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披散着，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她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看上去很清瘦，皮肤很精致细腻，却显示着不健康的青白色，几乎可以看清蓝紫色的血管。
眼眶深陷下去，黑白分明的眸里充斥着血丝，去丝毫不影响那双特别的眼睛的美丽。那双眼睛并不如常人那般。外面是一层白色，最里面是一层黑色，但夹在这两侧颜色中间的却和亚洲人的深棕色有些不同。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颜色。底色是深沉的黑，一片漆黑。是纯黑。那一层纯黑的颜色上，似乎有一点淡淡的幽蓝。一丝丝的深沉的，或者说是淡淡的幽蓝，萦绕在纯黑上。就像是许久没有波动的漆黑深潭里，突然浮起点点幽蓝的亮光吸引着人前进，前进，然后，深深的陷下去，陷下去……
妖冶。说不出的妖冶。偏偏这样妖冶的眸子里，透出的却是刺骨的凉薄。
那带着凉薄之意的眼神，让人骨子里发寒，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不过也没有错，她看的最多的就是死人。
车里的温度回升，让她冰凉的身体有了些许暖意，体温也渐渐开始回升。
她从后座拿出了衣物，用干爽的毛巾擦了擦湿了的脸，脱掉湿透的外衣，开始擦头发。
她的手很特别。那是一双过分苍白的手，带着病态的颜色。乍一看，有种死人手的感觉。可手指的形状却十分好看，纤长匀称，骨节分明，让人很容易想到根根葱玉般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情形。
但那双手却依然带着难以察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两手上有一个个匀称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来的痕迹。
指甲很干净，每一个都被修剪得十分整齐。圆润晶亮，粉粉的，煞是好看。
头发被擦得半干，至少不再往下滴水。毛巾被她扔在一旁换下的大衣上。她拿出了一件干爽的外衣换上。依然是黑色的束腰风衣，连风格都和刚才那件一样，只是款式上稍有不同罢了。
十月的雨夜，凉意很甚，她穿得却不多，可以说是很少。
风衣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依然湿湿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却不知为何，她只是换了外衣，其他湿透的衣物，都没有换。
身体的温度达到了正常的体温，她关掉了车内的热气和灯，开车下山，向市区驶去。
几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繁华热闹的市区地带。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倒映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颜色和川流不息的车辆。眸中的深深的凉薄之意却将她与世间繁华硬生生隔离。
红灯。车子停下。天空中的小雨依然在飘洒。
一旁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提醒着主人来电。
她拿起手机，幽蓝的荧光里，一个号码闪现，虽然没有备注，但十分熟悉。
幽幽地看着它，古井无波的眼里有了一丝波动，最终还是划过了接听键。
接通电话，两头却都是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
良久，却是凉亦先开了口，不似寻常女生那般清脆悦耳，有点沙哑，就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那般。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哥……”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已经失了凉薄之意。
“嗯。”L的声调清清淡淡，带着点点慵懒，有些疲惫的意味，虽只是一个音，微微上扬，“我回国了。”
凉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凉薄的眼里眸色低低。
“哦……”她顿了顿，知道应该说些什么，“E还好么？”
“苏牧帮着她。”听着凉亦的声音，L的眼中神色莫辩，“你早点回来看看爷爷。”
话落，那头却是没了声音。
凉亦拿着手机有些无措。
回国……她自从出国以后就再也没有想过。
自己，还有回家的资格么？
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因为抓紧的缘故开始泛白。
没有听见她的回话声，L低低唤道：“梓涵。早点回家。”说完，便挂了电话。
早点回家……早点回家……
凉亦握着手机的手轻颤着。
早点回家，呵呵……
面无表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轻嘲的笑。
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家……
——
“Elsie，十四号生命体发生异变了，你快回来一趟。”
听着那头略显着急的声音，亦轻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黛眉轻皱，“怎么回事？把全息影像发过来。”
“好！”
宽敞的车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万分痛苦的抱着头撞墙。
亦轻谖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一凛，“我马上回来，先注射F—14控制住。”
“好！”电话那头的人呼出一口气。
亦轻谖挂断电话，对着开车的人正色道：“马上回组织，准备好。”
“是！”那人答应一声，飞快地把命令布置下去。
不到半个小时，汽车停在了国际机场，亦轻谖疾步走进机场，通过vip通道进入登机口。
机场的另一边，L刚坐上苏牧来接机的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