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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论古礼最重丧服六朝人尤精此学为后世所莫逮

古礼最重丧服,礼经十七篇,有子夏丧服传一篇在内,小戴礼记四十九篇,有曾子问,丧服小记,杂记上下,丧大记,丧服大记,奔丧,问,丧服问,传,三年问,丧服四制十一篇,别录皆属丧服,檀弓亦多言丧礼,大功废业,或曰大力诵可也,疏云,录记之人,必当明礼应事无疑,使后世作法,今检礼记多有不定之辞,仲尼门徒,亲承圣旨,子游裼裘而吊,曾子袭裘而吊,又小敛之奠,或云东方,或云西方,同母异父昆弟,鲁人或云为之齐衰,或云大功,其作记之人,多云盖多云或曰,皆无指的,并设疑辞者,以周公制礼,永世作法,时经幽厉之乱,又遇齐晋之强,国异家殊,乐崩礼坏,诸侯奢僭,典法讹舛,是以普天率土,不闲异教,故子思圣人之允,不丧出母,随武子晋之贤相,不识ゾ囗,作记之人,随后撰录,善恶兼载,得失备书,但初制礼之时,文已不具,略其细事,举其大纲,况乃时经离乱,日月县远,数百年后,何能晓达,记人所以不定,止为失礼者多,推此而论,未为怪也,锡瑞案,孔疏所言极其通达,记文所以不定者,一则制礼之初,细数不能备具,一则乱离之后,故籍复不尽存,丧服更纠纷难明,故后儒尤多聚讼,汉人礼书最早,而略传于今者,有大戴丧服变除十七篇礼经,马融独于丧服有注,郑君亦有丧服变除,其后则有王肃丧服经传注,丧服要记,射慈丧服变除图,杜预丧服要集,袁准丧服经传注,孔伦集注丧服经传,陈铨丧服经传注,刘智丧服释疑,蔡谟丧服谱,贺循丧服要记,谢徽丧服要记注,葛洪丧服变除,裴松之集注丧服经传,雷次宗略注丧服经传,崔凯丧服难问,周续之丧服注,王俭丧服古今集记,王逡之丧服世行要记,见玉函山房辑本,释文叙录,有蔡超田亻隽之刘道拔皆不传,自汉魏至六朝诸儒,多讲礼服,通典所载,辨析同异,穷极深微,朱子谓六朝人多精于礼,当时专门名家有此学,朝廷有礼事,用此等人议之,顾炎武日知录云,唐开元四部书目,丧服传义疏有二十三部,昔之大儒,有专以丧服名家者,故萧望之为太傅,以礼服论语授皇太子,宋元嘉末徵隐士雷次宗指京邑,筑室于钟山西岩下,为皇太子诸王讲丧服经,齐初何佟之为国子助教,为诸王讲丧服,陈后主在东宫,引王元规为学士,亲授礼记左传丧服等义,魏孝文帝亲为群臣讲丧服于清徽堂,而梁书言始兴王忄詹薨,昭明太子命诸臣共议,从明山宾朱异之言,以慕悼之辞宜终服月,夫以至尊在御,不废讲求丧礼,异于李义府之言,不豫凶事而去国恤一篇者矣案六朝尚清言习浮华之世,讲论服制,如此谨严,所以其时期功去官,犹遵古礼,除服宴客,致弹章,足见江左立国,犹知明化理,重在原,故能以东南一隅,抗衡中原百余年也。

论王朝之礼与古异者可以变通民间通行之礼宜定画一之制

冠昏丧祭之礼,古时民间通行,后世已不尽通行矣,若夫王朝之礼,古今异制,后世尤不能行,即如郊祖宗,据郑君祭法注,祖文宗于明堂,周之受命祖也,郊稷于南郊,周之始封祖有功烈于民者也,喾于圜丘,周之远祖有圣德帝天下者也,惟皆有功德,故可配天而无惭,惟诚为其祖,故应崇祀而非妄,后世有天下者,与古大异,虽无道,其先犹为诸侯,有始封祖,若汉高崛起,其先并无功德,亦无始封,在汉惟当以高祖受命,配天南郊,而圜丘明堂,无人可配,自汉以后,犹夫汉也,若欲仿古典礼,必至如汉之祖尧,魏之祖舜,唐之祖李耳,援引不可考之遥遥华胄,将有神不歆非类之诮,故宋神宗罢天之祭,诚以无其人也,此则郊祖宗,古礼虽有明文,而难以仿效者也,庙制本于服制,服止五,庙亦止五,天子有其人,则增至七,礼纬夏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周六庙,至子孙七,是古时已稍有通变,诸侯五庙鲁有周公大庙,鲁公世室,与四亲庙而六,明堂位有武公世室,则僭天子七庙之制,正与周制相仿,虽稍增而不过七也,过七则应祧迁,如每帝一庙而不祧,商周数百年,庙将无地以容,汉翼奉贡禹韦元成始建祧迁之议,而议久不决,刘歆复以宗无数之妄言乱之,庙所以敬祖先,非所以报功德,有功德即称宗不祧,为天子者谁肯谓其祖无功德,如此则无可祧之祖,故东汉遂变为同堂异室之制,夫庙不二主,若一庙数人,正是祧庙之制,是同堂异室,名为不祧,而早已祧,王者欲尊其祖,必一代之祖各为一庙,而亲尽即祧,诚以尊祖之义,古今一也,此则七庙祧迁,古礼本有明文,而可以仿效者也,古人祭天,一岁凡九,圜丘南郊明堂大雩五时迎气,祭祖一岁凡四,礻龠尝囗,又有三年,五年,后世车驾难以数动,经费又恐过繁,于是天地合祭,不行,明知非古,不免徇时,甚或傅会古制,以为当然,其实古制不如是,而典礼不可废,惟圜丘明堂,既无配天之祖,不必强立,此又古礼有明文,而可以斟酌变通者也,其他一切典礼,以及度数仪文之末,皆可因时制宜,后世于王朝之礼,考订颇详,民间通行之礼,颁行反略,国异政,家殊俗,听其自为风气,多有鄙俚谬之处,官吏既不之禁,士大夫亦相习成风,宜命儒臣定为画一之制,原本仪礼,参以司马书仪朱子家礼,冠礼乡饮,古制宜复,并非难行,昏礼丧礼,今亦有与古合者,惟祭礼全异,立尸交爵之类,后世诚不可行,其他亦有可仿效者,古礼多行于庙,今士大夫不皆有庙,有庙亦与所居隔越,故宜变而通子,期不失夫礼意而已,朱轼仪礼节略,抚浙时尝试行之,未能通行,为可惜也,与所居隔越,故宜变而通之,期不失夫礼意而已,朱轼仪礼节略,抚浙时尝试行之,未能通行,为可惜也。

论明堂辟雍封禅当从阮元之言为定论

古礼有聚讼千年,至今日而始明者,明堂辟雍封禅是也,阮元曰,辟雍与封禅,是洪荒以前之大典礼,最古不可废者,窃以上古未有衣冠,惟用物遮膝前后,有衣冠之制,不肯废古制,仍留此以为,与冕并重,此即明堂辟雍之例也,上古未有宫室,圣人制为栋字以蔽风雨,帝王有之,民间未必即有,故其制如今之蒙古包帐房,而又周以外水,如今村居之必有沟绕宅也,古人无多宫室,故祭天祭祖,军礼学礼,布月令行政,朝诸侯,望星象,皆在乎是,故明堂太庙太学灵台灵沼,皆同一地,就事殊名,三代后制度大备,王居在城内,有前朝后左祖右社之分,又有大学等皆在城内,而别建明堂于郊外,以存古制,如衣冠之有也,郑康成解为太学太庙等各异处,而不知城外原有明堂,泰山下亦有之,蔡伯喈知明堂太庙等同处,而不知此不过城外别建之处,其实祭祀等事,仍在城中,此虽凭虚臆断,然博综群书,究其实之如此也,此明堂之说也,封禅者,亦最古之礼,自汉唐宋以来,皆为腐儒说壤,元以为封者,即南郊祭天也,禅者,即北郊祭地也,泰山者,古中国之中也,主此事者,天子也,刻石纪号者,如今之修史也,何以言之,古帝王七十二代,荒远无文,其间如蚩尤共工等,亦皆创霸,大约其威力功德能服诸侯者,即为天子,正天子之号,必至泰山下,诸侯皆来朝,同祭天地,后定天位,然后刻石于泰巅,以纪其号,如夏商周之类,其必须刻石者,古结绳而治,非如后世有漆书竹册,可以藏之柱下也,故必须刻石,始可知,此管夷吾之所由记忆者,其必在泰山何,古中国地小,以今之齐国,为天下之中,故尔雅曰齐,中也,又曰,中有岱岳,与其五鱼盐生焉,列子曰,不知斯离也,齐中也,国几千万里,皆其证也,夏商以来,礼文大修,诸侯有朝聘之仪,天地有郊泽之祀,太史有国事之书,无须祭泰山刻石矣,故六经不言封禅,尧典舜巡四岳,即封禅之礼,禹会诸侯如之,锡瑞案六经不言封禅,惟礼器言因名山升中于天,即封禅也,阮以舜巡四岳为封禅之礼,说甚通达,颍容卢植蔡邕,以明堂与太庙大学辟雍灵台为一,而汉立明堂辟雍,不在一处,后汉纪注引汉官仪曰,辟雍去明堂三百步,郑君习于时王之制,以为古制亦然,袁准以郑义蔡邕,其实古制当如蔡说,特蔡未能别白其时代,故不免启后儒之疑,阮云,自汉以来,儒者惟蔡邕卢植,实知异名同地之制,尚昧上古中古之分,辨析极精,特以为大学在城内,与王制不合耳,刘歆讥汉儒若立辟雍封禅巡狩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今得阮氏之通识,可以破前儒之幽冥矣,阮元说,见问字堂集赠言。

论古制不明由于说者多误小学大学皆不知在何处

古制存于三礼,而说礼者多误,古制遂以不明,即以学校一事言之,王制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此自古以来,天子诸侯之通制也,自郑君以后,说者皆误,由于不知古人立学竟在何处,锡瑞案古学皆在门堂之塾,学记曰,古之学者家有塾,尚书大传曰,大夫士七十而致仕,老于乡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郑注古者仕焉而已者,归教于闾里,又曰,上老平明从于右塾,庶老坐于左塾,郑注,上老父师也,庶老少师也,汉书食货志白虎通公羊解诂,皆与大传文略相合,此乡学在塾之证也,而小学大学亦在塾,知小学在塾者,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古者左宗庙,右社稷,公宫南之左,乃宗庙之地,安得于此立学,周礼师氏以三德教国子,居虎门之左,掌国中失之事,以教国之子弟,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保氏养国子以道,教以六艺六仪,据此则公宫南之左,即是虎门之左,乃路门之左塾也,保氏当居右塾,不言者省文,师氏尊于保氏,记以师氏统保氏,故言左不言右,实则左右塾皆有学,当如大传云,上老坐右塾,庶老坐左塾也,大传言出学,就出言,故尊右,此记言入学,就入言,故尊左,国子小学,与乡人小学制度相同,蔡邕明堂月令论曰,周官有门闱之学,师氏教以三德守王门,保氏教以六艺守王闱,然则师氏居东门南门,保氏居西门北门也,此师氏居左塾,何氏居右塾之证,蔡氏以此证明堂大学则误,以证路门左右小学,则正合矣,小学必在路门左右塾者,王太子王子八岁入小学,必离宫中不远,当是古之通制,若如郑注王者相变,小学或在郊,八岁太子远入郊学,殊非人情,必不然矣,知大学亦在塾者,蔡邕明堂月令论曰,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大学,引易传太初篇曰,太子旦入东学,书入南学,莫入西学,当作晡入西学,莫入北学二句,在中央曰太学,天子之所自学也,礼记保傅篇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入太学,承师而问道,与易传同,魏文侯孝经传曰,太学者中学明堂之位也,据蔡说则东西南北四学,即在明堂,东西南北四门四学,各有异名,玉海引礼象曰,辟雍居中,其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据此则太学中学即辟雍,在明堂中,明堂为五经之文所藏处,故宜承师问道,为天子所自学,古称四学,亦曰五学,其实皆在一处,故记文以上下东西左右相对言之,若谓一在国,一在郊,相去甚远,岂得遥遥相对,两汉诸儒孔牢马宫卢植颍容,皆谓明堂辟雍太学同处,与蔡邕同,异义引韩诗说,辟雍者,天子之学,圆如璧,壅之以水示图,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飨,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内,立明堂于中,五经之文所藏处,此说与孝经援神契言明堂在国之阳,七里之内正合,乃明堂大学同处之确证,四学在四门,即四门之塾,与各乡小学虎门小学不异,此亦当是通制,若如郑注王者相变,大学或在国,古者国中地狭,大学入众,必不能容,记曰,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囗子,国之后秀,皆造焉,是王子国子由虎门小学,凡民俊秀由各乡小学,学成之后,皆入大学,非国中所能容,故必在郊,郊即南方七里之内也,人知乡学在塾,不知小学大学皆在塾,考工记门堂三之一,则塾之地不狭,明堂四门,门有两塾,学者虽众,足以容之,学制所以不明者,由于不信大学在明堂,所以不信大学在明堂者,由于不知四学在明堂四门之塾,袁准蔡,正由昧此,孙志祖段玉裁顾广圻朱大韶,互相争辩,其说卒不能定,亦由昧此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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