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心情不错,人也精神多了,不似早先病恹恹或无精打采没有表情。现在,能是不是看见她笑了。
田韵注意到,这是他爹给她娘带来的变化。
就像在饭桌上,他爹会注意帮她娘夹菜这样的细微生活情节。他们也看见她爹近来突然陪她娘的时候多起来了。常常并肩坐在亭中,絮絮的诉说着往事。
如此,田韵便更清闲了。但是,她真心的为此高兴。
没有人知道老爷的转性是为什么。而左氏夫人在享受到这迟来的夫妻恩情的时候,也是惴惴不安的。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怕老爷只是心血来潮,怕自己被冲昏头脑,怕承受不住再次失落的打击。所以,她尽量多放些心思在颂佛之上。可这多年等候的情谊,却又如何放得下?
话说书呆近来倒斥的那个装有驱动初轮的沙漏已经基本成型了。这是剽窃的人家詹希元的“五轮沙漏”。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驱动初轮,从而带动各级机械齿轮旋转。最后一级齿轮带动在水平面上旋转的中轮,中轮的轴心上有一根指针,指针则在一个有刻线的仪器圆盘上转动,以此显示时刻。说来已经非常接近现在的机械时钟了。
好复杂。
经过反复调试,效果不错,很稳定。重复性好。这可是她在古代作的最有技术性的一项工作了。
“Perfect!”这可是她那教授的口头禅呢。很鼓舞人,不是么?
现在她可以把这个交给田老爷子了。
可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去么?好像以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很合适啊。
嘿,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就在书呆抱着她的仪器发愣的时候,老爷子自己经过这。而且,让书呆惊讶的是,他居然停下来,看着她。没有威仪责难的目光,只是对她手上的东西表示出强烈的好奇。这孩子,什么都让他好奇。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说,又不是为自己谋福利。
赶紧打个招呼先。
“您好。”后面不知该怎么说了。她和这老爷子又不熟,叫老爷可不习惯。
“嗯。”没生气。有戏。
“这便是我要送与您的礼物,只是前些日子没完成,耽搁了。”
“哦,什么?”老爷子有了台阶,便更有兴致的围着这个东东转起来,仔细的瞧着,想看出个什么端倪来。
“这叫沙漏,是用来计算时间的。”说完,书呆将其演示了一遍。
田老爷子看到这么个东西居然能自己动起来,很是惊奇。
“你做的?”
“哎。”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这的的确确是件稀罕之物。甚至赞叹出声了,“嗯,不错,不错。”
突然,书呆按了一下制动开关,沙恰好漏结束,下一轮沙尚未自动补上。
田老爷很奇怪,往里探了探,却看见一张字条。
顺手拿起,展开。
心里一动。这孩子倒是有心。
“这是你写的?”
书呆点头。“为何沙尽了才能看到这‘惜缘’二字?”她问。
“这沙漏不错,一会送去房中。”顿了一顿,他还是对书呆的问题表示出了反应。“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Super!书呆在他背后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说实话,她的目的不是要做一个说教者,去教别人怎样怎样做——再说,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对任何人说教,尤其这人还是一位理当受到尊重的老者呢。她要做的只是表达自己的目的罢了。点到为止,是最分寸的做法。况且,即使是说教,她也没有把握就能说服他,说不定会变成一场对质或责难——她看到过有人吵架就是双方互不理解造成的。
看样子,田老爷子对她的话不是不动心的。当时书呆怕他注意不到那小字条,特地让沙漏空。
忙了有半个月的事情,终于完成了。书呆长吁一口气。转身却碰见那个另她极为头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