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
她害怕这样的回答,却又是事实。于是只能用淡漠对待朋友,对待同学。
简繁感到臂弯上的手在听到问题时,不自觉加重力道,随即又消失了。他当然知道她的家世,父母早亡,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
于是想当然,简繁把宁灵的表现定义为——矫情。所以他并不打算插手。
“我是孤儿……”
然后就是四周一片安静,众人相互交目,心领神会,尴尬的转移话题。
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在夜间落下帷幕,宁灵跟奶奶道过晚安后便回到新房。
简宅一共分为前后三个住区,分别是以类似别墅的类型进行建筑,分为简居,朝居,夕居。三个别墅形成三角的格局,寓意无坚不摧。而每两个别墅间都有一条互通的走廊,有一种包围感。
他们的新房就位于东南方向的夕居,这里是简繁自从成年后就独自居住的地方,这让宁灵不由想起古代宫廷,皇子到一定年纪后就会有各自府邸,这就说明简家所保留的传统气息还是很深重的。简居是奶奶的,朝居是简繁父母,而今简繁父母离婚然后各奔东西所以那里暂时没有人居住。
宁灵坐在沙发上,慢慢脱下折磨她一天的高跟鞋,拖鞋的过程就好像一把生锈的刀,一刀刀砍在心上。直至全部脱下才发现后脚跟处已经磨破,血水通过脚流到鞋里,伤口处血肉模糊。前脚掌几个地方也磨出几个水泡,分不清是疼的还是委屈的,一个眨眼,眼泪接二连三簌簌往下掉,砸在地毯上,渗了进去。
“少奶奶,是您回来了吗?”一个声音从楼上房间传出来,紧接着有人下楼。宁灵赶紧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人已经来到面前了。
“少奶奶,床已经铺好了,也放了洗澡水,你……”
来人名叫阿香,是奶奶特意叫她过来侍奉这边的佣人,其实宁灵知道她是奶奶派来“监视”他们的。
宁灵抬头,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上般,微笑的说:“谢谢,我……”
“啊,少奶奶你的脚怎么了,怎么都破了,”有所感的往倒在旁边的鞋子看去,气愤的说:“都是这鞋闹得,这是谁给您选了这么双磨脚的鞋?诶吆,你看留了这么多血,很疼的吧少奶奶?”
她越来越发现,简家这样的名门大户并不像传说中那些豪门一样势力,高深莫测,时间越长,越感觉这里的人都很简单,善良。
“不疼的,”仿佛怕她不信,又肯定的说:“真的!”
显然阿香确是不信的,“瞎说,你看你都疼哭了……”
是啊,她是疼哭了的……
阿香今年才二十一岁,却用比三十岁都要成熟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让她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好笑并不是贬义,而是有趣。
“您等着,我这就去找药,您千万别动。”
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跑走了,还真是个孩子。
就在阿香找药的空档,简繁回来了。一股冷气流随即而至,多年孤儿的生活使得宁灵看人眼色的本领增强,也十分敏感,只消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此刻心情很不爽。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时候,那种不爽上升到一个至高点,宁灵莫名升起一种害怕的感觉。
然而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踩在地摊上的双脚,转身上了楼。那种冷漠,仿佛下一秒她死在他的面前都跟他没有关系。
宁灵不禁有些茫然,这就是要过一生的人吗?
阿香火急火燎跑了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少奶奶您着急了吧,我们这边还没来得急准备医药箱,我就跑去旁边房子去拿了,您还痛不痛?”
宁灵却没有理会阿香的询问,兀自说:“你说什么?你去奶奶那边去拿了?那奶奶岂不是知道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老夫人那边拿我去朝居拿的,您放心。”
“哦!”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尽量轻轻的擦,您要是疼一定说出来……”阿香煞有介事的说。
“那个,阿香啊,你不用跟我说敬语的,叫我宁宁就好。”
“那怎么行,您是少奶奶,就得用尊称,这是规矩。”
“……”
直到被包好后,宁灵也没有习惯少奶奶这个称呼。
墙上的时针指到十的时候,又在阿香几次“温馨提醒”早些休息后,她不得不上楼,带着忐忑与窘迫走进所谓的婚房。
房间里,简繁一身酒气躺在床上,地上零散的花瓣显然是他扫下的。宁灵站在门边有些不知所措,昏暗的氛围,给整个房间的布局增添了一份朦胧,却给她一种心慌气短。
昏暗的房间,侵犯过她的元凶,两人独处的模式,让她冷汗直流。
简繁合眼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他只是在想事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他人生所有的规划,而改变他规划的人不是钟宁灵,他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造成今天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在他酒杯里下药的畜生。
自从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就请人去查,可惜一切痕迹好像凭空被人抹掉一样,酒吧老板被打掉门牙都不承认,所有有关他的录像都被人拿走,目击者甚至都找不到一个,他感觉他掉到了一个怪圈里,不停旋转不能辨别方向。
至于那个新婚妻子,他只能做到不恨,只是他却不能不怨,如果不是她,至少他还会和珧珧在一起,虽然那条路会很难,但绝不像现在这般断了一切后路……
听到门被开启又关闭,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简繁因为醉酒后用脑思考事情,头有些疼,皱眉睁眼朝门口看去,只看见一只如同受惊的兔子倚着门口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