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口出狂言,我并没有同意。我们易家的家业……”说到这里,易森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了,潘恩佑从小就这种性子,更何况自他知道自己流着薛家的血的时侯野心彻底膨胀,想要打压薛凌彻的想法愈加强烈。但这些,他答应过薛戎洛不能说。
看薛凌彻还想听,便话锋一转:“景山与陈舒云离婚之后并未再娶,觉得愧对于念香的母亲,愧对这个孩子,不管他是不是还在人世,我们都祈祷他能一生平安……”
“私生女有损家族名誉,所以任其自生自灭?”薛凌彻带有质问的语气明显是为谭辛蔚讨说法。
易森并没有说话,因为当年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你们易家人可知道她一个女孩子顶着被收养的名义受了多少苦?”即便她自己不知道非亲生,可别人知道。
“是我对不住她啊……景山确实背着我找过,打听出是女孩,仅此而已。”他不允许继续,或许那时候再往前迈一步,就完全不是现在的局面:“他思念那个情人柳香香,便取名念香。”
薛凌彻心里默默嘲讽,真够俗的。还是他的蔚蔚好听,不小气不做作,含义明确有深度。
“人老了,形单影只的难免孤独,我一个一条腿进了棺材的将死之人,无欲无求的,就想见见这个失散了多年的孙女……”说着老人已经泪眼婆娑了。
薛凌彻面冷心不冷,都是有感情的人,听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讲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和关熠都是好孩子,我人老了,能有你们在身边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恩惠……你对念香的感情我都知道,你们几个要好好的……”
薛凌彻喉结滚动,鼻子泛酸。越听越像临终遗言。他和易家其实来往不多,到了易森眼里竟也成了好孩子,可见易森是有多么的满足。人老了,都是这样吗?心孤人独,要求自然就降低了,无欲无求,只愿身边能有个陪着说话的人,不嫌弃他的人,有个小辈愿意为他料理后事。
“要是没有你爸爸,你们兄弟几个可就不全了……好孩子,听话,恩佑性子就是这样……更何况,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是不是?……潘家已经不复存在,你能对恩絮那孩子宽容至此,也就能宽容恩佑…对不对?”
薛凌彻垂下眼帘,确实是这样,他出手及时,才不费一兵一卒完成了覆灭潘家的计划。可他如果没有及时出击,那潘恩佑会对他手下留情吗?免不了一场厮杀,那家伙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暗杀也好,明着来也罢,总之,他会听老人的话到时候也能放他薛凌彻一马吗?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潘恩佑,您觉得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薛凌彻的这个反问成功噎住了易森,他这会清醒的很,知道潘恩佑是什么样的人,那孩子一定会不顾一切逮到机会干掉薛凌彻。
“唉……”易森无力叹出一口气。
之后易森闭上了眼睛,长时间不说话。
薛凌彻静坐看着老人疲惫的睡颜,若有所思。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力保潘恩佑,他实在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很少有能使他感到困厄的难题,解决谭辛蔚是一件,现在这件事又是一件。就连曾经关于维卡背叛他的事,都没有这两件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