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我便让钟离砚把那华服拿去给姝儿。钟离砚应了一声,但却没有离开。我扭头看他,见他欲言又止,便问:“怎么啦?”
“听说,大王要为翁主选亲,我这私下里见她……”钟离砚说着说着脸也就红了。我笑了笑,站在我的角度,我是蛮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所以,让钟离砚拿华服去给姝儿,也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毕竟,姝儿住在后院,身边又有丫头老妈子跟着,这钟离砚平常都跟着我,想要单独跟姝儿说上话也不太可能。现在听他这样说,我似乎倒是忘记了,钟离砚这是顾及着彼此的身份。姝儿虽说是反臣的女儿,但终究她也是王女,这血统是改不了的。比如说那楚王的孙女——解忧公主。楚王参与了‘七国之乱’,兵败身亡,这情况倒是与那济北王刘兴居无二。然而,多年之后,楚王的孙女解忧却成了去乌孙和亲的大汉公主,名垂青史。所以,谁敢说多年后,这位叫姝儿的就不会恢复身份。
“那你放在这里,叫云娘来。”
钟离砚应声而去。我在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刚刚换好,云娘便在外面叩门。我与云娘交待了几句,因为实在有些好奇,但问起了‘霓裳坊’的事来。云娘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这霓裳坊最初是景王后开设的,先后在长安城和几个侯国的王都,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给景王筹措钱资,同时也收集一些侯国和长安城的消息……”云娘慢慢道来的事其实与我想象的差不多,这‘霓裳坊’果然还兼备了谍报的作用。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霓裳坊’居然会是景王后设立的。历史上对于这个女人的记载不多,她是吕后的侄女。吕后掌权时,很多刘氏宗亲都取了吕家的女子为妻,所以刘章也不例外。
“现在‘霓裳坊’依然有收集消息的能力吗?”
云娘点了点头。
“大王虽无争大位之心,然,在大位之人却并不那样看。所以,这些年来,大王过得小心翼翼。即便如此,长安城里那位还是不放心,除了以恩赏的方式给大王送一些美女来,还会暗中派出探子在王都活动。如今大王复迁城阳,百废待兴,今年又遇大旱,着实不易呀!”云娘满是心疼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王宫里见到刘喜时,他持剑而立,贵气逼人,那一柄寒剑随后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当时他问我,到底是‘齐王还是陛下’,直接就把我给问懵了。原来,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想想在王宫里见到过的黑影,还有那些绑架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齐王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夜色微凉。
姝儿穿了新衣过来与我看,我靠在几案上有些没精神的样子。年轻真是好呀,这个年纪是精力最好的时候。看着她在我面前转圈,我便想起了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待她停下来问我,我才被拉回神来。
“姝儿,你说什么?”
“姐姐,你说,钟侍卫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说完,这丫头也就羞红了脸。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管最后她与钟离砚有没有在一起,想来钟离砚这个人都会深刻在她的记忆里。
“姝儿,你喜欢他什么?”
被我这一问,姝儿的脸更红。我喜欢看她娇羞的模样,就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这个年纪的感情是多么纯真,没有房子、车子、票子的那些考量,简简单单的就是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
姝儿因为不好意思,又怕我再问她,所以跑出了我的房间。我看着那扇并开着的门,突然在想,我要不要帮她在刘喜面前说一说,毕竟成全一桩好姻缘也是积福的事。但是,心底立马有个声音道:“千万别管闲事。这是刘喜的家事,哪里是你能管得着的。”我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
据说刘喜一连几日都没有胃口,因为王美人流产之事,王宫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怪怪的。宫廷里的争斗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王美人流产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我无心去计较。反正,反正刘喜以后会有很多儿子的。
这日我闲来无事坐在后院里数着这梦境里的时日,数着数着,便有些落寞。依稀想起那夜梦里刘喜问,后来会如何回忆他,不觉又添了几分伤感。钟离砚总是离我不过两米,即便是在这府里,他只要没有一定要离开的时候,便会站在我身边。开始自然是不习惯的,而现在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钟离砚,”我叫了他一声,不待他回答,我又道:“现在城外的灾民如何了?”
“前两日从长安来的赈灾粮食已经到了城阳国。不过,听说刚一入城阳,就发生了灾民哄抢粮食的事件,因而,不少人在此次事件中受伤或是死去。”
“大王怎么说?”
钟离砚摇摇头。
“多事之秋啊!”我不禁感叹了一句。天灾年,更害怕的其实是人祸。人,想要活下去是本能,所以看到粮食自然会想抢过来自己吃饱,然而,在这本能求生的过程中,可能就造成了人祸。皇帝派人送了赈灾粮食,自然也有大军压运,到了城阳国,还有侯国军队看押,哄抢粮食也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要嘛灾民把军队给干掉,要嘛军队把灾民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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