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多年前她看到时,她失去了双亲。
而这次……
“孩子……”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宁灵怵然抬头,只见病床上老夫人半睁眼睛殷切的看着她,夹着夹子的手虚抬至半空。
宁灵咽下心头涌起的酸涩,走过去按下她的手,双手覆在上面。
“老夫人,我在……”
老夫人嘴唇上下蠕动,却好长时间没有发出声音,眼神挣扎也许在想该不该说出口,正在宁灵等待时,她的脑袋却转向另一边。
宁灵不明所以,却分明看到了她眼神中的错乱以及转头时眼角渗出的晶莹。
“老夫人,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夫人听后,慢慢转过头,“孩子,奶奶有事请你帮忙,只是,只是奶奶说不出口哇……”
“老夫人,您别这个样子,宁灵看了不好受,您有什么事您说,宁灵都答应你。”
“真的?”
宁灵重重点了点头。
老夫人喘了几口粗气,待到气息平稳后,慢慢出口,“奶奶想给你说个故事,这个故事跟今天要说的事情有关……”
“五十年前,简繁的爷爷当兵返乡,一身正气,军人的耿直加上出色的样貌顿时在四周传开。多少人家都想把自己家姑娘介绍给他……,可是他都没有同意,而是提着聘礼来到我家。只因为我们两家从小便定下的娃娃亲……。但是我们家当时已经败落,成分不好,没有了昔日繁荣。而简家却没有被波及,依旧树大根深,名门望族。那时我们家被各种歧视,看各种颜色。我当时已经二十八岁了提亲的人寥寥无几,成分不好就好像掉到了粪坑,再也没有洗白的一天。父母已经没有简家可以遵守婚约的奢望,毕竟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却没有想到,简繁爷爷回乡的第三天就带了聘礼来我家求亲,他当时前途大好,很多人劝他无果。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坚持。他说,那是承诺,虽然不是他欠下的,但简家有诺必践。
就那样我们不顾家里的反对结了婚,简家一怒之下要与简繁爷爷断绝关系,我们就被赶了出来。
那是段苦日子,失去了简家庇护,原本可以去公安局任职,却被拒之门外。他每天都去做苦工,晚上回家后背又红又紫。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如果我离开了他,那么他就会回到简家继续当他的少爷,不用再这样卑微。”
看着宁灵投来好奇的眼神,顿了顿,继续回忆:“结果我没有走成,想必他已经猜到我的想法,那天他提早回来,拦住准备出走的我。那天第一次看到他哭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走成,因为不舍,所以自私了。心想都是自己才连累了他,再苦再累也要两个人一起受。
简繁的爸爸是在第三年出生的,那时我们连个家都没有,住在一座被人遗弃的土坯房子里,房子老旧失修,墙壁被雨水冲刷出好几个大洞,只好拿稻草堵住。冬天寒风呼啸总能在缝隙中吹进来。那个时候我们没地种,没柴没粮,多余的钱都用来买粮食,没钱买煤,更不敢烧木头,晚上都要紧紧挨在一起,生怕第二天就被冻死。
简繁的爸爸有一次不小心被坍塌的屋顶砸住,腿被压在了下面,痛的哇哇大哭。我们没钱治病,最后被逼无奈只能把他放到简家大门外,留下一封信,便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没多久简家人把他带了进去。
一个月后,简家老太太实在不忍简繁爷爷在外受苦但又拗不过老太爷,只能偷偷塞给我们几百块钱。就是那几百块钱成了我们创业的资金。简繁爸爸十五岁的时候,我们已经撑起了当时的浩海国际。
十五年前,简繁的爸爸与他妈妈离婚,为了与一个歌女在一起,离家出走。他有怨,怨我容不下那名歌女。他却不知抛弃糟糠之妻,撇下儿子是何等的背信弃义,浩海以重信重义起家,他的父亲把信与义看得比性命都重要,如果还活着也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而如今,凡儿……他竟然为了一个黑道女子重蹈他爸爸的覆辙。果真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吗?”
宁灵看着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导致呼吸不畅,“老夫人,您消消气,气大伤身。”
“就连你一个外姓人都知道不该让我生气,气大伤身,可是那父子俩怎么就不能知晓呢?”
宁灵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只能沉默,却被老夫人的下一句话炸的面目全非。
“孩子,奶奶想求你,嫁进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