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犹似梦中人,怀熙擦着额头的汗,泪水却一颗颗地从眼角滑落晕在芙蓉锦被上。
悲伤如鲠在喉,不能一吐为快噎得她心如刀割,就好像那不是原身而是她的爹娘,相携赴黄泉将她独独留在这冰冷的人事间,太绝望太绝情。
还有,晕倒之前她明明感觉到抓住了阿泽这才松懈下来心神的,此时为何还在这成王府内而不在他身边?就算知道现在两人的身份尴尬,容不得任性妄为,她还是气苦地留下一串串泪珠来。
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嫩白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她深呼吸几下平复心绪将头脑清明重新唤回开始冷静思考,她到底是谁,为何原身会叫做熙儿,还有梦里她的爹娘身份绝不简单,以及改命数,到底是什么命数使得她与这个原身有这般千丝万缕的联系。
起身在院子里徘徊许久也没能得出个结论,最后一想朝丹的来历只有七叔知道,看他为她挑选的这些侍婢就知道七叔这人不简单,如此在这里闷头瞎猜不如明天直接问他好了。
左右也睡不着于是怀熙提了盏琉璃明瓦夜灯,出了怡红院随处转悠,成王府里各处都有值夜的丫鬟婆子,灯火橙黄,幽静的夜里她也不害怕,更何况……
“小姐这么晚是要到哪里去?”迎春身影没在暗处转头问旁边的芍药。
“咱们不要出声,跟着就好了,小姐喝了那壶浮生叹想必这会需要散步消消酒气。”
她虽然听不见也看不到是否有人跟着,然而直觉却能肯定自己是被保护着的,因而放心大胆地随处转悠。
后院与前院隔着一排乌桕树红叶在月色下冷艳尊贵,影墙下是密密的鬼箭羽红果点缀繁盛幽静。这风格像极了前院住着的主人,邪魅阴烈让人看不出深浅。
她刚要转身就听见乌桕树上有声音传来;“姑娘也是来赏月的吗?”如古刹晨钟淡泊宁远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身娇体弱的李释檀。
红叶之中隐约可见一角衣袂,听他提起赏月,方才强行用理智压下去的怨气又泛上来了,那个祸水那个骗子那个大混蛋,让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的千里皓月下相拥的宁静美好,还有鼓足全身勇气令得灵魂一颤的吻……她来盛京都快一个月了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半个,情绪不好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愉快。
“我吃饱了撑的遛食就行了,你自个慢慢高雅吧。”挥挥小手赶紧闪人,这会看见这个怪胎她怕控制不住体内暴力因子。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佛偈如同解惑一般从她的耳内入心,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回身时李释檀已经悄然站立于树下,右手手指间拈着一片红叶,艳艳红色于他苍白脸色对比下有如宣纸染红,夺目惊心。
“你会武功?”她看了半天问出这句话来,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是了,她也曾这样问过景祐泽,那时还被他鄙视来着。
李释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我遇见你时才躲过杀手正是体虚气浮之时。”说完又看了看夜空,“我观星象,虽不能准确预卜却探知你近来有大的变数,近来几日得姑娘照顾所以特相告,因果乃由心生,行事莫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