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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戶政二十九開礦(6)

漠河金廠擬撥兵淘採議

闕名

案漢以黃金為幣。上下通行。而開採之法。書缺有閒。近數十年。宇下五大洲。所用既廣。所產益旺。俄國烏拉東悉畢爾部之採金。始於嘉慶十八年。美國嘉邦舊金山之採金。始於道光二十八年。英國南洋屬地新金山之採金。始於咸豐年。初採時。一處所獲之金。有歲值銀六千餘萬者。近已少閷。而各處歲入。猶統值銀一萬四千數百萬。俄美英所產。實居三分之二。採取之法。以淘金為宜。舊金山之沙。長一千二百餘里。寬一百餘里。金之在山。凝於沙石。分支交互。都成脈理。山水沖激。挾之下趨。石塊重而沈下。中壅為沙。上浮為泥。層層有金。惟最下者結最厚。人持鏟一斧一畚一。鏟以取之。斧以斫之。畚以淘之。粒金漉以水。屑金甚微。則滲以汞。合而蒸。蒸汞化而金凝已。淘採之初。人日所得值銀百兩。故聞者囗集。始年萬五千人。其明年增至十萬人。後人愈眾。金沙亦瘠。每沙一噸。淘出之金猶值銀二錢。一人終日之獲。可扯銀一兩。其有竭澤而淘者。獲金雖饒。而置機戽水。非擁厚貲集眾力不辦。沙既瘠而淘者釋。遂議從沙旁高山探脈開峒。鳩公司以採之。凡開山採囗。鑿石摶沙。磨礱淘洗。合汞烹煉。用機器數十座。用工役數百名。費殊不貲。又礦石每噸。約可得金值銀六七兩。方不虧工本。迥不如淘金者日獲雖微。猶可自給。故開山之七十九公司。少贏多絀。是以英之新金山。俄之悉畢爾。採山者鮮。淘水者眾。蓋鑒此也。至其辦法。美之舊金山。居者稀少。至自他國者。皆聽往採。不為限制。既流傭日眾。始人限十五丈。不得占人現採之地。採畢往他處亦如之。每處停採不得過五日。山礦之開。人限三百丈。始得礦者倍之。集公司者。各以應得之數予之。每處停採不得逾一月。有逾限。聽他人接採之。所得之金。官不收買。聽入市自為交易。立法簡囗。人人樂趨。又地氣溫和。種植蕃廡。流水不冰。淘金者終歲不輟。且耕且牧。招集日眾。英之新金山。其法同。其地又同。兩處并收耕牧之利。今且十倍於淘金。俄之烏拉山東。地居極北。冰雪沍寒。五穀不生。金沙雖旺。而無水可淘。往者蓋少。遂以罪人往役。人限數十丈。每日之獲。不准私相貿易。由官給半值。留其半以充經費。近以銕路接通。始有集貲開山。蓄水礦中。備冬日之淘洗者。由是所得滋豐。自咸豐十年。與我重定東界。以什勒喀與額爾古訥為限。康熙時索還之雅克薩尼布楚二城。復入於俄。地雖極邊苦寒。顧饒金銀。乃并發減死一等者往採如律。比遂商賈囗集。屯牧駢羅。尼布楚城已為重鎮。今據成副都統所稱漠河阿爾罕奇乾之金廠。在黑龍江南岸。計對北岸雅克薩城。又查劉大臣所稱粗魯海圖。係由俄語轉譯。當即蘇克特。在額爾古納河西岸。正對我東岸額爾德尼沱羅蓋之卡倫。黑龍江北岸與額爾古納河西岸既入於俄。其間尼布楚為五金最旺之區。所發罪犯採金之處。適在額爾古納河西岸。名之曰新蘇克特。正對我東岸巴圖爾和朔之卡倫。與呼倫貝爾城相距約數百里。

現經詳考中外輿圖。以求產金之沙。自阿爾罕奇乾河。迤西至黑龍江。與額爾古納河交會界碑之處。循而南下。至蘇克特。地有千餘里。在內興安大嶺之麓。與舊金山高山之麓。所有撒拉們約巫金兩河。形勢相似。興安嶺亦係沙石凝結。又與舊金山之石相似。金沙之富。當不少讓於美。況額爾古納河西岸。俄人採金。已著成效。東岸更近礦山真脈。能得多金。似可操券。惟地苦荒寒。民尟殷實。四月解凍。九月結冰。淘採有時。樹藝無術。由官辦。則籌備巨款。度支維艱。招集流亡。安插不易。半年淘金。或使之自食其力。若天寒冰沍。游手無資。非若新舊金山地方溫暖。可牧可耕。不致聚眾滋擾。其難一也。由商辦。則醵股遠來。商情攜貳。糜費甚大。眾口呰嗷。開山則效有難期。淘沙則散而無紀。且購機器。雇工匠。往返多稽時日。非若新舊金山皆負山濱海。可無轉運之勞。其難二也。由官督民採。則貧民瘠戶。工本不敷。荒壤窮邊。控制難囗。況淘沙合汞。豈能稽察入微。非工役私肥。即吏胥中飽。非若俄之峻法嚴刑。勒令工作。收其半值。以充公費。其難三也。伏讀  皇朝文獻通考。黑龍江四徼。凡設卡倫六十有四。各設兵守之。重扃保障。金湯萬。今 國家慎固封圻。 特簡大臣督辦東三省屯防操練事宜。邊務礦務。均關緊要。自雅薩克尼布楚二城。復經俄人經營布置。戍以重兵。以俯瞰我邊陲。我黑龍江省西北斗入於俄。相距一水。擊柝聲聞。彼方開礦治兵。眈眈虎視。既不比內外蒙古有囗忒巫爾樂山為屏。南北八城有北天山及巴達克為閾。又其壤地相錯。僅止一面。尚可恃崇山峻嶺為之鄂博。以視茲地險易迥殊。故西自喀什噶爾。東至琿春。毗連俄界。約近二萬里。而江省西北一隅。與俄最為偪近。尤不可無名將重兵以戍守之。擬請東三省大憲。相度舊設卡倫之所。察看金坑最旺之區。遴委幹弁。選募近邊耐寒之兵勇。先撥三四營駐扎囗其間。督令淘金。其有偷挖金坑者。亦招入伍。以兵法部署之。人各與地數十丈。不准私占互爭。淘得之金。聽其自市。官若收買。毋任虧折。若慮金沙難以物色。第於英美各國。雇諳練礦頭三四名。歲費不過五六千金。或由山東平度州礦局李道挑取工頭數名。咨送赴營。留充教習。令其周覽指示。導之淘洗。試行數月。得金果饒。然後再增數營。專員督率。冰泮之日。即飭淘金以當口糧。寒沍之時。仍發坐餉以資操練。如是。歲可得金少亦數十萬。且歲省兵餉亦十餘萬。其利便可約舉焉。臨邊設戍。建威銷萌。以屯以淘。役不再舉。便一也。醵股招商。曠日持久。移屯卒為礦丁。則朝令夕行。立可舉辦。不致展轉延誤事機。便二也。

機器開礦。成虧難知。若淘金則一鏟一畚。隨處可備。無待籌費。即可開工。便三也。各直省濬河治道。多設防營駐囗。該處之兵。專事淘金。不與他役。夏秋則就地淘採。春冬仍歸伍操防。屯政礦務。並行不悖。便四也。礦久禁閉。偷挖必多。強敵覬覦。匪徒勾結。肇禍貽害。在在堪虞。今招入伍以佐屯軍。既杜禍萌。且資眾力。便五也。分地赴工。人爭自奮。以舊金山為率。人日得金一兩。則淘採所入。較坐餉為優。平居既已飽騰。臨事必能敵愾。便六也。計名授地。悉準營制。每日赴工。六成為率。營弁哨長。各任一分。餘夫羨卒。遞相替代。召募之眾。法亦如之。使伍符尺籍。按冊可稽。既杜虛冒之獘。且泯偏枯之跡。便七也。半年淘金。省餉無算。萬夫萃處。貿易必蕃。部庫不勞於輓輸。閭里徐資其生聚。無採金之名。節養兵之費。操禦敵之原。便八也。礦產既富。趨集愈眾。更於其間平治道塗。南至呼倫貝爾。再東至齊齊哈爾。使通達於腹地。聯絡乎三省。便九也。不勞役。不費財。可固防。可制敵。內以戢匪徒之出入。外以杜強鄰之窺伺。不數年間。邊備益修。軍儲益裕。某之愚以為此正今日之急務。況自通商以來。金銀之流出者眾。以彼各國皆用金錢。我則上下皆以銀為市。已失子母相權之道。久受制於外人。若我中國產金既饒。則金價必賤。而貸款之出入。華商之貿易。所裨益匪淺鮮矣。

籌辦漠河金廠疏光緒十三年

李鴻章

奏為黑龍江漠河金廠擬定官督商辦詳細章程。以開利源而杜邊患。恭摺密陳仰祈  聖鑒事。竊臣前准軍機大臣密寄。光緒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奉  上諭。恭鏜等奏漠河金廠亟應舉辦一摺黑龍江漠河山地方上年曾有中俄匪徒過江偷挖金礦自應及時開採以杜外人覬覦著李鴻章選派熟習礦務幹員迅往黑龍江隨同恭鏜認真勘辦如津滬殷實各商有情願承辦之人並著飭令同往俾可圖成另片奏吉林候補知府李金鏞熟悉礦務請飭派往會辦等語即著希元轉飭赴黑龍江會辦等因欽此。仰見  聖明思患預防。籌邊興利之至意。臣查漠河金礦。出產頗旺。往年俄人越境開採。華商間往收買金沙。自光緒十一年秋間派兵驅逐。孽芽未淨。迭接出使大臣劉瑞芬函稱。俄國官商。仍思集股採取。若不及早籌辦。久必為人佔據。貽患匪輕。惟地處極邊。集貲不易。得人尤難。當經恭鏜奏派道員用候補知府李金鏞前往查勘。所有勘礦及籌辦大略情形。恭鏜已於本年九月奏明。飭李金鏞來臣處稟商一切。擬定詳細章程。由臣先行具奏在案。該員於十一月杪來保定面稟。據呈章程十六條。臣逐一覆核。皆該處開礦應辦之事。其中自備輪船開通陸路募勇保護招回流民四條。於邊防尤有關係。現擬仿照西國公司之法。招集股本二十萬兩。先行試辦。惟近日商情困敝。股分驟難集成。據該員聲稱。年內外趕緊勸集。約不過六七萬金。合之恭鏜籌借庫款三萬兩。僅得其半。北洋庫儲支絀。無可騰挪。適有天津商人情願出借。當即由臣代借十萬兩。以足二十萬之數。一俟股分招齊。將借款陸續繳還。將來開辦後。所獲餘利。除開支局用官利外。當以十成之三。呈交黑龍江將軍衙門。報充軍餉。應用礦師。詢據山東平度州礦局道員李宗岱電稟。該局礦師美國人阿魯士威明年四月內可往漠河察勘。一面購置機器。建造廠屋。以備剋期開工。前奉  諭旨。敕臣遴派幹員迅往勘辦。臣查李金鏞血性忠勇。不避艱險。向本隨臣辦事。經前吉林將軍銘安奏辦琿春墾務。兼理中俄交涉事件。先後將及十年。邊情最為熟悉。此次勘礦之便。恭鏜派赴精奇里江南岸。與俄酋釐定四十八旗屯地界。尤能力持正議。動合機宜。現與恭鏜往返函商。擬即飭令該員總辦礦務。該廠地處極邊。驛程稽滯。除重大事件。應稟商黑龍江將軍酌奪。其餘一切。准由該員相機妥辦。以專責成。竊惟金礦之興。數十年來。競推美之舊金山。英之新金山。及俄之悉畢爾部。皆係荒地。開採以後。日臻繁殖。遂成都會。新舊兩金山。近年出金漸少。而耕牧之利代興。惟俄猶擅此為國大利。查漠河一帶山脈。正接俄境悉畢爾諸山。據稱金苗長及五百里。李金鏞所呈金樣。成色尚佳。中外謂為金穴。似非無據。從來疆場之間。常以虛實為強弱。

俄自嘉慶季年創開金礦。逐漸締造。至道光咸豐之際。尼布楚遂為雄城。已有駸駸東逼之勢。其時中原多故。未暇兼營。遂至以彼之實。乘我之虛。侵我邊陲。如涉庭戶。今之新界。三面斗入。僅隔一江。彼方治兵招礦。並議自打穆斯克至烏蘇里海參崴一帶。興築鐵路。綿亙黑龍江吉林東北。伺隙蹈瑕。意殊叵測。漠河奇乾河之間。尤所注意。漠河距將軍都統所駐。均極窵遠。而齊齊哈爾墨爾根兩城。且隔在內興安嶺之南。若不及早經營。誠為可虞。夫實邊之計在人。聚人之計在財。該處林木富饒。地氣本旺。特以極邊寒苦。千餘里荒僻。絕無人煙。若金礦一開。人皆趨利。商賈駢集。屯牧並興。可與黑龍江北岸俄城聲勢對抗。外以折強鄰窺伺之漸。內以植百年根本之謀。且因此自行輪船。則江面不令獨占。開通山路。則軍府不至遠懸。此皆防患未萌而不容稍緩者也。現在開通運道工程。尤為緊要。必須借資兵力。應請 敕下黑龍江將軍會商練兵大臣。派兵一二千名。隨往調遣。至經辦各員。涉歷險遠。創造艱難。將來著有成效。應將出力人員。懇  恩准予從優保獎。以昭激勸。謹將李金鏞籌議章程十六條。照繕清單。恭呈  御覽。

一設局宜統籌也。雇礦師。購機器。蓋房屋。置車輛。買牲口。設碼頭。招流民。募勇丁。造輪船。開山路。事多用繁。非籌足資本。無從入手。惟近年南北災荒。勢難剋期集事。今擬先招商股二十萬兩。惟恐一時難齊。仰蒙北洋大臣李。保借商人銀十萬兩。又蒙黑龍江將軍恭。籌撥庫銀三萬兩。此兩款。應俟招股齊時。先行繳還。

一股本宜招集也。南中近年市面蕭條。其殷實之家。固尚不少。或因他處之礦。得手無多。不免裹足。不知漠河金沙。已為俄人確著明效。然恐囗情多疑。故先借款創舉。以期共信。凡官紳富商。同抱公忠。必有樂助其成者。應仍招股集貲辦理。現議籌本二十萬兩。分作二千股。每股收天津行平化寶銀一百兩。如交上海規元。每股收一百零六兩。填發股票一張。息摺一扣。認票不認人。一股至百股。均可附撘。擬於上海天津吉林等處。遴派妥友。設立分局招徠。俟股滿即行截數。長年官利七釐。均於次年端節憑摺支付。屆期先應匯銀至各分局就近支付。以免輾轉遠寄。即將來得金。亦運往該各分局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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