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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照片里的丑闻(2)

福尔摩斯继续说:“这个戈弗雷·诺顿和我们的女主角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她是他的委托人?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情妇?要不然他为何如此频繁地来看望她?如果是他的情妇,她应该不会把照片交给他。如果是他的委托人,那就很有可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只有想明白了,才能决定是继续对布里翁尼府第作调查,还是把注意力转到坦普尔的住宅上去。显然我的调查遇到了一些小困难,虽然我不希望用这些琐碎的细节使你厌烦,但如果你想了解详细的情况,那么这些还是必须要让你知道的。”

“我正在非常仔细地倾听呢,” 我回答道,“对于这件事的所有细节,我都深感兴趣。”

“那我们继续。就在我心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瞧见一辆双轮马车在布里翁尼府第门前停了下来,车里跳出一位非常漂亮的男人,这位绅士显然是我听说的那个人,她的情人或律师。他很匆忙,大声吆喝要车夫先别走,然后女仆走出来替他开门,显然是位常客。

“透过起居室的窗户我可以看见他走来走去地谈着什么,十分兴奋的样子,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到艾琳·艾德勒小姐。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走了出来,十万火急地登上了之前那辆马车,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看了看,大声地喊道:‘加快速度,先到摄政街格罗斯·汉基旅馆,然后到埃破丰尔路圣莫尼卡教堂。如果你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我会给你很多赏钱。’

“当我还在犹豫是否要跟着他的马车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约翰,去圣莫尼卡教堂,要是你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那里,我就赏给你半镑金币。’ 是艾琳·艾德勒小姐。我瞥了她一眼,果然是一个令人倾倒的美人。”

说到这,福尔摩斯笑了一下,我则在思索他所谓的要被倾倒的人中是否也包括他自己。

“此时,恰好有一辆马车经过,我在车夫表示不愿意之前跳进车里,‘圣莫尼卡教堂,’我说,‘要是你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那里,’那时是十一点三十五分,‘我就给你半磅金币。’尽管我从没有坐过如此快的马车,但在我赶到的时候,那两辆马车已经比我们先行到达停在门前了。

“付过车钱之后,我急忙走进去,教堂里没什么人,只有我正在追踪的那两位主角和一个身穿白色法衣,好像正在劝告他们的牧师一起站在圣坛前。我信步顺着两旁的通道往前走,就像那些偶尔晃荡到教堂里来的人一样。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忽然,三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一起转过脸来看我。戈弗雷·诺顿先生更是拼命向我跑来。

“‘谢天谢地!’他喊道,‘幸好有你在。请你过来帮个忙,快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问道。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为了我们婚姻的合法性,请允许我们占用你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够了。’戈弗雷·诺顿先生焦急而兴奋地向我喊着。

“就这样,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就被拽上了圣坛。原来我正在见证未婚女子艾琳·艾德勒和单身汉戈弗雷·诺顿的结合。仪式很快就完成了,我敢说这是我遇到过的最荒谬绝伦却也最令人兴奋的场面。我简直成了这对情侣的恩人,男女双方都忙着向我致谢,牧师也朝我微笑,我们的新娘子还赏给我一磅金币。哈哈,想起来我真是忍不住要大笑了。”

“这真是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我很是诧异,“难道这位女士就这样结婚了?后来怎样?”

“后来,当然是各自回家了。但我觉得我的计划要抓紧了,就我听到的对话而言,这一对新婚夫妇有可能会立刻离开伦敦,因此我必须采取迅速而有力的措施。”

“你有什么安排?”我还沉浸在案件中,保持着难得的严肃。

“一些美好的安排,比如一些卤牛肉和一杯啤酒, 我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吃东西。顺便说一句,大夫,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在今晚,我想我们要度过一个忙碌的夜晚了。”福尔摩斯说。

“我当然乐意帮助你。”

“你不怕犯法吗?”

“一点也不。”

“要是万一被捕了呢?”

“那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犯法有时也是为了一个高尚的目标。”

“没错,确实是个高尚的目标。”

“那么,看来我就是那个可以帮助你的人了。”

“我原先就肯定我是可以依靠你的。”

“你有些什么打算呢?”

“我会向你详细地说一说。不过,现在,”他转向女房东拿来的简单食品,说道,“我不得不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你说,因为时间实在很紧张。已经快五点钟了,艾琳·艾德勒小姐,不,是夫人,将在七点钟回家,我们必须在布里翁尼府第与她相遇,我们只有两个小时了。”

“然后要干什么?”

“现在只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一定不要干预。我对后面的事情已经有所计划,全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做到吗?”

“难道我又是干看着?”我看不出这样能帮上什么忙。

“也许会有些小小的意外,一些并不会让人愉快的事情,但请一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只要我能被送进那所豪宅,然后请你留意起居室的窗户,它将会被打开,应该是在四五分钟之后,请你在紧挨着打开窗户的地方守候着。”

“好的。”

“我保证一定让你看见我,所以一定要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没问题。”

“然后你要做的就是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扔进屋子里,当我一举手的时候,对,就像这样。”他挥了挥自己的手臂,“把东西扔进去的同时提高嗓门喊‘着火了’,就是这样,可以记住吗?”

“完全懂了。”

这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卷筒说道:“这是一个普通烟火筒,两头都有盖子,可以自燃。你只需要把它扔到屋子里,就像我们刚刚说的那样。到时,一定有许多人赶来救火,你趁着这时候走到街的拐角处,我会在十分钟之内和你会合。你简单地重复一下整个过程吧。”

“我什么都不用管,只负责靠近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的举动,当看到你向我挥动手臂时就把烟火筒扔进屋里,然后高喊‘着火了’,并到街的拐角那里去等你。”

“一点没错。”

“那你就瞧我的吧。”

“这太好了,那么到我为新身份做些准备的时候了。”

几分钟后,福尔摩斯侦探已是一个和蔼可亲并且单纯朴素的牧师了。

差十分钟七点时,我们到达塞彭泰恩大街,开始等屋主回来。

期间,福尔摩斯说道:“他们结了婚倒使事情变得简单了,那张照片现在变成了双刃剑,很可能她并不想新婚丈夫看见,犹如我们的委托人怕它出现在公主面前一样。关键是我们到哪里去找照片呢?”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我想她随身携带的可能性很小。要在一件女士的衣服里藏一张六英寸的照片,实在困难,况且她知道那样做不安全。”

“如果说放在她的其他代理人手里,也并不现实,因为女人天生就喜欢用自己的方法隐藏东西。此外,你可别忘了,她是决意要在几天之内利用这张照片的,因此照片一定在她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但是屋子已经被搜查过两次了。”

“哼!他们的搜查只是白费工夫。”

“那你打算怎么去找?”

“我根本不找。”

“那又怎么办?”

“我要让她亲自把照片拿给我看。”

“她可绝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正当我们为照片的问题展开讨论的时候,屋子的灯亮了,这使我有机会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栋房子上。

这所房子正如福尔摩斯描述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它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安静,恰恰相反,它可算是这条偏僻的小街上最热闹的一栋。街头拐角处有一群穿得破破烂烂、抽着烟、说说笑笑的流浪汉,一个带着脚踏磨轮的磨剪子的人,两个正在同保姆调情的警卫,以及几个衣着体面、嘴里叼着雪茄、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这时福尔摩斯坚定地反驳了我刚刚的结论:“她不能不干,她一定会把照片拿给我看的。华生,我听见车轮声了,那是她的马车,我想我们要开始行动了,现在要严格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去做。”

果然,一辆漂亮的四轮小马车驶到布里翁尼府第门前,马车两侧的车灯发出耀眼的灯光。马车刚一停下,一个流浪汉就从角落里冲上前去开车门,却被有着同样想法窜在前头的另一个流浪汉挤开,激烈的争吵不可避免。两个警卫站在一个流浪汉一边,而磨剪刀的则站在另一个流浪汉一边。

刚好就在这位夫人下车的时候,不知是哪一边先动起手来,一场莫名其妙的纠缠包围住这位夫人,使她夹杂在人群中。看着这些面红耳赤、拳打棒击、野蛮殴斗在一起的人,这位夫人显得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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