她错了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听邢韵的话,不应该跟邢拓太过的接近,邢拓,他实在是个可怕的人!

夏千栀,你,是我的!

想起邢拓刚才说的话,她的心抑不住一阵颤抖!他应该是想让她难堪才会有做出这种举动的吧?可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认真!难道他……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住了,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他一向是讨厌她的!他只是在作弄她!

“千栀?”

她回过神,是琪琪一脸的担忧。

她吸了口气,道:“我们先回去上课吧,我下次再跟你说好不好?”

琪琪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学生会·休息室·

“拓,你刚才做的也太过分了吧,毕竟千栀是个女孩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你姐姐。”沈星皓对正对着落地玻璃窗出神的邢拓的背影道。

“很过分吗?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邢拓淡淡地道。

沈星皓皱眉,道:“什么叫你想做的事?”

邢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一直沉默的雷熙开口了:“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对她……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邢拓回头与他对视,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喜欢她?”不确定的语气。

“你们在说什么?谁喜欢谁?”沈星皓问道。

雷熙瞟他一眼,道:“你还不明白?这么迟钝,不像你呀。”

沈星皓似乎想到了什么,吃惊地瞪着雷熙道:“什么,你……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能!”

“如果我说是呢?”邢拓道。

“什么?”沈星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雷熙道:“嘴巴不用张那么大。”

沈星皓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对邢拓道:“拓,这可不是可以任性的事,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不可以?”邢拓淡淡的反问。

沈星皓皱眉:“你知道为什么!”

邢拓冷哼:“对于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星皓表情严肃:“即使她是你亲姐姐也一样?”

邢拓冷冷地道:“别再跟我说“姐姐”两个字!她不是我姐姐!”

“可事实上她是!就算你不在乎,你以为她可以接受吗?这个社会可以接受吗?伦理道德可以接受吗?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沈星皓的语气也强硬起来,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

邢拓烦燥地道:“我说了,别再提姐姐两个字!你听不懂人话吗?”

沈星皓尽量压抑着自己的音量,耐心地道:“拓,你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训我!”邢拓低孔道,火气已经到了临频爆发的边缘。

“你……”

“好了。”雷熙及时拍了拍沈星皓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邢拓的性子他非常清楚,他认定的事谁也别想去阻挡,如果再谈下去的话,结果只会是不欢而散。

又是自习课。

除了沙沙的翻书声,教室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唐琪琪趴在课桌上,无聊地翻阅着校刊。本来嘛,高三了,她也应该像其他同学一样埋头苦读才是的,可是她已经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不允许她这样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除了书还是书,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连做梦都是在背英语单词,如果再着这样下去,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高考那一天。

她望了眼身旁空着的位置,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千栀请病假了。昨天真是吓死她了,那看似坚强千栀居然哭的一蹋糊涂,不知道邢拓那个恶魔又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昨天那种情况她也不便多问,不过肯定是发生大事,居然能让一向淡定的千栀失态成那样子,到底是什么事呢?唐琪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唉,还是不要想了吧,等明天问千栀就成了。”她自语道,又把目光转回到校刊上,突然,一页照片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再睁大,不禁倒吸了口气,“嚯”地站起来,惊呼出声:“天啊!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上自习课,前面的同学不满地回过头瞪她,做出一个让她安静的手势,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慢慢地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图片。上面是邢拓与夏千栀在“星星点点”亲密拥吻的照片,每个角度的都有,从照片上看,一点也看不出她是被强吻的,甚至还能看得出邢拓深情凝视她的眼神,那种画面,看得唐琪琪也脸红心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千栀会做这种事!对了,一定是邢拓那家伙强迫她的,不然她昨天不会哭成那样,她跟钟铭杰的关系才刚开始明朗了一些,如果让钟铭杰看到的话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对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不能让钟铭杰看到这本杂志,但,她要怎么做呢?唐琪琪苦恼地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下课时间。

“喂!唐琪琪,外面有人找你呢!”一把尖锐的女高音打破她的苦思冥想。

唐琪琪此时的心情糟透了,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女高音一眼:“叫什么叫!我耳朵快聋了!”

女高音冷哼道:“哼!好心没好报!拽什么拽!”

唐琪琪没有再理会她,径直向教室外面走去,一边低咒:“今天谁找我谁倒霉!”

竟然是他!照片的男主角——邢拓!后面还有雷熙。

唐琪琪黑着脸瞪着他们不发一言。

看到她,邢拓便直接问道:“夏千栀呢?”

唐琪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竟还有脸来找千栀!

“她今天没来!”她语气恶劣。

“为什么?”

“不知道!”

“什么?”邢拓皱眉。

唐琪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虽然她现在非常不爽,但是还没有忘记他是个恶魔,惹毛他可不是好玩的事。语气却还是很冲:“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雷熙有趣地看着她,明明一肚子火气却要压抑自己。

邢拓不悦地抿紧嘴唇:“是吗?”

“我干嘛骗你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问我干嘛呀!”

笑什么笑!她狠狠地白了一眼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雷熙!

邢拓怀疑地看着她,那眼神她看着便毛骨悚然!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希望你没有骗我!”

“当然!”她强装镇定。

“哼!”邢拓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再见拉!琪琪!”雷熙笑道。

唐琪琪回瞪他一眼!心里骂道:“笑面虎!”“喂!拓,教室应该在这边吧?”雷熙望着越走越远的邢拓道。

“我知道,我不去教室!”邢拓丢下一句话便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喂!……”

“别跟着来!”邢拓回头瞪一眼欲跟上来的雷熙,他跟皓当他是白痴吗?去哪里也紧跟着他,还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去哪里吧?跷课也要有个理由啊!”被看穿的雷熙不甘心地道。

“少来!”他挑眉,他们三个跷课从来是不需要理由的,光明正大地从校门走出去,从来没人敢拦他们。

“那等一下的英语考试怎么办!”雷熙没话找话说。

邢拓不耐烦地道:“别说废话了,我走了!”说完便留给雷熙一个冷冷的背影。

雷熙看着邢拓越走越远的背影,凝重的神色在他眼里一闪而过,随即便回复了他一贯的笑意。“拓呢?”一看到雷熙,沈星皓便问道。

“走了。”雷熙淡淡地道。

沈星皓皱眉:“去哪里了?”

雷熙看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你看!”沈星皓脸色凝重地把一本杂志丢在他面前。

“什么?”雷熙好奇地拿起来翻看着,一边笑道:“我们学校的校刊封面设计越来与精美了,嗯,纸质也很有手感呢!”突然,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笑容僵在脸上,瞳孔渐渐收紧,嘴角冷冷地勾起:“新闻社的人活腻了吗?”

“来,把药吃了。”夏心微端来一杯水,把药放在千栀的唇边。

千栀放下手边的书,皱眉,道:“妈,我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而已,用不着吃药。”

本来她想照常去学校的,可是母亲说什么也不让她去,还立刻打电话去学校请假。不过也好,经过昨天那件事以后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钟铭杰,就顺了母亲的意留在家里休息,反正对她来说在家里看书也一样,在家里还清静呢!

夏心微用手背在她的额头探了探,道:“头还有点热呢,还是吃了吧,不要看书了,休息一下吧,啊?学习那么紧张,身体也会受不了呀!”

千栀无奈,只好把药吃了,道:“妈,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好吧,你别老看书啊!”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嗯,知道了。”千栀应道。

房间的门终于轻轻地合上,千栀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桌上的参考书。

“千栀?”不一会儿,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她应道。

“我现在出去买菜,你自己在家小心一点。”夏心微叮咛道。

千栀道:“我知道了。”

然后是锁门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突然传来门铃的声音,千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站起来向外走去,心里狐疑,是谁呀?她们家的客人一向很少,难道母亲忘了带钥匙?

她打开门,看到来人时,不禁怔住了。

竟然是邢拓!

千栀回过神,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邢大少爷来的地方!”

听了她的话,邢拓的嘴唇不悦地抿紧,目光落在她略苍白的面孔上。

“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千栀想起了那台不知被她扔到了哪个角落的手机,淡淡地道:“可能没电了吧。”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她的语气冰冷:“我的身体好不好好像与你无关吧!”

邢拓突然笑了,那双深邃的,飞斜入鬓的丹凤眼透着一丝邪气:“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生病的吧?”

千栀皱眉:“说什么呢!”

“你一个人在家?不请我进去坐吗?”他说着便要跨进去。

千栀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道:“对不起,不方便!请回吧!”

看着一脸防备的夏千栀,邢拓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好吧!我就不进去了,你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那我们明天学校见!”

“呯!”千栀二话不说立刻关上大门!心里想道,最好永远也不要见!

邢拓怔怔地盯着那扇隔离了她与他的大门!突然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不只是一扇门!那么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彼此更接近一点?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他居然爱上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但是他已经开始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跟着自己的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绝不退缩!

清晨,天空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积压在上空,雪花夹杂着小雨随风飘散。夏千栀自公车上下来,踩着薄薄的积雪,一阵冷风便扑面而来,她不禁用手拉紧穿在制服外面的羽绒大衣,天气真冷呢!想到昨日来访的邢拓与心中挂念的钟铭杰,心情无端地沉落下去。

“你看,她就是夏千栀!在校刊上的那个!”

“真的耶,是她!”

“她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啊!”

“不要脸的女人!一脚蹋两船呢!”

“听说她母亲也是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

“邢拓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人!……”

自从她一走进海心大门,一些毫不掩饰的谩骂便萦绕在耳边,她头一低,把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快步向教室走去。才刚到教室门口,便被人一把杫住手臂向外拖!

“快点跟我走!出事了!”是唐琪琪。

还没反应过来的夏千栀便被唐琪琪拖着在走廊上狂奔起来,速度之快,让她几度摔倒在地,还来不及察看膝盖伤口摖损的程度就又被唐琪琪一把拉起便跑,她强忍着疼痛跟着琪琪赶命似地向前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在她的胸腔里猛烈地冲击着。

邢拓看着桌上的照片,深邃的丹凤眼闪过一抹冷酷:“拍得不错呢!很专业的摄影水平,谁拍的?”

“还在查。”沈星皓的脸上已没了以往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凌厉的神色:“据新闻社的人说,这一系列的照片是在里一个空白的信封里发现的,没有任何署名与笔迹,应该是被人直接投进新闻社的信箱的,目前看来,应该是校内的人干的,新闻社的成员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也不排除是校外的人,要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不过以他看来,应该不是新闻社的成员,量他们没这个胆子。

雷熙还是沉默不语。

邢拓丢下手上的照片,一副吊儿啷当的表情:“你这个学生会长是干什么吃的,查那么久还没查到?依我看,应该把新闻社的人全捉起来严刑拷打!看他们说不说实话!居然还敢把照片刊登出来,罪加一等!”

沈星皓与雷熙对望一眼,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邢拓瞪他一眼,道:“谁开玩笑啦!”

“熙,你怎么看?”沈星皓问一直沉默的雷熙。

“我想……”

“邢拓!”雷熙刚想出说自己的想法,一声沉喝便打断他的话,三人同时回头。一本杂志直直向邢拓的脸上砸来,邢拓的头轻轻向旁边一闪,还没看清来人,接着便是一记重重的拳头挥来,他来不及闪躲,拳头便重重地落在脸上,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他后退了几步。接着又是一拳挥来,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便顺利地躲开了,反手给了对方一拳,一时间,身旁的课桌翻了,书本满地都是。

来人是钟铭杰。待沈星皓与雷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对打得不可开交了!沈星皓正想出面阻止,却被雷熙拦住了。邢拓不愧是打架大王,加上从小便受专业的跆拳道训练,渐渐地便依稀可以分出谁胜谁负了,钟铭杰虽说是运动健将,但也渐渐地居于下风,只有被挨打的份了!

当唐琪琪与着夏千栀气吁吁地出现在三年一班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好几道的人墙了,吆喝声充斥着整栋教学楼!她拖着千栀用力地拨开前面的人群钻进去,千栀还来不及喘气,便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钟铭杰被邢拓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他的嘴巴在流血,鼻孔也在流血,可是邢拓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一只手拎起他的衣领,一只手正挥着拳。

“邢拓!住手!”千栀大叫一声便要冲过去,却被挡在她前面的两个男生捉住,她的膝盖正在流血,但她根本顾不上疼痛,她拼命地想要挣脱两个男生的钳制,却怎么也挣不脱!

“琪琪!帮我!”唐琪琪也跑上来对那两个捉着千栀的男生拳打脚踢,混乱中千栀终于挣脱了钳制她的魔掌!她冲上去,用力抱着邢拓挥拳的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可是此时满身淚气的邢拓像失去理智般地甩开她,她踉跄了几步便跌倒在地上,但她又立刻便爬起来冲上去:“邢拓!你放开他!不要打了!”

这时邢拓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呆了一呆!那是怎样冰冷的眼神!冷酷而残忍!那是一个人的眼神吗?她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像原始野兽受伤时的眼神!恐惧开始蔓延她的全身!血液凝固冰冻!

钟铭杰会被打死!这个念头立刻虏获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着邢拓高大的身躯,哭喊地哀求道:“不要打了!求你了!放开他吧!求你了!你会打死他的!求你……放开他……”

突然,邢拓的动作停了下来,推开钟铭杰,她想冲上去扶着钟铭杰摇摇欲坠的身躯,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勒住了腰身,她抬头,便对上了邢拓幽黑冰冷的眼神,唇上还残留着血迹,这时的他,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告诉我,你喜欢他吗?”他紧紧逼视着面前的千栀。

此时的夏千栀面色苍白如纸,身体颤抖得厉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晕阙,她泣不成声,只拼命地摇头。

“那么”他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下来,轻声道:“你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我吗?”

他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摖去脸上的泪水,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对他突如起来的转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低下头,在众人的惊愕中,再一次,朝她的唇吻下去,她惊得忘记了呼吸!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阵晕眩感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接着整个人便被邢拓横抱起来,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让出了一条通道。

“千栀!”

唐琪琪正想冲上去,却被沈星皓阻止:“不要担心,她会没事的”说着便扫了一眼躺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的钟铭杰,道:“还是先把他送去医务室吧,看来伤得不轻。”

海心的医务室,虽说是医务室,实则是一所小型医院,里面有先进的设备与仪器和一支学校花重金聘请回来的医疗技术精湛的医护人员。

此时,医务室的医生正在帮夏千栀进行着一系列的检查,半响,便对立在一旁脸色不佳,嘴唇抿得紧紧的邢拓道:“她只是低血糖反应,应该是没吃早餐加上剧烈的运动造成的,帮她注射葡萄糖,一会就会醒了,膝盖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会愈合。”医生说完,对一旁的护士细细地交代了注意事项后,便走了出去。

在同一时间,钟铭杰也静静地躺在医务室的另一间病房。

当夏千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左手的手背上连接着一瓶点滴,液体顺着软管慢慢地流进她的体内。

这里是医院吗?可是豪华精致的布置又不像,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细细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这时她才发现,透明的落地窗旁,斜斜地倚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因为背着光,她看得不真切,她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坐起来,忽然,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突然回头,她心下一惊,是邢拓!

一刹那,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邢拓直直地走到床边:“醒了?”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望着近在咫尺的邢拓,她的心脏开始不规则的狂跳起来,她的嘴唇发干,喉咙发紧:“这里是什么地方?”

望着她略恢复血色的脸孔,他僵硬的唇不自觉的放柔和了:“医务室。”

医务室?她记忆中的医务室好像不是这样的吧。她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有了莫名的慌乱与害怕,她轻轻地把身体向后仰,试图使自己远离他一点,却不期然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丹凤眼,她紧张地别开头,道:“呃……我想回去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邢拓的右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柔着,她全身顿时僵硬起来。

“你在害怕吗?”他的语气轻柔,拇指在她的唇絆来回磨砂着,一股陌生的情愫自她心中升起,她的脸越来越热。

“我……我要回去了!”脑袋一团乱的她只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此时的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为什么对他的上下其手不敢反抗?

“好吧。”他轻轻地道,伸手按了按床旁的呼叫铃,不一会儿便有护士进来帮她拔掉手上的点滴,她点头道谢,正要下床,身体却被邢拓凌空抱起。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急急地道。

邢拓毫不理会她的叫喊和护士惊愕的目光,横抱着她径直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邢拓!你放我下来!”满脸通红的夏千栀气急败坏地喊道,挣扎着想跳下来。

邢拓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而且膝盖受伤了,不适合走路!”

“那是我的事,你快放我下来!这样让别人看着算什么呢!”此时的她真想在地上挖个洞钻下去!所到之处净是异样的眼光!

邢拓没有再理会她,抱着她向“星星点点”走去。

星星点点。

夏千栀瞪着满桌子的食物,动也不动。

“吃呀!”邢拓说着,一边把菜放在她前面的盘子上。

已恢复平静的夏千栀淡淡地扫了那些精致的食物一眼,心中挂念着钟铭杰的伤势。

“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邢拓强硬地道,回复了他霸道的本性。

“我吃不下!”

“我喂你!”邢拓拿起汤匙,把食物送到她嘴边。

夏千栀皱眉,生气地道:“不要!”

“我要走了!”她站起来想走,手腕却被邢拓紧紧地握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邢拓回视她:“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千栀生气地坐下来把盘子里的食物胡乱往嘴里塞着。

夏千栀站在医务室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不知道钟铭杰的伤势怎样了,他会恨她吗?她不敢想像他对她怒目而视的脸孔。“唉!”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唐琪琪刚走出医务室的大门,看到夏千栀傻站在那里,气便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夏千栀望着她有点生气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怎么了?”

唐琪琪瞪她一眼,语气有点冲:“还没死!”

“琪琪?”

唐琪琪望着她担心的脸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全身多处软组织受损,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但要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顿了顿,又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他母亲在。”

“她母亲还好吧?”夏千栀问道。

“很生气也很痛心,说一定要学校给她一个交待。”

夏千栀难过地低下头不说话。

“你还好吧?”唐琪琪问。

夏千栀摇摇头,道:“我没事。”

“那我们走吧!也快到放学的时间了。”

学生会的休息室里,邢拓与雷熙正在翻阅着最新的汽车杂志,沈星皓推门而入,雷熙抬眼便看到沈星皓以往冷静的面容此刻却是一片肃穆与冷然。

“怎么了?”雷熙问道。

沈星皓在他们对面的长沙发上,深深地看了邢拓一眼,才道:“刚开和学校的理事们开会了。”

“所以?”邢拓头也没抬,目光还停留在一款炫目的跑车上。

“钟铭杰的母亲带着律师去见校长了,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你的父母,不然的话就法庭上见。刚才的会议就是讨论这件事,理事们都在商量,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邢叔叔。”

雷熙冷笑:“哼!这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先动的手,她还想怎么样?”

“那群道貌岸然的老头真的要去我父亲那里告状?”他想起了他那个满世界跑的母亲与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当然,被我拦下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海心的校长与那些理事们不过是表面上的管理者。事实上,这所学校的真正的掌权人是他们三大家族。

邢拓淡淡地道:“我只是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是,你必须向他母亲道歉。”沈星皓看着眼前一脸桀骜不驯的邢拓,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要邢拓道歉,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如果钟铭杰的母亲真要闹上法庭的话,不管结果是怎样,一定又会弄得街知巷闻,在邢家必然又会翻起轩然**,加上现在已经高三了,这件事对邢拓的前途或多或少也有一定的影响,所以能私下解决还是最好的方法。不过他手上现在握着一个筹码,虽然不一定胜卷在握,但是为了邢拓的前途,他决定赌一把。

果然,邢拓憋了他一眼,不相信这句话是自他口中说出来:“你说什么?”

雷熙更觉得他的话像天荒夜谈:“你在开玩笑么?”

沈星皓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我是说真的。”

雷熙与邢拓对望一眼。

邢拓嗤笑一声,干脆利落吐出三个字:“不可能!”站起来转身便要走。

“夏千栀也会去!”沈星皓对着他的背影叫道,亮出他唯一的一张黄牌.

邢拓停下开门的动作,皱眉,她去干什么?

“那又怎样?”

“明天九点在学生会办公室。”沈星皓答非所问。

“嘭!”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邢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背后。

“我猜他不会去!”雷熙望着有点无奈的沈星皓。

“不一定。”

雷熙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要不要赌一把?赌注是你学生会长的位置。”

沈星皓瞪了他一眼,道:“好啊,但我赢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说吧!”

夏千栀忐不安地站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吗?一切皆因她而起,就由她来解决吧。这样想着的时候,便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推门而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里面萧杀的气氛吓了一跳,千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校长与理事们,当然还有沈星皓……与钟铭杰的母亲。那位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吧?千栀想道,偷偷地抬眼望打量她,那是一个雅致秀丽的中年妇女,慈祥的脸孔此刻却布满乌云。

钟母突然站起来,走到夏千栀的面前,冷冷地打量着她:“你就是夏千栀?”

千栀那个“是”字刚出口,钟母的手掌便狠狠地向她的脸孔抽过来,千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力道之大,让她差点摔到地上,如果不是沈星皓及时扶住她的话。她苍白的脸上立刻便清晰浮现五个指印,微微红肿起来,嘴角渗出细细的血丝。

办公室里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校长拿出纸巾擦了额上渗出的冷汗,道:“钟女士,请您冷静一点!”他实在头痛极了,这个叫夏千栀的女学生,听说是邢家的远房亲戚呢,他实在不敢怠慢了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吗!”此时的钟母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母亲,恶毒的表情尽显。

“钟女士,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您现在这种泼妇骂街的行为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该有的表现!”沈星皓利眼一扫,淡淡的道,扶着千栀坐下。

“你!”钟母瞪着眼前这名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成熟稳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钟母稍稍的收睑了自己的怒气,但是阴冷的目光还停留在夏千栀身上。

“林校长,打伤我儿子的人怎么还没来?”钟母充满怒气的声音转而质问校长。

“这……”林校长擦着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为难的望向沈星皓。

“请稍等。”沈星皓还是淡淡的语气。

钟母冷哼道:“架子倒是蛮大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点三十分,校长与理事们仍然不断擦着冷汗,钟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气氛僵硬得让人窒息。

“砰!”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踢开了,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邢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走进来,冰冷的目光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然后停留在夏千栀红肿的左脸上,神色开始变幻莫测。他走到千栀身旁,众目睽睽之下,大手便抚上了她的脸颊,柔声道:“疼吗?”

夏千栀又羞又窘,伸手拉下他的手,却被他的大掌反握着。邢拓握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在她身边坐下,长腿高高翘起。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千栀低低地道,试图挣脱他的掌握,手却被他更紧地握着。

他的举动彻底惹怒了钟母!

“你就是邢拓!?”她的目光冰冷如铁,瞪着眼前一脸桀骜不驯的少年。

邢拓懒懒的睨她一眼:“是,请问有何指教?”

“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他冷冷地反问,叛逆的性格表露无遗。

“为什么对我儿子下那么重的手?”钟母恼怒地质问道。

“看他不顺眼!”

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钟母气的有点发抖:“林校长,这就是你们海心纪律严明的校风?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一个人打成重伤吗?眼里还有没有法律啊?!”

林校长向沈星皓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此时,其中一个静默了很久的理事终于开口了:“钟女士,关于这件事情,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您的儿子,钟铭杰同学先动的手。”

“可是现在躺在医院的是我儿子!”

“是,是,我们知道!钟女士,请您先息怒,”林校长道:“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不就是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解决?怎么解决?”钟母说着,狠狠地瞪了邢拓一眼。

林校长问道:“那您有没有什么好提议呢?”

钟母沉默不语。

“那么,您不妨听听我们的提议怎么样?”林校长说着看了沈星皓一眼,沈星皓朝他点点头,他便继续说道:“我们让邢拓同学给您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所有的医药费怎么样?”

钟母看了邢拓一眼,他会道歉?她很怀疑,嘴上却说道:“如果他能诚恳的道歉呢,这件事便算了,医药费就不需要了,我们家还出得起。但是我很怀疑,以他这个态度,他能诚恳吗?而且从头到尾也没看到他的父母,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诚意跟我谈的吧?”

“呃,钟女士,关于这个问题呢,是因为邢先生与邢夫人目前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呢,也回不来。要不这样吧,先让他给您道歉,然后等邢先生与邢夫人回来了再上门去拜访,你看怎么样?”林校长小心翼翼地道。

“好吧。”钟母终于松口。

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邢拓身上。

“要我道歉吗?也可以。不过……”邢拓的目光停留在钟母脸上:“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钟母道:“你问。”

“在你的观点里,无论什么理由打人就是不对?”

“是!”

“更不可原谅的是把人打伤?”

“对!”

“那么,我想说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冷峻:“她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钟母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要讲道理讲法律的吗?那我就跟你讲呀!那她脸上的伤怎么办?谁负责?你是一个母亲,你的儿子被人打伤了,你很难过!你很愤怒!是吗?”

“你……你什么意思?”

“不要说了……”千栀望着邢拓,眼中充满哀求。

“你儿子被人打伤就不行!而你就可以为了你儿子随随便便把人打伤!而且不用道歉,是这样吗?”邢拓逼视着她。

钟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庞涨得通红,气得浑身乱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邢拓说完,拉起夏千栀转身便走!留下林校长与众理事被突然扭转的局面弄得不知所措。

沈星皓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不愧是三太子之首的邢拓!

“呃……邢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一直被邢拓牵着走的夏千栀问道。

“医务室!”邢拓头也不回地道。

医务室?没那么严重吧?

夏千栀挣脱他的手,道:“不用了!我没事!”

邢拓回过身,低头仔细看着她微肿的左脸:“很疼吗?”

千栀摇摇头,道:“不疼。”因为他的靠近,她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她轻轻别开头,不动声息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心,为他的靠近与关心而悸动不已,而且……害怕。

邢拓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薄唇不悦的抿紧:“你干嘛怕我?”

“没……没有啊!”心中讶异他的敏感。

“那你抬头看着我。”强硬的语气。

她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瞳仁里倒影着邢拓深邃邪魅的丹凤眼,她慌忙别开头,道:“我要去教室了!”说完,没等邢拓回答,便转身跑走了,邢拓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千栀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便在雪地里狂奔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跑累了,她抱着校道上的一棵法国梧桐,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在她的胸腔里剧烈地冲击着,一下一下,感觉是那么真实而强烈!怎么可能!她用力的摇着头,他是她的弟弟呢!她喜欢的人不是钟铭杰吗?心乱成一团,她刚才真的好害怕,害怕她的心会陷入那双深邃邪魅的丹凤眼里,从此万劫不复!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我的弟弟……对了,是弟弟!……”夏千栀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弟弟呀?”

千栀被唐琪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教室。

“怎么啦?”唐琪琪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她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对了,那件事怎么样?”唐琪琪问道。

“什么事?”

“钟铭杰的事呀!你刚才不是去了学生会?”

“哦”她想起钟母被邢拓气得难看到极点的脸色,道:“似乎不是很好。”

“似乎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咦!你的脸怎么啦?怎么肿起来了?”

千栀低下头沉默不语,总不能跟琪琪说是被钟明杰的母亲打的吧?

她撒谎道:“我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撞的?唐琪琪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看起来就像被人打的!”唐琪琪一语道破。“说吧,又是邢拓的哪个爱慕者干的?”

“呃……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没见过她。”千栀只好含糊的回答,只好将错就错了。

“喂?”刚下飞机的邢夫人——王凤仪便接到一个电话。

“邢夫人,巴黎好玩吗?”一个陌生的女声传入王凤仪的耳里。

王凤仪柳眉微微戚起,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保镖:“你是谁?为什会知道我的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现在有一叠照片,或许你会感兴趣!”

跟她玩装神秘的游戏?王凤仪冷哼道:“爱说不说!”说着便要挂电话。

“等一下!你有关令公子的事!”那边急急的声音传来,王凤仪按键的动作停了下来。

“说吧,你想怎么样?”

王凤仪坐在一辆黑色的加长形的伏加特轿车里,看着手中的一叠照片,脸色阴晴不定。这叠照片是她一小时前花重金在一个三流的八卦记者那里“买”回来的。她不过才去了巴黎一个月而已,夏心微,你们母女到底想干什么?

一辆黑色的加长型伏加特轿车静静地停在海心的大门,现在正是放学时分,黑色的伏加特在白垲垲的雪地里,虽然夹在一排排名贵的轿车间,但也特别显眼。

“千栀小姐!”

千栀刚步出学校大门,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便看到邢家其中之一的司机,陈叔。

“呃,是您叫我么?”

陈叔有礼地颔首:“是的,我们夫人想见你,请随我来。”

夫人?邢拓的母亲?找她做什么?

在伏加特轿车密闭而温暖的空间里,在王凤仪那双美丽深邃的丹凤眼的注视下,夏千栀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冷。

“你母亲还好吗?”王凤仪美艳的唇上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很好,谢谢问候。”夏千栀回答得小心翼翼。

“是吗?”美艳的唇冷冷地勾起。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千栀问道。

一叠照片出现在她眼前,熟识的场景与画面,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千栀惊惶地抬头看她。

“你母亲自己嫁不进邢家,就让你来代替吗?”王凤仪道:“你母亲勾引别人的丈夫就算了,没想到你更厉害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真是青出与蓝胜于蓝!”

王凤仪的声音如千年寒冰,字字敲进千栀的心中,冷得她瑟缩。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下车的,刺骨的寒风刀一般地割着她的脸,而她只是木木的没有任何感觉。邢拓与王凤仪深邃美丽的丹凤眼在眼前迅速的变幻交替着,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母亲好像跟她说了很多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然后是吃饭,再然后她觉得累极了……累极了。

后来她好像是睡着了,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白的墙,白的被单,白的雪,一切都是白的,白得刺眼。

还有母亲苍白的面容。

“醒了?”母亲的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

夏千栀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望着母亲憔悴的脸孔,问道:“怎么啦?这里是哪里?”

她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

夏心微扶她坐了起来,:“这里是医院呢。你发高烧,昏睡了两天了。”

“发烧?”她抬眼望了望陌生的的房间,她的脑袋仍然是昏昏沉沉的。

“嗯。”夏心微倒来了一杯开水,送到她唇边,就着母亲的手,她一口气便喝光了。

“慢点。”夏心微道:“你前天晚上放学回来后便开始发高烧,昏睡,乱说话,我跟你说话你却一句也听不到……吓死我了!”

“呃,那我都说了些什么?”听了母亲的话,千栀脑筋清楚了些,慢慢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想起了王凤仪。

她,有没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千栀有点担心的望着母亲。

“说什么照片啊误会啊弟弟啊……还有什么不可能啊……之类的,我也听得不太清楚。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些吧,乱七八糟的……。”

见母亲没有起疑,千栀不禁悄悄的松了口气。

“对了,我已经帮你请好病假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你这次生病可能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造成的。别再想高考的事了,身体要紧,知道吗?”夏心微叮咛道。

“嗯。”千栀顺从地道,静静的凝视着母亲担忧的脸孔,鼻子微微发酸。

夏千栀静静的立在窗户前,大朵大朵的雪花在黑暗而寂静的夜空中飘落,在寒风中弥漫了整个城市。

时已是将近**了,她却毫无睡意,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她已经有整整五天没去学校了,从医院回来便一直呆在家里。这几天,母亲拿走了她身边所有有关高考复习的书本与资料,坚持不让她看书,说要她“彻底”的好好休息。她母亲一直主观地认定,她这次生病是学习压力太大所致,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次生病与学习无关。

“你母亲自己嫁不进邢家,就让你来代替吗?……你母亲勾引别人的丈夫就算了,没想到你更厉害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真是青出与蓝胜于蓝!”王凤仪冰冷的话语又浮现在她耳边,刺痛了她脆弱易感的心。

她推开窗户,立刻,冷风便充斥着她狭小而温暖的空间,她伸出手承接住一朵雪花,一朵,又一朵,冰冷的感觉开始向心脏蔓延,整个世界是无边的寂静,但是她却能够听到雪花在她的手心融化成水的声音。望着眼前一片洁白的世界,眼睛突然干涩得沉重。她想起了邢拓用他那双邪魅深邃的丹凤眼凝视她的样子,温柔的,霸道的,桀骜不驯的,里面有她不敢面对的深情,她的心,感到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与惊悸,但邢拓是危险的。

是的,他是危险的。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迷惑了心神,一切都没有改变。

睡吧。她想,明天还要上课呢,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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