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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城南书庄草(23)

明广西平乐府通判北庭陈公暨配孺人林氏合葬墓志铭

韩江以东秋溪陈氏世以文献着自平乐公致政郡居城北余亦迟后以放归居城南相距可数里许公每至多不问车马为徒步游汗如雨而口如河其神王甚庚子正月公季子应朝内妇为余表叔庄京兆女余同公叔观察往讯之阍人以病谢忽登堂公自室闻履声遂强出以杯酒觞余余见其貌不逮常然亦无大恙也不意五月初十日戌时以天年终越十二月公侄诸生应选自为状率孤冡孙继虞及季子来乞志且铭仍以观察之命命之余即不文敢不共事志曰公讳明表字献夫别号北庭其先自闽之清源起为宋洪进始封岐国公后历元符有讳坦者令海阳以民留不得归卜居于秋溪之鹳塘居焉遂为海阳人四世而至昌言公繇进士任官制签再二世而至国珍公以军功累擢参政又六世有湖广酃县公铏则公之曾大父也铏生旸谷公瀹瀹生静轩公其谅是为公父娶太孺人王氏生三子而公为长公生英气勃勃稍长就外传日诵数千言旸谷公及静轩公奇之曰此汗血驹也何患不千里第恐泛驾耳相与持之严而公亦奉庭训惟谨年十二操觚成文以解五经起民间补郡弟子每试辄倾诸生嘉靖戊午始领尚书乡荐累上春官不第戊辰决筴谒天官主爵谓公伟丈夫宁能局局守泽宫第少湏之所不富者非年也公稽首谢曰某父母春秋高诚愿以苜蓿当甘毳耳主爵颔之乃得摄谕清流清流去潮近遂迎太孺人养其所为广厉泽宫者务在躬化即日有程月有试无不当人心而郄贽恤贫公更饶为之矣幸未转平南县知县县虽岭右岩邑而田租不及巨邑之半公壹意与民休息暇则进诸生谭名理商榷时务而嘉石之地曾无胥糜其间者独以直道寡谐有喙三尺而文学之命下矣公次且不欲行静轩公趣之曰老人所不足者非五斗也贤者不卑小官各以其志用职耳烦言未剖中道而弃之生平之谓何公始勉就补得柳州教授虽教柳之政不减清流第其恋恋乌私无日不切亲舍遶白云也逾年而静轩公讣至公仰天泣而继之以血抵家读礼不复问帷外事矣癸未服阕遂矢志不出太孺人之所以趣公者更有严于静轩公之趣公者公含泪分袂而别主爵才公望且得松江松江为吴会名郡诸生何啻千人间循途者什一逸辙者什九公令之三而申之五上之欲犮玄微策旗常以无失先民之程次之载笔摛辞亦务引绳中墨以求无负于著作不则跬步不慎有学使者法以故在庠二年士风翕然一变迄今历年得儁卒不越于拔秀录所得士也丙戌升平乐府通判公欣然曰某自柳州迟迟至今岂以校官非税驾所亦以有二尊人命在今主上还我鸡肋既不能为辕下驹犹尚宁为路马决不忍困无告于桁杨日催科对簿为也遂拂衣归归之日太孺人不饮公不饮太孺人不食公不食葢喜惧交集庶几相依为命耳丁酉公踰花甲同袍欲以一言祝之公曰礼亲在子不言寿老母已八十一矣南山可移当在慈人卒之称太孺人寿者若干人其所得为声歌者若干首也公性好古即一玩当意不吝数十缗索之客至布下陈某也尊某也彝谓以此寓目或与古为徒耳居恒口不谭所司事第每有邸问及畿省贤书必多方以闻曰草莽之臣犹幸以此知政务贤才得失也有邑令为公柳州所知士令鸷甚盆覆有控公者公赋诗拒之至有免教白鬓点红尘之句其不肯枉已直人也如此云胡二竖为灾既弥留始召季弟及侄曰吾病不可支其督诸穉善事老母世俗务厚遗而疏本原即多蓄以侘子孙直为邯郸虏耳吾父若祖吾弟若妹吾当割负郭田有差尔其识之乃沐浴更衣卒于正寝距生嘉靖丁酉七月初八日辰时得寿六十有四配孺人林氏刺史见舟妹也容止端重捆行贞淑事舅姑以孝待妯娌以礼遇僮仆以恩丁卯侧室薛氏举殇子孺人顾之复之不啻已出匪直不妬仁厚为有加矣人称其有樛木螽斯之风亶其然乎其卒在清流宦舍葢先公三十一年也子三长应龙娶长史高寅山女次应元郡诸生娶刺史林宽斋女俱孺人出并先公亡季即应朝即娶庄京兆者薛氏出子女二长归挥使周逢源长子汝燫次归刺史林澄川长子郡诸生景星孙一即继虞娶余似邹女嗣孙一约虞即诸生应选子择以继应元者幼未聘孙女一字郡丞谢俨峰孙余惟学士诵诗读书岂不愿登要跻膴第一涉仕路其甘如饴求其脱蹝倘来蚤还故吾得无媿人子者则公其绰绰哉惟是公秀颖绝伦即入彀制义夙构者六则何难甲第而竟困公交车事至立辨即交游名士且半囗〈宀禹〉内则何难方面而竟止为郎修髯伟貌即屡偕计吏犹御不重裘则何难上寿而竟止踰耆是又余所不敢知者观察曰侄献夫少负不羁即燕游微有出入第其孝友出自天生而功名澹如也知言哉继虞等将以是月二十有二日奉公丧葬于岭头山之阳以孺人合葬是宜铭铭曰翩翩来仪胡不千仭三仕广寒卑栖已甚令耶判耶倦飞回翔笃于人伦宜阜且昌有孟偕梁首丘胥宇贞珉无斁二人千古

明奉训大夫广西南宁府横州知州东旵夏公暨元配陈宜人合葬墓志铭

横州守夏公卒在万历丁丑越戊寅葬与陈宜人合今且四十年所墓中之石未有志也戊午公仲子诏安令始自为状乞铭乎余余生也晚虽不获奉公面命然少从家大人受书得读公着论多不作经生语私心向往之年来与诏安结社朝夕谭名理知公之三立甚悉真愿为执鞭而无从者又焉敢以不文辞按状公讳建中字国正初号双洲后更东旵先世家闽洪武初奉诏隶潮州尺籍即隆津之三英里居焉六传而至恭逊是为公父公五岁见背母黄茕茕然守家政秉诸诸父资用每中诎赖黄十指上以为岁坐是公学最迟十四始就外傅朱氏解不甚涉猎第性甚慧一开卷便了大义其有不合则掩覆而思未尝不畅悟胸中者每操觚时流咸惊异之曰何物不傍疏解而凿凿中窍会若是甲午三试皆第一学使者田豫阳先生攻古文辞眼界空天下特拔置增广弟子葢异数也丙申楚黄周先生试与甲午等遂食饩后屡试屡冠多士太史东莆公每对人击节谓当接己后武庚子列贤书时年二十九累上公交车弗第始谒主爵选授广西浔州府桂平县知县县七里瘠甚环城皆武弁多躭躭虎视视县官蔑如也下车一切裁抑有于纪辄闻置三尺境以内肃然然心颔之未有以中中有指挥朱某者最舛鸟故折节为好阴捏词怂大吏时我渡陈公代廵抵郡稔公无它竟召抉朱弁仍绳以法公自是得安意行政矣邑故椎鲁数里外无伊吾声为广置乡校延师提诲之俗始改观然俗又善逋每监司督责急郥里正死相藉公条议絜均输令岁活里正数十家而赋亦遂完邑有豪罹重辟度不可解闯公独处令苍头囊金为寿辄严诘所从来竟坐所不原公朗鉴高悬雅善晣幽滞即邻壤有不愿之所司而之公者某氏冤死久为富人金覆公奉檄临视忽张一眸一祝而两眸俱张富人遂伏人以为千古神奇在邑八年兴除殆尽其最著者具规则中今彼中犹奉为要束癸亥迁南宁府横州知州州去桂平仅三百里而遥民熟知公治邑状大为愉快公亦熟知横有不便者数事请罢去惟一意与民休息犴狴为虚时司李为闽人恃甲第而墨每过望公公若弗闻也者竟从桂平弁窦蔑公当路投杼遂拂衣归归构数椽乡居飬鱼种秫弹碁赋诗陶陶然与田夫野叟偶人不知为大夫也公元配陈宜人出笔浦望族诏安称幼未能悉盛美第问之母林氏动云宜人端凝慈惠事姑黄孝谦备至待妯娌雍雍井井遵礼教而知大体当宜人病屏诸婢弗敢近惟母林宜宜人盥溺必亲抚摩无顷刻离者三月临革与诀若事我劳苦我无以报若愿再生之年以若事我者事若是足占樛木风而公之刑于又可知已公生于正德壬申讵卒六十有六宜人生于正德己卯先公卒在桂平官舍时嘉靖壬戌八月也越岁葬登荣都乌石山之原其以戊寅奉公合者公精堪舆从公治命耳男四伯宠教谕娶林仲宏即诏安令有学行能继公志娶陈叔容蚤世娶翁季宁更名日炎娶卢皆庠生宠容宜人出宏日炎林氏出女四一适太守黄月溪孙庠生某一未适卒一适庠生余凤山子玉林一适工部左侍郎陈乔东孙瑞英庠生孙九为伯出者尧俊尧英尧相尧哲尧英后容为仲出者懋学懋道懋诚为季出者懋绩更名尧望懋修懋学己未进士尧俊尧望懋修皆庠生曾孙十五朝经瑚皆庠生玄孙三尚幼公为人议论英发慷慨多大节两任守令产不踰中人族戚犹待举火者数家间有负不责偿且资其身并资其子孙又当于古人求之少事举子业谓圣贤之心赖书以传在书己为脚注柰何不信经而信传复以脚注为脚注耶以故生平学问直穴犮理窟质疑一录渊源姚江所为格物与善等篇真发前人未发大司马郭公守潮时亟称其必传者以此往仕桂平会潮逆琏僭号至勤天讨中丞张公廉公才潮人知潮事檄公从征参帷幄而调兵食未几逆琏授馘公力居多张公疏荐仅蒙赐金劳劳复仅量移横州以罢固时尼分宜乃尔抑亦征公之肮脏而寡营也余又闻夏之附尺籍也随以尺籍累窜易者数世而公以幼藐嫠人子为诸父齮龁恭逊一脉何岌岌若线一旦崛起而典方州祗知以清白吏遗后宁料天道好谦三叶蝉联为海内名门有如是也不待而兴公真豪杰哉是宜铭铭曰凤溪千里龙湖一津惟公撷秀为世伟人名理独讨自信为真姚江嫡紫阳忠臣俛首从政以道觉民冤者张目人曰君神丰棱峻洁介冑逡巡参谋幕府氛净海滨以为厄耶正气常伸以为逢耶华腆弗臻幸三不朽月旦若新弥昌弥炽子孙振振有封如睪葱郁嶙峋公借淑媛是亿万载之所藏春

介士庄公暨配懿人杨氏行状

介士庄公暨配懿人杨氏行状【丁亥】

庄氏有介士公者讳绶字用卿龙溪隐君子也四十五而殁殁之日诸中宗若戚概其生平大都以介声潮东故号之为介士介士耳后三十有七年而配杨始克从公地下时余不佞方以罪逆自巴丘跣奔苫舍乃季子秋元泣持旌乞铭余以七阶明制也且有待惟是杨懿行甚多遂以懿人而书之旌焉居无何会社友肖鲁蔡君等一十余人抠衣袖公并懿人行畧诣余请状余若欲为两尊人状也者则占毕久离恐以一言而累两尊人行余若不为两尊人状也者则谊忝通家情同犹子又恶敢以不文辞谨按公之先宣教公闽之温陵人也在宋始迁故以世远无镜但今甲第连云两地颉颃即故里父老犹能数其世系而口道之宣教传敷言敷言传清素清素传朝奉则宋之以大夫称者又九传而至宽默即为公之王父王父有子五人公鴈行则居长也公为人有巧思而亦未尝以巧露居乡恂恂然有朴茂君子风当公王父时食指多用靡废箸公即厉家政营年其赢以共宫中费公外王父杨为僊乐右族家颇饶财曾以婚金百缗与公葢昵公也公曰外王父以金昵吾情耳吾有诸弟在而吾顾私之此非所以广二人德意而示诸弟公遂以其金而内诸二人无吝色厥后杨不朁其所昵公金者且阅前时而公之所以义辞诸昵金者亦益严前时公王父于是乎益器公矣末俗尚谲诈即有无货居者多以伪金相售公曰财者民之心也伪而得售纵能涂易事者耳目如阴骘何潮又俗尚俘屠诸凡民间女氏倘近指使年所多结慈悲社幸须菩提名曰修西方圣人无量寿域公曰海内号称学道者动辄以孔孟自命至究其谭禅履释又不觉入于波沙之乡此何足訾而女氏但其所云三缘五蕴四十七卷一百七十部之说悉幻也吾命薄恐弗及终提警季子而假令檀那僧佛不督而子读父书而徒与市井恶少角阿堵物吾必大降罪疾于而而其识之未几数年以病卒于旅舍时秋元方二朞也懿人日夜抱秋元对诸子泣曰而父言日者谓季子当贵惜而父弗及见吾今未得从而父地下者以有而耳懿人乃称未亡人继介士公为家政焉先是懿人之归公也公外治生十少九内公旋懿人辄纵笄而朝至脱簪珥助什一资公稍难之懿人曰今家啬柰何为纷黛流而锱铢此耶懿人诸叔诸叔妇各四人懿人每处之以礼终其身无一龃龉故公王父之器懿人者如器公焉懿人诸子成立诸孙满前非出辟絖力者不衣旦躬督秋元治尚书业即丙夜不休和丸之诲其庶哉河东之规乎癸酉秋元以明经补邑弟子有司第萟辄裒然上列懿人曰而从此勉旃吾可有辞而父矣又有时偶北则懿人又慰谕之曰吾尚徤饭尚欲视而搏万里勿以少蹶便挫亦勿以吾老拳拳膺中懿人每初度诸子每称觞跽请曰高堂发白矣犹拮据无休时今幸诸不肖能家盍修汉梁故事一登不二法门以少消余年懿人厉声言曰而父治命诸孤独不闻乎诸言因果恐属摄提吾所不尔为者守此戒耳自后懿人并不事佛而诸子亦不敢言佛丙戌冬懿人病既弥留乃召秋元嘱后事曰而父早逝而母得托身多年足为厚幸但而二兄先背而母今而且益索得从士礼敛足矣母子泫然泪数行下不数日懿人竟驾鹤驭西去矣公生正德丙寅八月初四日距卒嘉靖庚戌十月初三日即前所谓四十有五也丁巳年己卜葬于大园山之原懿人同公丙寅生十二月廿八日距卒万历丙戌十二月十七日得寿八十有一懿人之父曰西垄杨嵩陵为荐辟大理司评六世孙有丈夫子三孟曰仕侨娶许仲曰仕途娶陈俱先卒季曰近信即秋元海阳庠生娶林为独山刺史侄女女子二长适莲塘林先卒次适渔洲陈孙二允栗允果俱季出女孙七四孟出三季出呜呼介士植节足称能夫懿人励贞足称能妇秋元成志足称有子云胡彼苍弗恝乃靳两尊人以期颐耶向秋元曾逾五岭涉彭蠡窥建业之胜穴犮大梁之墟己泛诸洞庭云梦而后归其胸中己收六合者八九矣异日者闳中肆外必能以文章显者而天子封嘉其所自出且举易名令典付太史氏实录之矣不佞某少从秋元后熟知两尊人行但先慈在疚秉笔辄乱方寸故迟迟而漫为之状至其所以志且铭于不朽则有公宗京兆大夫在余何敢干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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