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分外的睛朗，碧空如洗，已是春末夏初，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湿湿的味道，透过明月轩那扇敞开的窗户，只见屋内雕梁画栋，床椅桌台无不是透着古朴的上好红木，室内器具俱是处处透着清雅的青花。室内数重锦帐，将空灵宽敞的屋子分隔成数个区域，穿过层层珠帘，入眼正是一着淡碧衣衫，上湘绣淡淡翠竹，面上未施脂粉，头上亦无多余钗环，仅一支通体碧玉竹钗轻挽住满头秀发，只见她轻轻一抬左手欲拂眼边垂落的发丝，轻风拂起碧纱袖，露出皓腕如雪，亦戴着与头上碧玉钗同色同质的碧玉镯，面带淡淡的温婉的浅笑，正对着床上躺着的公子，而床上的公子面色苍白，却仍掩不住气质如玉，此刻一双眼却毫无避讳注视着床前的佳人，整个人如痴了一般。
这二人正是杜若与云歌，待众人走得远了，云歌低低问道：“若若，此次你可愿留在金陵陪我？”
杜若听他之言，犹豫良久不能成言，云歌见他不言，心中焦急，就要起身，无奈身受重伤，这一用力，不但没起来，胸口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似乎要裂开一般，又有些许鲜血渗了出来，他也哎呀一声，倒了下去，杜若连忙扶住他，口中说道：“云公子，数次搭救之恩，杜若确是没齿难忘。。。”
未待她将话说完，云歌截断她的话：“难道你一定要与我如此见外？我数次三番舍命救你又岂是为了你一句谢谢，又岂是想让你感激？”说完抬头看着杜若，杜若却无法面对他的双眸，低下螓首，默然不语，云歌见她神情，喟然长叹：“若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你们二人为何到了这种地步？”
杜若轻轻蠕动了一下双唇，有些事本来只需心有灵犀，却又如何能说得出口。见杜若如此一幅默然表情，云歌心境黯然，微闭一下双眼，又讯速睁开，用尽力气，才抓住杜若的手，杜若一惊，要抽回，抬眼却见到云歌一幅用力过度力所不及的表情，双眼却是晶亮地紧紧盯着自己，杜若心中一软，叹道：“云歌，你又何必如此待我？你家有威父慈母、美妾娇儿，我。。。我。。。我站在这明月轩中，只觉得自己与此处格格不入，我是多余的。”
云歌长长一叹：“若若，你一句美妾娇儿，我明白你终究还是如此介意。可那是我的过去，那是年少轻狂的错误。”
杜若也一叹：“也许是年少轻狂的错误，可那也是人生，是成长为现在的云歌的一部分，更是责任，是你对两个女人的承诺，是她们的一生幸福，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责任、责任，咳咳咳。。。”云歌因为激动轻咳出来“我自出生以来，便是重任在肩，又岂只是妙人知暖是我的责任，这诺大的云家不也都是我的责任吗？我听你的，我赐她们二人别院，不会让她们游离失所，供给他们生活所需，难道这还没尽到责任吗？”
“难道在你眼中，两个女人，两个你曾经爱过的女人，你对她们所尽的责任只此而已？难道你不知道她们渴望的幸福是什么吗？更何况你对妙人的誓言犹在耳畔，只片刻她便成了下堂妾吗？”
杜若句句诘问，如一把利刃，让云歌剖开自己的心灵仔细回想着他与这两个女人的过往，他自己记得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终于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呐呐说道：“那时年少，我根本不懂得爱情，你相信我，我只对你是。。。”
杜若忙掩住他的口，不让他说下去，只淡淡的说：“云歌，留在心里吧，把这句话留在心中，或者忘了吧，永远地忘记。”
云歌闻着杜若手上淡淡的馨香，一滴珠泪顺着眼角滑落，心中想着：那如花娇靥，并辔而行的洒脱，同游江湖的欢乐，叫我如何能忘，口中便乞求般喃喃：“那你至少该等到我身体痊愈。”
云歌抬起手拂着微风拂乱的发丝，浅浅一笑：“我自然会陪着你直到你痊愈的，无论如何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相濡以沫的朋友。”
“朋友。。。”云歌状似嘲讽地一笑，随后又有一丝释然：“不错，我们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