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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戶政二十五鹽課四(3)

凡此多方之設施。皆以便民而恤商。且當 國家休養百年之際。財物豐阜。銷鹽甚暢。商力充裕。公議完課之外。每引捐銀二錢。約十餘萬兩。以備彌補參商無著之款。名為參。課其餘充地方公事一切經費。運鹽成本。以水腳為大宗。船皆有定主。雇亦有定價。惟當南漕北上之時。封拏剝船。有礙春運。商人即捐造船一千二百隻。以供漕剝。又於白水潭造船三百隻。專運河南之鹽。其水手工食修之費。歲需四萬餘金。亦於參課取給焉。津門跨滄海之勝。逼近京邑。 巡幸所至。首先駐蹕。行宮船塢。歲資經費。動輒鉅萬。若夫翠華囗止。情殷瞻就。供億豐備。尤為前所未有。至遇大慶典。大軍需。淮商捐輸或數百萬。蘆東亦以百萬為率。其餘尋常捐輸難以枚舉。鹽務苟有緩急。 內府亦嘗出數百萬金。以資周轉。故商為四民之末。鹽商特邀  聖主之知。或召對。或賜宴。賞賚優厚。擬於大僚。蓋鹽商際遇之隆。至此而極矣。鹽商奢侈之獘。亦至此而深矣。日用則僭踰無度。酬應則糜爛無節。至督銷州縣。皆有花銷。名為季規。多則千餘金。少則數百金。始則以迎合為見好。繼雖欲少減而不能。鹽利幾何。堪此耗剝。商人無利可圖。不能不夤緣而為奸。如掣鹽砝碼。由工部鑄造。戶部較對。然後封交委員領回。當堂開用。可謂慎重矣。亦可賄通上下。加重數十斤。其他夾私短秤勿論矣。官吏持其短。愈誅求而無厭。浮費攤入成本。價不能不貴。銷不能不滯。課不能不欠矣。甲年欠課。則展為乙年壓徵。歷年積欠。又展為分限帶完。愈積愈多。至於一年帶交之款。浮於當年額交之款。雖強有力者。不能不躓而顛矣。故永慶號之引地二十州縣。范毓濱之引地二十一州縣。王惠民之引地六州縣。皆一商任辦重課。虧至百餘萬兩。相繼參革。惟窩價重大。無人接充。始將四十七州縣。同職官抄產之滿城長垣陽武三縣。一并歸內務府為官引地。凡零星認辦者。按引出租。共九萬餘兩。嗣令減半交納。此長蘆所以有應解內府租息銀四萬五千兩一款也。內府所發帑本於乾隆五十九年拔繳清完外。僅賸常川出息本銀七十萬兩。其後逐漸加增至一百五十萬。而河南之料價。直隸之水利。京外所發帑本。亦不下百萬。則帑息重矣。當斯時也。商人外強中乾。凡遇需大經費。猶踴躍捐輸。但空籍其數。懇請分限完繳。所完不過一二限。餘皆流為積欠。蘆綱積欠之多。半由於此也。嘉慶十四年。南河大工。蘆鹽每斤加價二文。以資經費。是謂河工加價。約加徵銀五十萬兩。當罷敝之際。增此鉅款。商力竭蹶。不問可知。至道光元年。不惟加價多欠。所完正課。亦大不如從前。始將加價奏明停止。而道光五年。又因高堰大工。倣照南河辦理。是為堰工加價。奏明三年以後。將加價一半歸商。一半充公解部。道光八年以後。將一文充公壹并歸商。貼補舊欠。而徹底清查歷年欠項。已積至一千數百萬矣。是時銀價翔貴。交課以錢易銀。虧折更多。鹽政目擊情形。不得不請為增價以資調劑。或增一文。或增二文。數次增價。而綱之頹廢如故。蓋定價出售。商能為政。鹽多銷少。商不能為政。凡商之累。不累於減價。而累於滯銷。第議增價以為調劑。未能有濟者也。

於是又議為減引并包之法。蘆鹽三百斤成引。連加耗包索。約重三百四十斤。囗費水腳及築包等費。歷年加增。亦足病商。擬以十引改築九包。減引一成。每引三百七十八斤。腳費等項。可少節省。道光元年。試辦頗有成效。後遂著為定章。道光二十一年。又再減引一成。照前九包十引改築。每引四百一十八斤。是引額雖減二成。而課額則未嘗損也。然此不過節省雜費二成。杯水車薪。莫蘇商困。道光二十四年。又將額引奏停十萬道。減去課銀六萬餘兩。餘引亦為裁去。似當稍有生機矣。而困敝如故。蓋本因浮費重而欠課。因欠課多而增價。官鹽價貴。私鹽乘之。遂無可如何矣。薊遵六屬。梟販結夥。明目張膽。與官為敵。永平之盧龍七屬私鹽。為害尤甚。至設鹽卡一百處。添巡丁一千五百名。增緝費二萬兩。終不能淨其根株。私則東滅而西生。商則旋充而立敗。至於無人敢充。不得已將盧龍七屬。改為官辦。而通綱緝費。則有加無已。此其所以輾轉愈困也。至道光二十八年。商倒引懸。河南則二十州縣。直隸二十四州縣。未運積引至一百餘萬道。未完積欠至二千餘萬兩。若不改絃更張。立見全綱傾敗矣。是以 欽差查辦。徹底根究。每引規費煩重。竟需成本五兩有奇。所賣岸價。不過制錢八九千文。以錢易銀。約每引虧銀七八錢不等。商何以堪。然經費不能減。欠項不能豁。惟有節浮費。裁陋規。將冗雜名目。刪繁歸簡。第就正課帑利雜款積欠。釐為四款。正課原有定額。不容增減。除停引十萬道。歸并紙硃等項在內。應徵銀四十六萬八千一百七十兩四錢二分一釐。帑利內外共銀二十八萬八千六百八十五兩一錢六分四釐。解費銀一萬八千四百五十三兩五分二釐。帑利不能減。覆減解費銀五千六百六十八兩八錢六分二釐。應徵銀三十萬一千四百六十九兩三錢五分四釐。雜款頭緒紛繁。連內府租息在內。共銀五十四萬九千三百七十三兩九錢五分二釐。覆減銀十二萬五百六十六兩九錢二釐。應徵銀四十二萬九千八百七兩五分。積欠則有商欠。有庫墊。商欠者。本未完交也。庫墊者。已完在庫。又墊支雜款也。連未銷積引。新舊歸并一款。共銀二千三百四十三萬一千四百二兩。前雖以加價彌補。究屬有名無實。今議就裁去浮課。酌量按引攤徵。應徵銀十七萬兩。通計四款一綱。共徵銀一百三十六萬九千四百四十六兩八錢二分五釐。蘆鹽奏銷。本係甲運乙奏。前因銷滯積引。奏請展緩。半年以後。按年趲早一月。以歸原限。今定為丙年五月奏銷。免其趲辦。以期從容。鹽價則每斤減去制錢二文以敵私。斤重則每引加鹽一百五十斤以恤商。州縣之陋規。則寬其既往。以後嚴行裁汰。有犯必懲。引地之懸岸。則直隸二十四州縣。限半年以內。趕緊招商。河南二十州縣。改行票鹽。仿照淮鹽之法。先課後鹽。至停引十萬道。原議五年為限。今亦再為展停。俟商力充裕。再復原額。長蘆引地。有綱引京引薊永引內府官引。正課不同。雜款亦異。今則統歸一律。以應徵一百三十六萬九千四百四十六兩八錢二分五釐之課。按現在額銷六十八萬二千四百九十七道之引。均勻攤算。每引該銀二兩六釐五毫有奇。較之從前有減無增。此道光二十八年查辦章程之大略也。

但商人受病既深。難以豁然立起。現著之商。參革相繼。已懸之岸。觀望不前。間有稟請試辦。并無永遠認充。河南改行票鹽。官商綑運。亦不能暢銷。數年之間。即值捻匪滋事。髮逆北犯。引地被擾。運道時梗。綑運更屬寥寥。至黃河以南。鹽皆不能到岸。囤積濬縣之道口鎮。零星發販。而長蘆局面為之一變矣。咸豐八年。僧邸駐津設防經費支絀。議將減價二文。從新起徵。以助軍餉。名謂鹽斤復價。經部覈定。外引交銀五錢。京引交銀二錢五分。當時實銷引不過四十萬餘道。可徵銀十八萬餘兩。若日後全銷額引。即可徵銀二十七八萬兩。夫以極疲之餘。加此鉅款。尚能勉力輸將者。一以僧邸忠悃孚人。一以當時鹽務較前不同也。當時運道。時通時阻。引岸無不缺鹽。價值翔貴。黃河以南。每斤竟增至七八十文。民虞淡食。引鹽運至道口。價值長落無定。緣道口以南。不通水路。皆係騾囗肩挑。零星小販。維時河禁最嚴。若值風鶴相警。禁止渡黃。則小販不前。每包價值即落一二兩。若值聲息稍遠。河渡如常。則小販雲集。每包價值即長一二兩。官商綑運。省去岸費花銷。總有餘潤可沾。而坐地引商。借官行私。則無不獲厚利矣。故同治五年。河南巡撫因河防緊要。又議行銷河南引鹽。每斤再加價二文。以為河防經費。按實銷引目計算。約得銀八萬兩。原議撤防即止。上年滎陽大工。耗帑百數十萬。又將此款改為滎工加價。永遠納交。此自查辦以後。又增徵款三十五六萬兩矣。現在引地一律肅清所遺懸岸。漸次招商。包額試辦。惟餘三四處。尚為官商綑運。所完正課。每年雖不如額。所差無幾。復價與在京帑利。每年亦完至七八成。較前略有起色。惟積欠與在外帑利。所完仍屬無多。且積欠一款。查辦以後。該處并未造入撥冊。直至咸豐七年。經部嚴查。始於撥冊內列造。從前徵交與否。獘難窮詰。其餘雜款。皆由外支銷。完欠從無稽考。以後但能正雜一律完足八成。已屬可觀。若欲年清年款。毫無蒂欠。恐未易言矣。夫鹽為利之所集。即為獘之所叢。蘆鹽甫經查辦。宜可澈底澄清矣。乃數年之間。又有墨筆科則等獘多端。其故何邪。出於官則病商。鹽商從無控官之案。出於商則病官。鹽官每多袒商之詞。結習沈秘。令人匪夷所思。向來查辦。亦止得其形似。而廬山面目。固未許人相見也。故雖欲興利。不過得此而失彼。雖欲除獘。半多名去而實留。觀於長蘆。其他可知矣。

長蘆鹽獘

劉樹堂

天下有大利可裕 國可便民并可富商者。厥惟鹽務。利之所。在。獘即因之。防之不嚴。除之不力。則商資困。民食壅。而 國課亦因之不裕。朱文正珪八議。徐侍御旭齡七苦。法至善也。言至切也。要皆此同而彼異。古是而今非。姑弗深論。請言天津目前之大獘三。一曰綱總把持。宜官商並派。互相牽制也。長蘆百餘商。盡隸綱總。課欠則派其追索。額缺則令其公舉。特不過一頭目耳。始則出入公門。繼則攀援官吏。乘出入之。便借攀援之勢。影射虛嚇。肆無忌憚。口岸之善者。必更易而霸佔之。索財不遂。戶雖殷實而難充。包規有著。家起無賴而亦保。交納額課。拉合眾商。運司優之以禮。課交即八分以上。持之以正。課交即不及八分。各官考成。盡繫綱總。宜其大權陰竊。官反退聽也。設有剛斷者出。先革把持之綱總。次令商人公舉端正者膺此選。二年一更。再派職分較大之員。專司糾察。仿東南釐局官紳並用之法。互相牽制。庶綱總無由把持。而 國課自不至侵蝕矣。一曰批驗通同。宜派委賢員。禁絕獘竇也。長蘆額引九十六萬六千餘道。歷減至六十八萬二千四百餘道。戶口增而食鹽者多。商人累而引銷者少。鮮不曰禁私販。杜夾帶。抑知百姓之私販有形。而無形之私販更宜禁也。囗丁之夾帶甚微。而最著之夾帶尤宜杜也。每引正數。并新增舊加。共五百六十二斤。商人運至批驗所打包。及到鹽關。運司親臨。委員下船抽提。用部頒摯子較兌。設有輕重。加倍議罰。乃胥吏先通線索。驗所之批驗可憑。委員暗換提包。運司之默驗難察。私帶多而正銷少。舞獘通同。防不勝防。欲引課之無虧得乎。計惟有添派賢能之員。實力稽查。儻有官商句通。罔知法紀。即據實稟揭。按法懲辦。庶引鹽實銷而值賤。課無虧短。民收實惠。兩有裨益。一曰官商混淆。宜嚴禁結納。以杜朋比也。鹽課之完欠。全視商人之贏絀。乃正引日虧。而商富如故。實則假口岸之名。誤引虧課。誆人借債。以肆其窮奢極欲之態。伙計積存工錢。代為捐一場官以為爪牙。候補者食用維艱。日思下交。為緩急相通之地。職分稍大或裕如者。必借無商之口岸。代為捆銷而誘之以利。官商一氣。聲息時通。運司委員。或催提或查辦。事關重大。必設法通融。長官雖智。安能防朋比之奸。欲挽此獘。必認真確查。商交官則革商。官交商則革官。官商並懲各知自愛。減一無益之耗費。納一有額之正課。或於恤商之道。不無小補云嗟乎。 國恃商以辦課。商恃民以銷引。三者相因。利無不興。而究不能無獘者。患無人故也。設為上者清廉自飭。整躬率下。而復明察以課吏。公正以派商。法行流疏。運銷課裕。將見民有餘食。商有餘資。 國有餘課。天下之利。其孰大於此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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