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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达德尼昂辞别年轻夫人,径直朝统领府走去。一个既能得到荣誉、金钱和女人的机遇,使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得不能再好。凭着老乡的关系,他在统领书房请人通报特雷维尔先生,说有急事求见。不一会儿,统领走进书房,问道:“年轻人,你这么急着要见我吗?”年轻人说:“特雷维尔先生,当您了解到此事重大,就会原谅我的冒昧。”接着,压低嗓音说:“这事不仅关系到王后的名誉,甚至生命呢!”

特雷维尔迅速环顾四周后,以严肃的目光望着这位大胆的小伙子:“年轻人,您甘愿用生命保护这个秘密,对吗?”年轻人回答:“是的,而且只有您才能帮助我完成这项使命。现在,我就将这桩秘密告诉先生。”特雷维尔说:“不用了,别说出受人委托的事情,你应该学会严守机密。就说说为这事我能怎样帮助你吧?”达德尼昂以敬佩的眼神望着统领慈祥、刚毅的脸,说出了代为请假的事。

结果,特雷维尔不仅痛快地答应了,又很周密地考虑到事关重大,路途险恶,让他的三个火枪手,也是年轻人的患难之交一同前往,并用自己的名义借口批准三人去温泉休息半月,写了假条让年轻人带上,还让他也写个假条放在统领处,以便他代交上司。当一切准备完毕,统领忽然想起路费一事,便问年轻人:“你身上有钱吗?没有的话,尽管吱声!”年轻人抖抖装有三百皮斯托尔的钱袋,笑了。

达德尼昂与统领告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假条送到三位侠士手中,并约定到阿托斯家集合。大家准时赴约,达德尼昂以火枪手统领的口吻告诉朋友们,他们将去执行一项重大的使命。最后决定的方案是:如果是路上遇难,就奋力拼杀,一人战死,立即换另一人。只要有一人有一口气,就得把信送到伦敦去,也就算大功告成。

次日凌晨两点,由主仆八人组成的小分队出发了。当一行人在伯蒂伊镇的一家客栈下马时,由于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引来了许多围观者。有位绅士模样的人走到波尔多斯面前敬酒:“先生,咱们为红衣主教的健康而干杯。”波尔多斯按捺不住自己气愤的情绪,说道:“我提议为国王的健康干杯。”对方不礼貌地说:“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国王,我只尊敬红衣主教。”

波尔多斯骂他是个疯子,那人拔起了长剑,达德尼昂和另两位火枪手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波尔多斯的对手,就上马走了,约好在前面的博韦会合。但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未见波尔多斯到来。他们等不急了,就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十几个汉子正在前面修路。阿拉密斯生怕泥浆弄脏了他的马靴,就让他们先停下来。但那群家伙十分野蛮,随即一场恶战发生了。

结果,阿拉密斯左肩上不幸受伤。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叫做白金合的旅馆安置下来。在住店时,店主让他们分开来住。可阿托斯和达德尼昂执意要住在一起。第二天,凌晨四时,听见下面吵吵嚷嚷,热闹异常,于是就下去看个究竟。原来,阿托斯的仆人和店内的一帮人发生冲突,脑袋被打破了,不省人事;连马也给放了血。他们心里明白,这是一场阴谋。

第二天,阿托斯付账的时候,对方硬说阿托斯给的是假币。就这样,一场恶斗又开战了。阿托斯两下就放倒三四个,达德尼昂也想动手,但此刻不是恋战的时候,便和仆人布朗打马离去,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圣奥梅的渡口码头。这时,主仆两人的马已累得鼻口流血。没办法他们只有靠两只脚去送信。要去伦敦,必须得有主教的签证才可以登船渡海。正巧他们找到一个有主教签证的绅士。

两伙人交起手来,布朗三拳两脚就将绅士的随从打倒在地,达德尼昂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绅士。可是,拿到主教签发的特许证一看,上面的名字竟是瓦尔德伯爵。这对寻找白金汉公爵更有利了。主仆两人在伯爵的带领下,安全地到达了伦敦。四小时之后,他们见到了白金汉公爵,达德尼昂将王后的事一一禀告。公爵对小伙子的勇敢与机智,大为赞赏。

公爵带达德尼昂进了一个豪华大厅,大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着安娜公主也就是法国王后的肖像,装帧十分精美,看来公爵对她一往情深!公爵请年轻人坐下,然后打开木匣子取出项链,却发现只剩下十颗珠子。公爵回忆一番,才记起有一次舞会,一位漂亮的小姐请他跳了舞,之后珠子就消失了。经过分析,他们认为这又是红衣主教搞的鬼。但得知王后的舞会还有五天举行,公爵果断地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立即封锁港口和码头,他料定偷钻石的人尚未离开英国;第二,许以重金给奥赖先生,让他在第三天加工出同样大小的钻石珠子。这两道命令使年轻人惊骇不已:为了一己私情,居然将国王赐予的权力滥用一气。公爵看出了年轻人的心思,解释道:“法国王后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愿为她付出一切。相比之下,这些钱财和权力又算得了什么呢?”达德尼昂听到这话,心里十分难过。

第三天,两颗钻石做成了。做得很成功,就连内行也难以辨认真假。另外,公爵要年轻人转告法国王后,他要留下那个装钻石项链的匣子。达德尼昂返回法国巴黎时,一切顺利,因为英国公爵已经买通了所有港口和码头。一路上,人们都以能够为这位法国禁军提供优质的服务而感到荣幸。船一上岸,他就快马加鞭去见统领。统领以父亲的口吻告诉年轻人,要到埃萨尔禁军那里报到。

舞会很快举行了,达官显贵与夫人小姐们准时赴约。国王与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入场,场面异常热闹。但在会场的一角,主教鹰一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王后,发现她没有戴钻石项链。主教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国王。国王随后就问:“亲爱的王后,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钻石项链?”王后说:“陛下,如果你喜欢,我叫人立即去取就是了。”由于乐曲正在进行,大厅内谁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王后去取项链时,主教送给国王两颗钻石,并提醒他数一下王后的钻石是不是十颗。时间不长,王后重新入场,她打扮得非常漂亮,尤其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使她身价倍增。由于是在舞会上,王后不停地转着圈,谁也数不清她脖子上的钻石是十颗还是十二颗。舞曲结束,国王对王后说:“你项链上的钻石少了两颗,我给您带来了。”王后拿起项链给他看,并说:“不,它是十二颗,一颗也不少。”

国王随后问主教:“主教大人,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主教灵机一动,立刻有了话说:“陛下,这是我对王后的一片心意,又不敢亲自交与王后,所以,就出了这个主意。”王后清楚他的意图,便趁机讥讽道:“主教大人,为了这两颗钻石,你可费了不少心思啊!”说完,回到寝宫卸装。一切顺利。王后十分感谢达德尼昂,就送他一枚金戒指。博纳修夫人对年轻人说:“你到家会看到一张纸条,我会实现自己的承诺的。”

年轻人兴奋地回到家中,看见了到巴黎的第一封情书。这一夜,年轻人饮酒助兴,并且做了一个很浪漫的梦。清晨起床后,他更加精神抖擞。出门时碰上房东博纳修,本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今天要与他妻子幽会,就胡乱吹嘘一通。博纳修问这几天怎么没有看到他的几位朋友,达德尼昂说他们去温泉洗澡了。临走时,博纳修说:“年轻人,走路悠着点,小心摔着。”达德尼昂一心想和情人约会,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

达德尼昂先到特雷维尔府上,把去英国送信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统领听,并说了王后赐他一枚金戒指的事。统领提醒他说:“年轻人,一个禁军是不能戴这么贵重的东西的,你要注意啊,当今朝廷内外都是主教的耳目。你现在已经躺在火药库上了,你杀死的那个人就是罗什福尔的表兄弟。你得赶快逃走,不然就大祸临头了。不要相信女人的话,尤其是情妇。”年轻人还是惦记着晚上的幽会,连统领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达德尼昂从统领府回来,仆人布鲁提醒他说:“主子,你早上没发现房东有些不对劲儿吗?”达德尼昂吃惊地问:“怎么,你发现有什么新情况吗?”布鲁说:“早上你一出门,那小子就带着一脸奸笑往街的另一头跑了。今天,咱们可得谨慎点。”随后,两人朝着信上所写的地址走去。晚上十点钟,他们到达目的地。年轻人以惯用的方式连敲三下门,但许久没有回音。左右看看,附近仅有一个卖鞋的老头儿。

周围阴森森的,达德尼昂感到有点不安。他爬上一棵大树,向院子里望去,见房门已被砸碎,窗户敞开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情人遇难了。他心急如焚,迅速从树上跳下,发现在通往巴黎方向的路上有只被撕破的白手套,便捡起来走向卖鞋老人。达德尼昂蹲下来问:“老大爷,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以一个绅士的身份向您保证,我决不会说出去的。”

老大爷说,他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小楼前,几个人从车上拽下一个矮胖子,让他找把梯子爬到院子里去。他还看见三个人冲进屋内,随后就听见一声尖叫,继而有人呼喊“救命”,接着把一个女人抱了出来。达德尼昂问老人:“你还记得那三个人的模样吗?”老人说:“我只记得有一个是高个子,脸上有黑点,左脸上有块疤痕。”一听这话,达德尼昂在心里骂道:“该死的,又是你,咱们等着瞧!”

知道这一切,达德尼昂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打不起一点儿精神。他的心情由极度高兴一下子转为极度悲伤。第二天一大早,就神情沮丧地赶往统领府,把昨天的事讲给特雷维尔听。特雷维尔说:“这事明摆着与红衣主教有关,年轻人,你赶快离开巴黎,博纳修夫人失踪的事我会代你处理。”年轻人听到统领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于是连忙与统领告别,回家收拾行李。

达德尼昂刚进门就遇见了博纳修,但没搭理他,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房东却开口说话了:“小伙子,现在都七点多了,别人都从家里往外走,你却从外面往家走。瞧瞧,还弄得满身泥水,你想干什么呀?”达德尼昂反唇相讥:“唉,有人有老婆在家,不用到外面去找乐子,我怎能比得起呢?”博纳修嘲笑道:“你昨晚可是跑了不少路哇!”一语提醒了达德尼昂,这使他想到昨晚老人说的矮胖子就是博纳修。

达德尼昂边上楼边骂到:“无耻的家伙,没良心的家伙。”刚一进屋,仆人布朗就告诉达德尼昂,主教卫队长要见他。达德尼昂一听便知这是个圈套,就命仆人收拾行礼马上离开,去找他的三个朋友。三个小时后,主仆两人在尚蒂伊镇的一个旅店落脚。店主很健谈,知道的事情也很多,达德尼昂从他口中得知波尔多斯现在受伤了。因为无钱结账,便向巴黎宫中的一位贵夫人也是他的情人发求助信。

波尔多斯就在二楼,达德尼昂上楼去见他,并告诉他,自己这次出来是遵照统领的托付,来寻找三位朋友的。在交谈时,达德尼昂没有谈波尔多斯的剑伤和情人的事。一是为了尊重朋友,二是想利用这些有用的线索为自己谋发展。临走时,送给他一些银两和一匹好马。达德尼昂与仆人赶往上次和阿拉密斯分手的酒店。一路上,达德尼昂想起那可怜的女人成了主教的牺牲品,不禁黯然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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