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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记

平台记李钦文(廪生)

台湾地极东南,在汪洋大海中,为郑氏窃踞,声教弗及之区也。海上游魂,每为江、浙、闽、广患,圣天子忧之。

康熙二十年,福建总督姚公(公讳启圣)用反间计,设招来馆,厚赏投诚诸人;郑家主臣,寻相猜忌。乃与同安总兵吴公(公讳英)筹攻台之策,具疏题请;上命施公(讳琅)为水师提督,与总督商议进兵。二十一年五月,总督督领官兵战船会集铜山,晕船不能进;因令暂归原汛,以待机会。七月,同安镇奉裁,吴公奉特旨补授兴化镇。二十二年三月,提督亲领水师兵船至厦,咨请总督,以吴总兵节镇厦岛。五月十一日,总督如厦犒师,提督复言于总督曰:「水师官兵,堪以水战;若到澎、台陆地,必智勇双全、水陆熟练如兴化镇吴总兵者,方可以破敌」。逐具疏题明,领兵同往。十九日登舟,二十日,总督亲诣舟中,言于总兵曰:「我与贵镇同历行间,自浙至闽,百战百胜,料敌如神;今欲征剿澎、台,所料事势如何」?吴公具陈台湾可破状。二十二日,随提督在厦开船,至漳浦将军澳,南风盛发,不能前进;望空祷告,立转北风。越日,舟次铜山,吴公商于提督曰:「郑家负嵎已久,为雠者多,望报者不少;今日进攻台湾,全恃天意扶助国家。我等为国出力、为民除害,仰体皇上好生之心,一则不可挟私报雠,二则不许杀戮降众,三则严禁抢掠奸淫。乃以六月朔,会众誓师,告戒三章,申明赏罚功条。三军将领,莫不欢腾踊跃。十四日,乘风开船;十五日,到八罩。十六日,提督统兵交战;伪船多而我船无援,吴公见势力不敌,驾双橹冲入伪船,炮箭齐发,伪船退入内港。提督伤于炮火,诸将伤者甚众,我舟亦暂退港口。二十一日,会集各镇,严申军法;分为六队,依次进攻。二十二日,整兵再战,炮声如雷,烟焰蔽空,山摇海涌,扬帆直进。海坛镇林公(讳贤)身被箭伤;官兵十去七八,平阳镇朱公(讳天贵)中炮身亡。吴总兵随领各营战船当先杀入,右耳为铳所伤,奋不顾身,督率众船齐进。提督统师夹攻,烧伪船一百九十余只,澎湖伪师全军覆没矣。伪将刘国轩驾小舟逃回台湾。次日,吴总兵领陆路官兵登岸,分劄营盘。所获焚伤伪卒数百余人,命医调治,拨船送回台湾。于是台之兵民咸仰仁恩,望王师速至。郑氏见人心瓦解,遣员至澎,纳款投降。八月十五日,我师进鹿耳门。登岸受降,安抚兵民鸡犬不惊;礼遣降王入朝。捷报至京,龙颜大悦,授提督为靖海将军、靖海侯。十一月,将军回厦,留吴公驻台弹压。

二十三年,有密谋不轨者,擒其首林盛,诛之。又有强盗,夜间乡村行劫;吴公设法擒获真盗五十余人,戮其为首者八人,余置以法。时有康福、洪碧二贼骁勇过人,公赦其罪,密令打探贼踪。十月十九夜,福密报贼首蔡机功招集二千余猛,哨聚小冈山内,分给劄付,各标营兵俱有与谋。公遣家人同往,果领总兵劄付回来。随于二十九日,督率官兵并土番二千余人,直捣其穴。十一月初一日,贼众出山迎敌,官兵及土番前后夹攻,贼大败。枭贼首五百余级,余党四散,陆续就擒,台地用以安宁。十四日,杨公(讳文魁)奉命授台湾总兵至台,吴公以十七日率领官兵渡海归汛。将军叙功上公首庸,特升四川提督;旋调福建陆路提督,改授水师提督,晋威略将军。

姚总督当台湾甫平之时,竟以病终,惜夫!

重修台湾府学文庙碑记陈璸

台湾,荒岛也,夫子庙在焉。圣人之教与皇化并驰,固无海内外之隔;而岁久弗治,有自来矣!惟大成殿岿然为鲁灵光,若启圣祠暨两庑棂星门一带皆腐折倾圯,剥落过半。前后庙基,被水潦冲啮,陵夷就低,竟为人畜往来杂沓之场。噫!监斯土者何人?而不一駴目伤心于其际乎?

余乃商之郡守周君洛书、郡倅洪君石臣暨台令张子宏、凤令时子惟豫、诸令刘子宗枢,亟议修葺,佥合词无间言。余曰:「众志既同,是不可后」。遂备由上请大中丞觉罗满、闽浙总督范两宪,寻得报可;即以壬辰冬腊月兴工,委本标千总曾荣董其役。榱桷朽腐者易之、缺折者补之,盖瓦级砖之欹斜者覆正之,墙壁漫漶不鲜者饰之,基址之坍塌者增筑之,而夫子之庙于是焕然易旧焉。启圣一祠翼然起大成殿后,祠左右列六德斋。祠下名宦祠居左、乡贤祠居右,再列六行斋。曰六德、曰六行,非文学兼德行之士不得寓焉。东庑下有献官斋宿房,西庑下有藏器库、有庖湢所,棂星门左右改置文昌祠、土地祠。其外则为礼门、为义路,常置扃钥,非旦望及有事二丁不开。更于礼门外数十武,表立大成坊为界。周围墙及肩而止,通道之水环绕其下。庙之规模斯略具矣。至教官廨舍,则于明伦堂后新建三楹,斋厨等房胥具。门路从东廊出入,无得复如前之寄居启圣祠左右为渎亵。再于明伦堂前两廊,分列六艺斋,供诸生肄业之所。

是役也,新太守冯君躬暨继至与有力焉;同城总镇姚公乐赞其成。计料若干、瓦若干、砖若干、灰若干、木泥匠若干、工小夫若干名、共计若干缗,悉出本道衙门养廉余羡,予所力请于两宪而得之者;不动公帑、不费民财。历三载之勤,得竣厥工,而予不能无一言。凡庙学非作新之为难,而能默体作新之意为难;亦非作新于始之为难,而能继继承承,永茸于后之为难。兹余既新斯学于其始,愿执经士子咸各思发愤,以通经学古为业、以行道济世为贤,处有守、出有为,无负国家教育、振兴庠序之至意。地方有司,亦共以教化为先务,培兹根本块地,时省而葺修之,俾有基勿坏;安知荒岛人文,不日新月盛,彬彬称海滨邹鲁也欤哉?余故详修建始末,并述其意以书诸石。

重修台湾县学文庙碑记陈璸

忆予以康熙壬午春,调任台令。台邑庙学,先为伪弁住宅,湫隘弗称;兼岁久屋材朽蠹,已就倾圯。明伦一堂,尚在蔓草中,未有议创者。予以为此为政第一事,不可或后。即具状详请各宪,寻得报可。乃殚力拮据,首于庙左隙地起建明伦堂。以是年冬杪兴工,越岁三月告成。随改造文庙,增旧地而式廓之,选匠往会城购料,业已平基定向;予忽奉文行取。时在甲申初春,不得已,捐金留府库为工费资而去。身虽去,而寸心惓惓,每以庙学未成为一憾事也。

越七年,庚寅秋,予复谬持使节东来。谒庙循览,规模虽略粗具,而启圣一祠尚仍旧向与文庙相左,两庑尚不蔽风雨,心焉憾之!先捐俸委台令周环筑墙,以肃内外;因郡庠大费修整,未遑议及邑庠。至乙未春,郡庠幸焕然易旧矣;正在私心经营,而予又忽奉有补授偏抚之旨。予曰:「是不可或后」!即星夜鸠工庀材,将启圣祠照文庙方位改造,雨庑撤旧更新,添建名宦、乡贤二祠,为吏治风俗示劝,了前愿焉。

虽然,予非有所利乎此而欲自为功也。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夫建庙修学,正谊明道之大端,应无出此者。予窃以为不计功而未尝无功,不谋利而未尝不利也。台令历任未有调为台道者,而予得以调台道再来;台道历任未有擢为抚军者,而予得以擢偏抚归去。固属皇恩不次拔擢,捐躯难酬;莫非先圣、先贤及台地山川之神默为相之。前后九载,饮咸食淡,不为不久;两奉恩纶超迁,不为不速。予不负台、台不负予,天地之间此感彼应,理或然也。愿吾党之士,笃信斯理。处而读书,务为端人、为正士;出而筮仕,务为廉吏、为良臣。庶几不负兹地山川所钟灵,为先圣贤所摈弃,而于予建学明伦,数年惓惓之苦心,其亦可无复憾也夫!爰不嫌而自为记。

台湾县学文庙记康卓然(台湾教谕)

圣天子御极二十有二年,台地荡平,首以晋江邑侯沈公调补台邑。甫下车,诸务未遑,先兴文庙。时因草创,制尚朴略。二十九年,邑侯王公兆陞仍旧制而修之,犹未壮厥观也。迨四十一年,邑侯今观察陈公谒庙,礼成,问听讲之地,阙焉无有。因独肩其任,建明伦堂于庙右。堂成,进诸生而语之曰:「文庙实以妥圣灵而彰盛典,卑隘浅陋,非所以昭崇隆也」。于是复捐俸三百两,命工庀材,定基择向,将起而更新之。适以钦取铨部行,犹惓惓以弗克竣乃事为念。遇公车北上者,辄殷然致询,未少释也。

四十四年,邑侯王公仕俊至。见夫栋梁已备,瓦甓毕齐,随与学博陆君共襄厥举,高旧制而宏规模,棂星雨庑,次第咸新。而围墙未筑,栅栏虽设,难免风雨之虞。庚寅秋,陈公奉命观察是邦。甫下车,复起而更张之,易栅栏为围墙,牢以砖垣,涂以丹漆。倡之于前、成之于后,内外备举,庙貌尊严。昔之草创者,今则坚致可久矣;昔之朴略者,今则云锦烂然矣。圣灵以妥、盛典以彰,壮海外之奇观、启文明之雅化,功在圣门岂浅鲜哉!

卓然司铎斯邑,详悉其事。爰纪其始末,俾海邦多士,咸知兴建之功;而后之应运而兴者,其亦推原于水源木本之意也欤?谨记。

台邑明伦堂碑记陈璸

予以壬午春,调任台邑。至之翼日,恭谒文庙礼成,黄君世杰率诸生引予入启圣祠前听讲。问所谓明伦堂者,盖旷然一平地也。噫!斯何地也?而可久旷乎哉?自有人类,即有人心;有人心,即有人理;有人理,即若天造地设而有明伦堂。苟斯堂之不立,则士子讲经无地,必至人伦不明,天理泯而人心昧,将不得为人类矣!噫!宰斯邑者何人?风教攸责,而可令斯地久旷乎哉?

予用是不揣蚊负,殚力以拮据,毕虑以经营。越明岁癸未之夏,而斯堂得成。堂凡三间,高广如式;门楼前拱甬道,围墙井列。成之日,思进诸生于堂,而告以斯堂取义「明伦」之旨,为落成庆。乃环顾文庙,又已扫地倾圯,方在选材鸠工、平基定向,为创建文庙之举。适行取铨部命下,而予因是不得尽心竭力于其间。虽然,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文庙之成,固有待也。独斯堂之役费禀于官,义不可无一言以纪。

予谓五经与五伦,相表里者也。伦于何?明君臣之宜直宜讽,宜进宜止,不宜自辱也;父子之宜养宜愉,宜几谏,不宜责善也;兄弟之宜怡宜恭,不宜相犹也;夫妇之宜雍宜肃,不宜交谪也;朋友之宜切宜偲,不宜以数而取疏也。明此者,其必由经学乎!洁净精微取诸易,疏通知远取诸书,温厚和平取诸诗,恭俭庄敬取诸礼,比事属辞取诸春秋;圣经贤传千条万绪,皆所以启钥性灵、开橐原本,为纪纲人伦之具,而弦诵其小也。愿诸生执经请业,登斯堂顾名思义,期于忠君、孝亲、信友、夫义、妇听、兄友、弟恭,为端人、为正士,勿或徒习文艺、恣睢佻达,以致败名丧检,为斯堂羞!庶几不负予所以首先建立斯堂之意。

抑是役也,晨夕指画,督率就工,则学博黄君之功,固不可以没也。癸未冬涂月之吉,邑令陈璸记。

重建郡学大成殿碑记李日〈火呈〉(永州总戎)

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台湾归入版图,置郡立学。日〈火呈〉奉天子命,统辖水师,驻劄安平镇。时地方初辟,规画未周,虽春、秋二仲之间行丁祭礼,而孔子之庙惟仍伪制,历三十余载未之有易焉。

五十七年秋,闇斋梁公膺特简,为台阳监司。入庙行礼,顾而叹曰:「此非殿制也,何以崇先圣而昭圣世之宏模」?亟命取材内郡,择吉重新,以经历王士勷董其事。高大前制:庙之前为月台,庙之后暨左右两旁累短垣以通行走。其上则出檐角于四隅,中覆以亭,竖「大成殿」匾于覆亭之前。制度悉与内郡等。费不下千金,经半载而殿成,绅士谋勒石以志。

日〈火呈〉闻斯举也,跃然喜曰:是真足以妥圣灵而彰王制矣!从兹以往,望宫墙者,仰巍焕之巨观;游圣门者,睹规制之大备。海滨邹鲁之风,不于今日而益见哉!公诚有大功于圣庙,而为多士之所景从也。因盥手而为之记。

重修郡学棂星门泮池碑记李钦文

圣天子御极二十有二年,辟台疆,建夫子庙于郡治之宁南坊。庙门之外,环以栅栏;风雨飘摇,屡修屡圯。五十四年,观察陈公易栅栏为围墙,浚泮池于围墙之内;左畔建大成坊一座,游圣之门必于是焉。虽风雨无虞,而棂星门未辟、泮池迫窄,终不足以壮盛朝之规模。

五十五年,郡伯王公以刑部郎中来守是邦;政修事举,毅然建兴。命工庀材,彻庙前围墙,易以棂星门,高一丈六尺、阔五丈五尺;门以外为降阶,深六尺;两旁翼以花墙,移泮池于降阶之下,深五丈、阔九丈四尺、周围一十四丈,与庙相配。池之外环以垣,累海石为之,形如半月;高八尺,周围三十七丈有奇。墙之外,东有龙门、西有云路。山明水秀,拱于庙前,焕然海外之巨观也。斯举也,始于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成于次年四月;用白金三百四十六两五钱,悉出郡伯捐俸。而区画制作,则参军王公士勷独董其任焉。

工既竣,四庠绅士因叙其始末,勒之于石,以垂不朽。

公讳珍,字雄樵,登辛卯科副榜,上党人。

新建朱文公祠碑记陈璸

予建朱文公祠既成,或问曰:「海外祀文公,有说乎」?曰:「有」。

昔昌黎守潮,未期月而去,潮人立庙以祀。东坡先生为之记云:「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若文公之神周流海外,亦何莫不然?按文公宦辙,尝主泉之同安簿,亦尝为漳州守。台去漳、泉,一水之隔耳。非游历之区,遂谓公神不至,何懵也!矧自孔孟而后,正学失传,斯道不绝如线;得文公剖晰发明,于经史及百氏之书,始旷然如日中天。凡学者口之所诵、心之所维,当无有不寤寐依之、羹墙见之者,何有于世相后、地相去之拘拘乎」?予自少即知诵习文公之书,虽一言一字亦沈潜玩味,终日不忍释手。迨今白首茫〔茫〕,未涉其涯涘;然信之深、思之至,殆不啻所谓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者也。文公之言曰:「大抵吾辈于货色两关打不透,更无话可说也」。又曰:「分别利义二字,乃儒者第一义」。又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盖尝妄以己意释之:惟不好货,斯可立品;惟不好色,斯可立命;义利分际甚微,无所为而为者,皆义也;凡有所为而为者,皆利也。义固未尝不利,利正不容假义。敬在心,主一无适则内直;义在事,因时制宜则外方。无纤毫容邪曲之谓直,无彼此可迁就之谓方。人生德业,即此数言略包括无遗矣。他言之警切胥此类。读其书者,亦惟是信之深、思之至,切己精察,实力躬行,勿稍游移,堕落流俗边去,自能希贤希圣,与文公有神明之契矣。予所期望于海外学者如此,而谓斯祠之建无说乎?

祠正堂三楹,两旁列斋舍六间,门楼一座。起工于壬辰冬月,至癸巳仲春丁前落成。无动公帑、无役民夫,一切需费,悉出予任内养廉余羡。犹虑祠内香火肄业师生修脯油灯乏资,议将予拨归郡学〈鱼逮〉港庄田二十八甲一分租粟供给,岁以为常,经行台湾府转行该学永远遵照。并记,以示来者。

新建文昌阁碑记陈璸

京邑之制,右庙左学,前殿后阁。予乃于文公祠后,谋创建文昌阁焉。尝读文昌化书,中有一二幻语,心窃疑之。既而往复玩味,大旨教人以修德积善,与梓潼帝君阴隲文一篇相表里。于是深信其言之有得于道,不予诬也。按蜀志:有梓潼县,在保宁府界;离县三十里许,有梓潼帝君庙。予前岁奉命视学西川,得瞻礼祠下,叹天下之文章,莫大乎是。载考汉史天文志:斗魁列有文昌星次。吾又不知文昌之与梓潼,是一、是二?殆天人也耶?神耶?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姑置弗深论;论其尽乎人,以应验于天者可乎?科名者,进身之阶;务学者,立身之本。不务学而冀功名,犹不种而期收获,必不得之数也。顾为学之道,自求放心,始求之窈冥昏默,反荒其心于无用。不如时观象以自省,有如动一念焉,若帝君之予见;发一言焉,若帝君之予闻;措一行焉,若帝君之予视、予指。必谨其独,戒慎恐惧,将所为修德积善者,悉根诸此,学不自此进乎?学进则识进,识进则量进,量进则德修,而福亦随集;由此而登高科、享大名,如持左券。人之为欤?何非天之为也。有志之士,无急求名于世,而务积学于己;亦无徒乞灵于神,而务常操其未放之心,藏焉修焉、息焉游焉。登兹阁也,睠焉四顾:东峙大山,层峦叠翠,动振衣千仞之思;南望凤山骞腾,隐在几席间;西则洋洋大海,波涛汹涌,风樯出没,变态不可名状;其北有万寿亭穿云而起,若门万里,何日得出此岛,与海内诸英俊交游,历金马、上玉堂为一快?以是洗心、以是励志,即以兹阁为不欺闇室之一助可也。若终日昏昏沉沉放其心而不知,或舍近骛远、或处下窥高,甚或以兹阁为登眺观游之所,则与谋创建者之初心大相刺谬矣;可乎哉?

阁制度:高、广、宽、长各若干,一准福州府庠奎光阁体式。会城选匠办料,皆署学事教谕郑长济任劳;海运到台,旦晚督率就工,委该学教授杜成锦、巡捕经历陶宣;先后赞成,则同官同城诸公与有力焉。始于春二月丁亥,成于三月戊申。雷阳陈璸记。

重修万寿亭碑记梁文科(台厦道)

皇上御极五十六年,德化洋溢,仁恩覃被;唐虞三代之世,无多让焉。恭逢圣诞昌期,普天同庆,建亭瞻拜,蒿呼以祝万年,猗欤休哉!何风之隆欤!

台,荒岛孤悬地也。自辟土启疆以来,沐圣天子之光,生聚教养数十年,熙熙皞皞之风,并臻雅化。文科叨膺简命,观察闽南。乙未,奉调入台,保厘东土,与台镇姚公堂同舟相济,每事折衷。念台阳风雨弗时,民多致叹,建龙王庙于东安坊之地,为民请福;又念民之粒食厥有由来,更建田祖之庙于镇北坊之内,为民报功。朔望登降二庙,窃喜勤民一念,私心自慰。所有憾者,对越庄严之处,惟万寿亭最为观瞻,规制弗完,恐亵君恩。

于是会商台镇就旧址重修,再与郡守王君珍询议佥同,台令俞兆岳、诸令周钟瑄宣策效力与有事焉,命经历王士勷区画董成。于午门之外,辟东阙、西阙,廊房左右,建朝房两班,共十四间;周围环壁,四顾井然。东树敷文门、西树振武门,南面高筑霓台,以肃巨观。于龙亭之后,又建祝圣殿一座,呵护帝廷;东西配殿,增营十一间,两旁僧舍四间。前后基址长四十余丈、阔二十丈零。西阙之外,盖箭亭一座,长四丈有奇、宽四丈;后院前卷。计用银一千七百余两。

修理告成,庶几趋拜万寿之隆体统尊严,上则天威不违咫尺、下则臣子共致肃雝,微答君恩于万一,而尊主之念为无愧耳。谨勒贞珉,以彰钜典。后之厘兹土者,增修轮奂更有赖焉,当亦有谅于予心。爰志之。

城隍庙记张宏(台湾令)

台湾自开辟以来,垂三十年矣。而邑神之位丽郡庙,岁时瞻谒,于礼未称。长民者率三岁而一迁,因仍旧制,而莫或之问也。国家敬礼群神,所在各有庙祀;而邑神独缺,失其本矣!余来宰是邑,有志建兴,而簿书鞅掌,力未之逮。辛卯夏,以秩满将代,捐俸鸠工,择爽垲之地而卜筑焉。始于五十年之秋,而落成于五十二年之春。殿庑墙垣弘杰壮丽,过者起敬,是足以妥神灵而肃观瞻矣。

夫先王之礼,有功于民者则祀之。今神之有祀,载在令甲;所以保障一方、抚绥兆庶,非特有功德于民者比也。祀之又安可或缓哉?

庙既成,因书其创造之由,勒之于石,以垂不朽。

学舍记张宏

邑庠之有学舍,为余治台之明年所创建,以处学博者也。邑故有夫子庙,前为大成殿、后为启圣祠,余概未之有及也。今学宪陈公前令台时,始于大成殿之西偏建明伦堂,以为讲习之所;而司教之官,尚无栖息之地,往往寓于启圣祠,慢亵实甚焉!国家设学博之员,专师儒之寄,所以风励学校、表率多士;而使之栖息无所,岂非有土者之耻欤?于是捐俸度材,即明伦堂之后,建学舍三楹,而学博始有宁宇。

呜呼!学校者,王政之本也,非徒以文治具而已。士苟能自树立,无不可以养其材而适于用,虽中材可勉焉。若夫端本以正士习、敦行以振士风,有其事者守其业,以不负圣天子化行海外、设学命官之意,则秉铎者之责也。余能无厚望于其间哉?

新建龙王庙碑记梁文科

龙王为四渎之神,所以奠安海国,非第为祈祷甘霖之征也。建庙崇祀,何地不然?余观察闽中,乙未移调台湾。下车之后,见夫阴阳和而时雨降,民歌乐土、室庆盈宁,熙熙皞皞之风,无非圣天子德教之所被。越明年,雨泽偶愆,祈沛于城隍之庙、乞灵于上帝之宫。问所谓龙王者,盖缺焉而莫可稽。是岂龙王之神,能庇于寰区之内而独不能庇于东海之疆乎?又岂台地之人,能尽诚敬于他神而独不能隆享祀龙王乎?盖莫为之传,虽灵弗彰;莫为之倡,虽显亦废。

因就东安坊二王庙之旧址,廓而辟之。中为大殿,深三丈八尺、广三丈二尺,塑龙王像以居中,画风伯雨师于两旁。殿之外为亭,深一丈八尺;亭之前为头门,深二丈三尺五寸,广各与殿均。后有僧舍、西有厨房,延僧居之以奉祀焉。庙建于丙申秋九月,成于丙申冬十一月。

从兹以往,海波不扬,长戴圣世之厚泽;雨阳咸若,群沐神庥于罔替。台之人所以食其德而报其功者,又岂一方一隅之所能限哉?因援笔而为之记。

新建田祖庙碑记梁文科

粤稽洪荒之世,茹毛饮血;至神农氏,始为耒耜教民,而稼穑之事兴焉。唐、虞之交,稷教播种,示民五谷,要皆本神农之法以推之。三代立社报功,而以句龙配之。田祖之庙,由来旧矣。今国家轸念民瘼,教农桑、务耕织,以复先代雍熙之化;至于田祖之庙,祀典攸隆,盖欲民知所自也。

予观察闽疆,岁在乙未,膺简命临台。念辅世长民,实惟保厘者之责。台地虽孤悬海岛,沐圣天子优恤爱养,三十年来衣冠文物,灿然毕具;而独于田祖之祀典,缺焉弗讲!是以水旱疠疫,往往有之。予临是土,念丰稔之庆,实藉神庥;初命经历王士勷董建龙王庙,在府治东安坊,主持风雨,与民请福。因念民之粒食出自田祖,岂可使庙貌无存,祀典久废哉?爰于府治镇北坊创建田祖之庙,与民报功,仍命王经历董成其事。计庙址长十三丈五尺、阔三丈余。后寝建立正殿,崇祀田祖;左右则五谷、句芒之神配之。中建覆亭,奇伟壮丽,为朔望讲约之所。前盖牌坊,颜之曰「田祖庙」。附左盖斋房三间,令僧普焰居住,供祀香火,以传永久。

噫!予之前后经营者,非为一己徼福报,实为国家重民事也。勒书以遗之石,以彰钜典于勿替云。

火神庙记宋永清(凤山令)

尝稽燧人氏上观星辰、下察五木,以为火炎帝;以火纪官,而为火师。陶唐氏有火正曰祝融。周礼:夏官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灾。故凡州邑,皆置神而崇祀焉。

予宰斯土,见祭爟之义缺焉不讲;而居民廛舍时或遭回禄者,毋亦出纳之违时,抑亦所以祀之者未有宁宇也?因与同寅李诸罗集诸绅衿,捐俸乐输;有不足者,一一肩之。择爽垲于府治东南僧舍,易其制而高大之,固以瓦砖、施以丹漆,命工肖像而致时享。中堂祀大士,后院洎两旁构列禅室;绕以竹木,间以花果。背山面海,巍焕幽深,亦招提一大观也。

夫夫禹陈谟,养民之政,惟修六府;武王访道,箕畴之告,首列五行。火者实配五行而备六府,天地之惠、生民之利也。至或蒸为疾疫、发为焚毁,则赖为政者修德而弭灾。媿余不德,不及子产之善政,使灶言不验。第以火之为功大为神灵,而祭之之典不可不举,故建庙而祀焉。庙成,因叙其始末,而为之记。

郡守卫南村公德政碑记陈璸

春秋时多贤大夫,夫子独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而悉数之,曰恭、曰敬、曰惠、义。甚哉!治之贵合于道也。不合于道,智术焉已耳!功利夸诈焉已耳!然持此求之,三代下虽如两汉循良,亦鲜有传;何欤?若前太守卫公,则本道以为治,君子人也。公为本朝相国文清公之犹子、少司马公之贤嗣,雅称贵介而公抑逊自持,不异寒素。谨小慎微,庶务亦必躬亲。炳烛治官书,尝至漏下不辍,兢兢乎有进思退补之意焉!且也爱民如子,下车之初,首革水丁,以安流移;严禁一切杂派,时节三邑或馈只鸡尊酒,亦不轻受,从无票取一夫一役。三邑民番,得息肩数载遂休养生息之乐者,皆公赐也。然有豪强梗法,细民弗化于训者惩之,亦不少假。是恭也、敬也、惠与义也,公殆兼而有之;故曰:本道以为治也。

公以壬午年十月莅台,至丙戌年九月以秩满,奉特旨陞广东都转运使去。公去而台之父老子弟恋公弗舍,相率建祠一区,附郡城隍庙左,意欲以神道事公也。祠规制甚狭,称公俭德。昌黎诗云:「犹有国人怀旧德,一间茅屋祭昭王」;公祠是谓矣。

小子璸,旧为台令公属也;知公甚悉、兹复谬持使节东来,得拜公祠下,不可谓非夙缘。顾瞻壁间未有纪公德政者,因本诸父老意,述公政之荦荦大者有此四德,备他日风谣之采;知其足以轶两汉而追子产,且以系台人甘棠之思于永永也。是为记。

公讳台揆,号南村,山西曲沃人。

台湾学博陆公去思碑记陈文达(明经)

夫子秉铎台邑,四稔于兹矣!风厉有方,台之人士学崇经术、行遵先民,自我夫子始。

夫子为建州名宿,早掇巍科;以迎养便,就长乐谕,善于其职。学院沈公考校诸广文,以夫子为全闽最。会台邑学缺,大中丞特疏改调吾台。夫子念吾太师祖春秋高,三上陈情书,不允,始东渡就职。其教人以德行为先,不事浮华;日惟集诸生阐明程、朱奥义及先正作文关键,月课品题。凡抠衣来前者,咸各得其意而去。

时圣宇未葺,亟请邑侯新之,正其方位,以卜人文兴起。旋而乙酉登贤书者接踵,士益争自磨濯,以为苏湖芳规复见于今。而当途诸公,亦咸敬重之。

丁亥岁试,台学宪王公加意抡才,知师方正不欺,延定甲乙;所取皆英隽,允洽士望。嗣而郡公邑侯科季试,皆以衡文属焉。昔欧阳子持文衡,力辟新体,而后有宋一代之文复归醇古。今台属四庠之士,绝去奇邪文体、一归于正者,夫子力也。

数年来,淡泊自持,恪守古训,非道不取、见义必为。与当道诸公游,惟以诗文相往来,不干以私。水蘖之操,与光霁之度,可望而复可即;故与处者弥久而敬弥笃,群称为正人君子焉。

旧明伦堂地,被附近居民侵没。师分水之报已至,慨然曰:「此吾事也。不可以烦后人」。力请于署邑篆司马孙公清还旧址,修筑墙栏,黝垩丹雘,焕然一新。

今师已荣迁浙水矣。诸生企慕情深,无缘立雪;爰述其梗概以贞诸珉,用当山斗之仰云尔。

师讳登选,字又宣,号缄斋,瓯宁县人;丁卯科举人,陞浙江分水县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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