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周太后终于不温不火的开口了：“据我所知，雨桐所说的也并非全都是子虚乌有。今儿个上午，景仁宫耳房一个负责洒扫的侍女被人毒杀了，哀家已经将那两个下毒的太监仗毙，想必这就是雨桐听到的缘由吧。”
周太后说得风轻云淡，但顾雨桐知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为了保她，周太后那双礼佛的手上又平添了杀戮。
“那依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打算放任这个小贱婢在后宫随意挑唆咯？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信口开河，她可知道诋毁皇室是千刀万剐的死罪吗？”顾雨桐明白万贵妃为什么这么依依不饶的，她是恨自己坏了她的计划。眼下既已无法让太子搬出景仁宫，那起码要治治这个坏事的人解气，很不巧，顾雨桐就是这个坏事的人。
“皇上，哀家恳请皇上看在雨桐一心为太子殿下安危考虑的份上，从轻发落。”
“陛下！”万贵妃也不甘示弱。
明宪宗大手一挥，大殿上又安静了：“景仁宫宫女雨桐，散布谣言，诋毁皇室，祸乱后宫，其罪当诛。”听到这里，顾雨桐心里是完全凉了，这才几天啊，就已经要被拖出去打死两次了。不过这次估计是逃不过了吧，皇帝的金口玉言，又怎么会有回旋的余地呢？
原来，明史上朱佑樘一句轻飘飘的“疑有毒”竟是要别人付出那么沉痛的代价的。
“念其一心护主，且年纪尚幼，特从轻发落，去衣受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明宪宗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爱妃这些日子也身子不爽，就别看了。梁芳，你监督行刑，结束以后向我回禀。”
“奴才遵命。”
万贞儿也是个聪明人，事已至此即便赘言事情也不会有迂回的可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雨桐便跟着离开了。二十大板，说多不多，但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
明宪宗和万贵妃带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梁芳才尖着嗓子喊：“行刑。”
从殿外鱼贯而入一行太监，带着刑具。当为首的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起了顾雨桐，将她按在木质的长椅上时，她才真是的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害怕。
“雨桐。”不远处朱佑樘想要靠近，却被梁芳拦住了。周太后站在一旁捻着佛珠，不言不语。
“还恳请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回宫，奴婢领完刑后定会回宫请罪。”顾雨桐心里是委屈的，她却强忍着害怕和眼泪将这话说了出来。所谓去衣受刑，不仅是为了加深疼痛，更是为了加深对女子的羞辱。过去读到这些记载的时候，顾雨桐不以为然，觉得作为一个习惯穿着比基尼在海滩上晒日光浴的现代人，这简直构不成羞辱。可当那个太监冰冷的手剥开了她的裤子，将她下半身脱得一丝不挂的时候，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羞辱的想去死。
她知道那么多人的围观是不可避免的，可她独不想让朱佑樘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奴婢，”她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很重：“奴婢，斗胆恳请太子殿下回宫。”说完，她便将脑袋埋在了手臂里，不再看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