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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学

钟鼎文三代已有文字,而今不传,所传者惟《大禹岣嵝山碑》、《比干铜铭》、《周宣王石鼓文》、《穆王坛山刻石》、《孔子延陵十字碑》及《诅楚文》之类,前人有信之,有疑之。即如薛尚功《钟鼎款识》刻本载有夏雕戈钩带铭及商器各种款识,余亦未敢信也。惟周钟周鼎及尊彝壶爵卣鬲觯觚敦簋盘之文,尚有可据,虽后世亦有依式仿造者,而其铭文之古奥,字画之精严,决非后人所能伪作。故读书者当先读《六经》为文章之源流,讲篆、隶者当先考钟鼎文为书法之源流也。

小篆学篆书者当以秦相李斯为正宗,所谓小篆是也。惜所传石刻惟有《泰山》二十九字及《琅邪台刻石》十二行而已。自程邈一变小篆而为隶书,篆学渐废。盖篆体圆,有转无折,隶体方,有折无转,绝然相反。今人有认汉器款识印章及五凤题字、《三公山碑》为篆书者,误矣。观徐鼎臣所模《绎山》、《会稽》、《碣石》诸刻,尚得秦相三昧,而唐之李少温、宋之梦瑛、张有、元之周伯琦、明之赵宦光,愈写愈远矣。本朝王虚舟吏部颇负篆书之名,既非秦非汉,亦非唐非宋,且既写篆书,而不用《说文》,学者讥之。近时钱献之别驾亦通是学,其书本宗少温,实可突过吏部。老年病废,以左手作书,难于宛转,遂将钟鼎文、石鼓文及秦汉铜器款识、汉碑题额各体参杂其中,忽圆忽方,似篆似隶,亦如郑板桥将篆、隶、行、草铸成一炉,不可以为训也。惟孙渊如观察守定旧法,当为善学者,微嫌取则不高,为梦瑛所囿耳。献之之后若洪稚存编修、万廉山司马、严铁桥孝廉及邓石如、吴山子俱称善手,然不能过观察、别驾两公中年书矣。

隶书隶书之名,见《前后汉书》,又曰八分,见《晋书。卫恒传》。八分者,即隶书也。盖隶从篆生,程邈所作,秦时已有,亦谓之佐书,起于官狱事繁,用隶人以佐书之,故曰隶书,取简易也。篆用圆笔,隶用方笔,破圆为方,而为隶书。

故两汉金石器物俱用秦隶,至东京汉安以后渐有戈法波势,各立面目,陈遵、蔡邕,自成一体,又谓之汉隶。其中有减篆者,有添篆者,有篆、隶同文者,有全违篆体者,鲁鱼之惑,泾渭难分。真书祖源,实基于此,迨钟傅一出,又将汉隶变为转折,画平竖直,间用钩,渐成楷法,谓之真书,篆、隶之道,发泄尽矣。

自此两晋六朝,从事真书。真书一行,随有行草,行草纷杂,隶学自掩。唐人习者虽多,实与汉法愈远,何也?唐人用楷法作隶书,非如汉人用篆法作隶书也。

五代、宋、元而下,全以真、行为宗,隶书之学,亦渐泯没。虽有欧、赵、洪氏诸家著录以发扬之,而学者殊少。至元之郝经、吾衍、赵子昂、虞伯生辈,亦未尝不讲论隶书,然郝经有云:“汉之隶法,蔡中郎已不可得而见矣,存者惟钟太傅。”又吾衍云:“挑拨乎硬如折刀头”;又云:“方劲古拙,斩钉截铁,方称能事。”则所论者,皆钟法耳,非汉隶也。至文待诏祖孙父子及王百谷、赵凡夫之流,犹剿袭元人之言,而为钟法,似生平未见汉隶者,是犹执曾玄而问其高曾以上之言,自茫然不知本末矣,曷足怪乎?国初有郑谷口,始学汉碑,再从朱竹辈讨论之,而汉隶之学复兴。然谷口学汉碑之剥蚀,而妄自挑,竹学汉碑之神韵,亦擅自增损,识者病之。惟长洲顾南原《隶辨》一作,能以诸碑参究,其法已开,又有吴江陆虔实赠公、吴县徐友竹处士为昌其学,而终未纯耳。盖古碑虽在,用笔不传,无有授受渊源,亲承指画,如花之初蕊,色香未备,栽培既久,群艳争芳,其势然也。今北平有翁覃溪阁学,山左有桂未谷大令,吴门有钱竹汀宫詹,扬州有江秋史诗御,闽中有伊墨卿太守,天都有巴隽堂中翰,浙江有黄小松司马及江香孝廉,皆能以汉法自命者,而常者自此日益盛云。

隶书生于篆书,而实是篆之不肖子,何也?篆书一画一直,一钩一点,皆有义理,所谓指事、象形、谐声、会意、转注、假借是也,故谓之六书。隶既变圆为方,改弦易辙,全违父法,是六书之道,由隶而绝。至隶复生真、行,真、行又生草书,其不肖,更甚于乃祖乃父,遂至破体杂出,各立支派,不特不知其身之所自来,而祖宗一点血脉,亦忘之矣。老友江艮庭征君常言,隶书者,六书之蟊贼。余亦曰,真、行、草书,又隶书之蟊贼也。盖生民之初,本无文字,文字一出,篆、隶生焉。余以为自汉至今,人人胸中原有篆、隶,第为真、行汨没,而人自不知耳。何以言之?试以四五岁童子,令之握管,则笔笔是史籀遗文,或似商、周款识,或似两汉八分,是其天真,本具古法,则篆、隶固未尝绝也。惟一习真、行,便违篆、隶,真、行之学日深,篆、隶之道日远,欲求古法,岂可得乎?故世之学者虽多,鲜有得其要领,至视为绝学,有以也夫!

唐人隶书,昔人谓皆出诸汉碑,非也。汉人各种碑碣,一碑有一碑之面貌,无有同者,即瓦当印章以至铜器款识皆然,所谓俯拾即是,都归自然。若唐人则反是,无论玄宗、徐浩、张廷、史惟则、韩择木、蔡有邻、梁卿、李权、陆郢诸人书,同是一种戈法,一种面貌,既不通《说文》,则别体杂出,而有意圭角,擅用挑踢,与汉人迥殊。吾故曰唐人以楷法作隶书,固不如汉人以篆法作隶书也。

或问汉人隶书,碑碣具在,何唐、宋、元、明人若未见者?余答曰,犹之说经,宋儒既立,汉学不行;至本朝顾亭林、江慎修、毛西河辈出,始通汉学,至今而大盛也。

顾南原作《隶辨》,实有功于隶书,近人所学,赖为圭臬。惟所引汉碑,半用《字原》、《隶韵》,或无原碑可考,其中亦有沿误;而翁覃溪先生排击之,几至身无完肤,未免过当。

许叔重云:“秦灭经书,涤除旧典,官狱务繁,初有隶书,以趋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余亦曰,三国既分,图籍无征,钟法一变,遂有真书,流为行草,而隶书由此绝矣。

书法分南北宗画家有南北宗,人尽知之,书家亦有南北宗,人不知也。嘉庆甲戌春三月,余至淮阴谒阮云台先生。时先生为七省漕务总督,款留者竟日,论及书法一道,先生出示《南北书派论》一篇,其略曰:“书法变迁,流派混淆,非溯其源,曷反于古。盖由篆变为隶,隶变为真书、行草,其转移皆在汉末、魏晋之间;而真书、行草之分为南北两派者,则东晋、宋、齐、梁、陈为南派,赵、燕、魏、齐、周、隋为北派也。南派由钟繇、卫及王羲之、献之、僧虔等以至智永、虞世南、褚遂良,北派由钟繇、卫、索靖及崔悦、卢谌、高遵、沈馥、姚元标、赵文深、丁道护等以至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南派不显于齐、隋,至贞观初乃大显。

太宗独喜羲、献之书,至欧阳、虞、褚皆习《兰亭》,始令王氏一家兼掩南北。

然此时王派虽显,缣楮无多,世间所习,犹为北派。及赵宋阁帖一行,不重碑版,北派愈微。故窦Н《述书赋》自周至唐二百七人之中,列晋、宋、齐、梁、陈一百四十五人,于北朝不列一人,其风迁派别,可想见矣。不知南北两派,判若江湖,不相通习。南派乃江左风流,疏放妍妙,宜于启牍;北派则中原古法,厚重端严,宜于碑榜。宋以后学者,昧于书有南北两派之分,而以唐初书家举而尽属羲、献,岂知欧、褚生长齐、隋,近接魏、周,中原文物具有渊源,不可合而一之也。“真为确论。余以为如蔡、苏、黄、米及赵松雪、董思翁辈亦昧于此,皆以启牍之书作碑榜者,已历千年,则近人有以碑榜之书作启牍者,亦毋足怪也。

六朝人书晋、宋、南北齐、梁、陈、隋之间,工书者林立。两晋称二王之妙,南北重崔、卢之书,又羊欣、阮研、徐淮南、陶隐居、姚元标、丁道护等,皆其选也。

据《金石萃编》所载六朝碑刻,有一百四十余种;近阮宫保、孙渊如、黄小松、赵晋斋诸家所藏,又益二三十种。其间如刁遵、高湛、郑昭道、元太仆、《启法寺》、《龙藏寺》诸碑,实欧、虞、褚、薛所祖。惟时值乱离,未遑讲论文翰,甚至破体杂出,错落不检,而刻工之恶劣,若生平未尝识字者,诸碑中竟有十之七八,可笑也。

唐人书有唐一代之书,今所传者惟碑刻耳。欧、虞、褚、薛,各自成家,颜、柳、李、徐,不相沿袭。如诗有初盛中晚之分,而不可谓唐人诸碑尽可宗法也。大都大历以前宗欧、褚者多,大历以后宗颜、李者多,至大中、咸通之间,则皆习徐浩、苏灵芝及集王《圣教》一派,而流为院体,去欧、虞渐远矣。然亦有刻手之优劣,一时之好尚,气息之相通,支分派别,难以一概而论。即如经生书中,有近虞、褚者,有近颜、徐者,观其用笔用墨,迥非宋人所能及,亦时代使然耳。

今之学书者,自当以唐碑为宗。唐人门类多,短长肥瘦,各臻妙境;宋人门类少,蔡、苏、黄、米,俱有毛疵,学者不可不知也。

有唐一代,崇尚释氏,观其奉佛念经,俱承梁、隋旧习,非高祖、太宗辈始为作俑也。有唐一代,崇尚法书,观其结体用笔,亦承六朝旧习,非率更、永兴辈自为创格也。今六朝、唐碑具在,可以寻绎。

宋四家书董思翁尝论宋四家书皆学颜鲁公,余谓不然,宋四家皆学唐人耳,思翁之言误也。如东坡学李北海,而参之以参寥。山谷学柳,诚悬而直,开画兰画竹之法。

元章学褚河南,又兼得驰骤纵横之势。学鲁公者,惟君谟一人而已。盖君谟人品醇正,字画端方,今所传《万安桥碑》,直是鲁公《中兴颂》,《相州昼锦堂记》,直是鲁公《家庙碑》;独行、草书,又宗王大令,不宗《争坐帖》一派。乃知古人所学,人各异途,变化莫测,不可以臆见论定。总之,宋四家皆不可学,学之辄有病,苏、黄、米三家尤不可学,学之不可医也。

坡公书,昔人比之飞鸿戏海,而丰腴悦泽,殊有禅机。余谓坡公天分绝高,随手写去,修短合度,并无意为书家,是其不可及处。其论书诗曰:“我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苟能通其意,自谓不学可。”又曰:“端庄杂流丽,刚健含阿娜。”真能得书家玄妙者。然其戈法殊扁,不用中锋,如书《表忠观碑》、《醉翁亭记》、《柳州罗池庙碑》之类,虽天趣横溢,终不是碑版之书。今类帖中所收及陈眉公集刻《晚香堂帖》,有真迹,有伪迹,夹杂其中。若《秋碧堂》所刻之《洞庭春色》、《中山松醪》二赋,孔氏《玉虹楼》所刻之小字《表忠观碑》,全是恶札,何尝是坡公真迹耶?故友蒋艺萱中进士后酷喜苏书,余劝之不可学,艺萱不以为然。余问之曰:“君自学苏书后,每书一幅,心中可得意否?”曰:“实自得意。”余告之曰:“此即受病处也。”艺萱深服余言。余年过五十,自分无有进境,亦不能成家,拟以苏书终其身,孰知写未三四年,毛疵百出,旋复去之,乃知坡公之书未易学也。

余弱冠时,辄喜学山谷书,虽老学见之,亦为称赏不置,心甚疑焉,因求教于林蠡槎先生。先生一见泳书,便云:“子错走路头矣!”因问曰:“将奈何?”

先生曰:“必学松雪翁书,方能退转也。”后见冯定远论山谷诗,以为江西粗俗槎桠之病,一入笔端,便九牛拔不出,必以义山《西昆》诸体退之,乃悟先生之言之妙。由此观之,山谷之诗与书皆不可沾染一点。余谓文衡翁老年书亦染山谷之病,终逊于思翁,沈石田无论矣。

米书不可学者过于纵,蔡书不可学者过于拘。米书笔笔飞舞,笔笔跳跃,秀骨天然,不善学者不失之放,即失之俗。如国朝书家,盛推姜西溟、汪退谷、何义门、张得天诸公,皆一时之选。余谓西溟拘谨少变化,退谷书能大而不能小,义门书能小而不能大。惟得天能大能小,然学之殊令人俗,何也?以学米之功太深也。至老年则全用米法,至不成字。即如查二瞻本学思翁,老年亦用米法,终不能成家也。

赵松雪或问余:“宋四家书既不可学,当学何书为得?”余曰,其惟松雪乎。松雪书用笔圆转,直接二王,施之翰牍,无出其右。前明如祝京兆、文衡山俱出自松雪翁,本朝如姜西溟、汪退谷亦从松雪出来,学之而无弊也。惟碑版之书则不然,碑版之书,必学唐人,如欧、褚、颜、柳诸家,俱是碑版正宗,其中著一点松雪,便不是碑版体裁矣。譬如清庙明堂,林居野馆,截然两途,岂可浑而一之哉?或曰:“然则何不径学唐人而必学松雪,何也?”余曰,吾侪既要学书,碑版、翰牍,须得兼备。碑版之书其用少,翰牍之书其用多。犹之读《三百篇》,《国风》、《雅》、《颂》,不可偏废,书道何独不然。

总论余尝论工画者不善山水,不能称画家,工书者不精小楷,不能称书家。书画虽小道,其理则一。昔人谓右军《乐毅论》为千古楷法之祖,其言确有理据。盖《黄庭》、《曹娥》、《像讠赞》非不妙,然各立面目,惟《乐毅》冲融大雅,方圆适中,实开后世馆阁试策之端,斯为上乘。如唐之虞、褚,元之赵,明之文、祝,皆能得其三昧者也。

碑榜之书,与翰牍之事,是两条路,本不相紊也。董思翁云:“余以《黄庭》、《乐毅》真书放大,为人作榜署书,每悬看,辄不佳。”思翁不知碑、帖是两条路,而以翰牍为碑榜者,那得佳乎?古来书碑者在汉、魏必以隶书,在晋、宋、六朝必以真书,以行书而书碑者,始于唐太宗之《晋祠铭》,李北海继之。北宋之碑,尚真、行参半,迨米南宫父子一开风气,至南朝告敕、碑碣则全用行书矣。

总之,长笺短幅,挥洒自如,非行书草书不足以尽其妙;大书深刻,端庄得体,非隶书真书不足以擅其长也。

思翁于宋四家中独推服米元章一人,谓自唐以后未有过之。此所谓僧赞僧也。

盖思翁天分高绝,赵吴兴尚不在眼底,况文征仲、祝希哲辈耶?元章出笔实在苏、黄之上,惟思翁堪与作敌。然二公者皆能纵而不能伏,能大而不能小,能行而不能楷者,何也?余谓皆坐天分过高之病,天分高则易于轻视古人,笔笔皆自运而出,故所书如天马行空,不受羁束,全以天分用事者也。

米元章、董思翁皆天资清妙,自少至老,笔未尝停,尝立论临古人书不必形似,此聪明人欺世语,不可以为训也。吾人学力既浅,见闻不多,而资性又复平常,求其形似尚不能,况不形似乎?譬如临《兰亭序》,全用自己戈法,亦不用原本行款,则是抄录其文耳,岂遂谓之临古乎?

凡应制诗文笺奏章疏等书,只求文词之妙,不求书法之精,只要匀称端正而已,与书家绝然相反。元章自叙云:“古人书笔笔不同,各立面目;若一一相似,排如算子,则奴书也。”

或有问余云:“凡学书,毕竟以何碑何帖为佳?”余曰,不知也。昔米元章初学颜书,嫌其宽,乃学柳,结字始紧,知柳出于欧;又学欧,久之类印板文字,弃而学褚,而学之最久,又喜李北海书,始能转折肥美,八面皆圆;再入魏、晋之室,而兼乎篆隶。夫以元章之天资,尚力学如此,岂一碑一帖所能尽。

虞道园云:“坡、谷出而魏、晋之法废。米元章、黄长睿乃知古法。”虽过高之论,然其言甚确。

张丑云:“子昂书法,温润闲雅,远接右军,第过为妍媚纤柔,殊乏大节不夺之气。”非正论也。褚中令书,昔人比之美女婵娟,不胜罗绮,而其忠言谠论,直为有唐一代名臣,岂在区区笔墨间以定其人品乎?

一人之身,情致蕴于内,姿媚见乎外,不可无也。作书亦然。古人之书,原无所谓姿媚者,自右军一开风气,遂至姿媚横生,为后世行草祖法。今人有谓姿媚为大病者,非也。

思翁书画,俱是大作手。其画宗北苑,而兼得大小米之长,尚在第二乘;惟书法无古无今,不名一格,而能卓然成家,盖天资高妙,直在古人上也。余尝见思翁一画卷,用笔淹润,秀绝人寰,后有款云“时年八十有一”。又见一书卷临钟、王、虞、褚、颜、柳及苏、黄诸家,后有题云:“此数帖,余临仿一生,才得十之三四,可脱去拘束之习。”书时亦年八十一。夫以思翁之天资学力,尚作书作画,老而不衰,自成大家也。

近日所称海内书家者有三人焉,一为诸城刘文清公,一为钱塘梁山舟侍讲,一为丹徒王梦楼太守也。或论文清书如枯禅入定,侍讲书如布帛菽粟,太守书如倚门卖俏。余谓此论太苛。文清本从松雪入手,灵峭异常,而误于《淳化阁帖》,遂至模棱终老,如商鼎周彝,非不古而不适于用。侍讲早年亦宗赵、董,惟自壮至老,笔笔自运,不屑依傍古人,故所书全无帖意,如旧家子弟,不过循规蹈矩、饱暖终身而已。至太守则天资清妙,本学思翁,而稍沾笪江上习气,中年得张樗寮真迹临模,遂入轻佻一路;而姿态自佳,如秋娘傅粉,骨格清纤,终不庄重耳。

三公者,余俱尝亲炙,奉为圭臬,何敢妄生议论,然见文清笑侍讲为灶下老婢,侍讲亦笑文清为滕公佳城,太守笑两公,两公亦笑太守,虽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而谓三公必传,可与松雪、思翁争席者,则吾未敢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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