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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宫室叙论

上古之世,巢居穴处,未有宫室。后世有作,乃为宫室,台榭户牖,以待风雨,人不复营巢窟以居。盖尝取《易》之《大壮》。故宫室有量,台门有制,而山节藻棁,虽文仲不得以滥也。画者取此而备之形容,岂徒为是台榭、户牖之壮观者哉?虽一点一笔,必求诸绳矩,比他画为难工,故自晋宋迄于梁隋,未闻其工者。粤三百年之唐,歴五代以还,仅得卫贤以画宫室得名。本朝郭忠恕既出,视卫贤辈,其余不足数矣。然忠恕之画髙古,亦未易世俗所能知,其不见而大笑者亦鲜矣。若夫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与其车舆之制,凡涉于度数而近类夫宫室者,因附诸此。自唐五代而至本朝,画之传者得四人,信夫画之中规矩凖绳者为难工。游规矩凖绳之内而不为所窘,如忠恕之髙古者,岂复有斯人之徒欤?后之作者,如王瓘、燕文贵、王士元等辈,故可以皁隶处,因不载之谱。

◎宫室

(舟车附)

○尹继昭

尹继昭,不知何许人。工画人物、台阁,冠絶当世,盖専门之学耳。至其作《姑苏台》,《阿房宫》等,不无劝戒,非俗画所能到,而千栋万柱,曲折广狭之制,皆有次第。又隐算学家乘除法于其间,亦可谓之能事矣。然考杜牧所赋则不无太过者,骚人着戒尤深远焉,画有所不能既也,今御府所藏四:

汉宫图一,姑苏台图二,阿房宫图一。

○胡翼

胡翼字鹏云,工画道释、人物,至于车马、楼台,种种臻妙。赵嵓都尉以画著名一时,见翼礼遇加厚。喜临摹古今名笔,目之曰“安定鹏云记”,有《秦楼》、《吴宫》、《盘车》等图传于世。今御府所藏八:

秦楼吴宫图六,盘车图二。

○卫贤

卫贤,长安人。江南李氏时为内供奉。长于楼观人物,尝作《春江图》,李氏为题《渔父》词于其上。至其为髙崖巨石,则浑厚可取,而皴法不老。为林木虽劲挺,而枝梢不称其本,论者少之。然至妙处,复谓唐人罕及,要之所取为多焉。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五:

黔娄先生图一,楚狂接舆图一,老莱子图一,王仲孺图一,于陵子图一,梁伯鸾图一,罗汉图一,溪居图一,雪宫图一,山居图一,闸口盘车图一,雪冈盘车图一,竹林髙士图一,雪江髙居图一,雪景楼观图一,雪景山居图二,渡水罗汉像一,神仙事迹图二,嵓僧图一,蜀道图二,盘车图二。

○郭忠恕

郭忠恕字国寳,不知何许人。柴世宗朝,以明经中科第,歴官。迄国朝太宗喜忠恕名莭,特迁国子博士。忠恕作篆隶,凌轹晋魏以来字学。喜画楼观台榭,皆髙古,置之康衢,世目未必售也。顷钱塘有沈姓者,收忠恕画,每以示人,则人辄大笑,歴数年而后方有知音者,谓忠恕笔也。如韩愈之论文,以谓时时应事作下俗文章,下笔令人惭,及示人以为好,惜古文之难知也如此。今于忠恕之画亦云。忠恕隐于画者,其谪官江都,踰旬失其所在。后阅数歳,陈搏会于华山而不复闻,盖亦仙去矣。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四:

尹喜问道图一,明皇避暑宫图四,避暑宫殿图四,山阴避暑宫图四,飞仙故实图一,九曜像一,雪山佛刹图一,山居楼观图一,织锦璇玑图三,湖天夏景图二,车栈桥阁图一,水阁晴楼图一,行宫图二,吹箫图一,楼观士女图三,滕王阁王勃挥毫图四。

◎番族叙论

解缦胡之缨而敛衽魏阙,袖操戈之手而思禀正朔,梯山航海,稽首称藩,愿受一而为氓。至有遣子弟入学,乐率贡职,犇走而来宾者,则虽异域之远,风声气俗之不同,亦古先哲王所未尝或弃也。此番族所以见于丹青之传。然画者多取其佩弓刀,挟弧矢,游猎狗马之玩,若所甚贬,然亦所以陋蛮夷之风,而有以尊华夏化原之信厚也。今自唐至本朝,画之有见于世者,凡五人。唐有胡瓌、胡虔,至五代有李赞华之流,皆笔法可传者。盖赞华系出北虏,是为东丹王,故所画非中华衣冠,而悉其风土故习。是则五方之民,虽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亦可按图而考也。后有髙益、赵光辅、张戡与李成辈,虽驰誉于时,然光辅以气骨为主而格俗,戡、成全拘形似而乏气骨,皆不兼其所长,故不得入谱云。

◎番族

(番兽附)

○胡瓌

胡瓌,范阳人。工画番马,铺叙巧密,近类繁冗,而用笔清劲。至于穹庐什器,射猎部属,纎悉形容备尽。凡画驝駞及马等,必以狼毫制笔疏染,取其生意,亦善体物者也。有《阴山七骑》、《下程》、《盗马》、《射鵰》等图传于世。其后以笔法授子虔。梅尧臣尝题瓌画《胡人下马图》,其略云:“毡庐鼎列帐幕围,鼓角未吹惊塞鸿。”又云:“素纨六幅笔何巧?胡瓌妙画谁能通?”则尧臣之所与,故知瓌定非浅浅人也。今御府所藏六十有五:

卓歇图二,牧马图十,番部驝駞图一,番骑图六,秋陂牧马图一,番部盗马图一,番部早行图二,番部牧马图一,番族猎射骑图一,射骑图一,报尘图一,起尘番马图一,番部下程图七,番部卓歇图三,番部射鵰图二,卓歇番族图一,射鵰双骑图一,转坡番骑图一,沙堈牧駞图一,出猎番骑图一,猎射图六牧駞图一,番部按鹰图一,毳幕卓歇图一,番族牧马图一,番部汲泉图一,牧放平远图一,牧马番卒图一,按鹰图二,对马图一,平远番部卓歇图二,猎射番族人马图一,平远射猎七骑图一。

○胡虔

胡虔,范阳人。学父瓌画番马得誉。世以谓虔丹青之学有父风。盖瓌以《七骑》、《下程》、《射鵰》、《盗马》等图传于世,故知虔家学之妙,殆未可分真赝也。今御府所藏四十有四:

番部下程图八,番族下程图一,番部卓歇图五,番部起程图一,番族起程图三,番族卓歇图四,平远猎骑图一,番部盗马图一,番部牧放图三,射鵰番骑图一,汲水番骑图一,射猎番族图一,牧放番族图一,番族按鹰图一,射鵰图一,猎骑图二,番骑图四,番马图一,簇帐番部图一,番族猎骑图二,平远射猎七骑图一。

○李赞华

李赞华,北番东丹王,初名突欲,保机之长子。唐同光中,从其父攻渤海扶余城,下之,改为东丹国,以突欲为东丹王。避嗣主徳光之逼逐,遂越海抵登州而归中国。时唐明宗长兴六年十二月也。明宗赐与甚厚,仍赐姓东丹名慕华。以其来自辽东,乃以瑞州为懐化军,拜懐化军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又赐姓李、更名赞华。始泛海归中国,载书数千卷自随,尤好画,多写贵人、酋长。至于袖戈挟弹,牵黄臂苍,服用皆缦胡之缨,鞍勒率皆瓌奇,不作中国衣冠,亦安于所习者也。然议者以谓马尚丰肥,笔乏壮气,其确论欤?今御府所藏十有五:

双骑图一,猎骑图一,雪骑图一,番骑图六,人骑图二,千角鹿图一,吉首并驱骑图一,射骑图一,女真猎骑图一。

○王仁寿

王仁寿,汝南宛人。石晋时作待诏。仿吴生画为佛庙鬼神及马等。尝于相国寺净土院画《八菩萨》,人辄谓之吴生,不复有辨之者,以此知其所学之浅深也。既作浮屠氏画,则多在屋壁堂殿间,歳月浸久,随以隳壊故存者絶少同,今御府所藏一:

駞。

○房从真

房从真,成都人,工画人物、番骑。尝于蜀宫幛壁间作《诸葛亮引兵渡泸》,布置甲马,恍若生动。近时张戡番马所以精者,以戡朔方人也。今从真蜀人,而能番马族帐,非其所见,亦不易得。至于幛壁仍异缣楮,皆其难者,尤宜赏激焉。惜乎缄椟不能秘,随时湮没也。今御府所藏八:

番族卓歇图一,写西域人马图一,卓歇图二,调马打球图一,薛涛题诗图一,捕鱼图一,写唐明皇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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