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九年,晋帝遣使至,进裕为太傅、扬州牧。裕大喜,受诏,赏使先回。 却说诸葛长民贪淫横暴,无所不为。闻刘毅伏诛,长民乃集所亲谓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众问其故,长民曰:“今刘裕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太平。昔时刘毅与吾戮力,兴复晋室,征伐天下,出万死得一生;今日大定而诛毅也。刘毅既诛,我必不生,吾今日故召汝诸亲共议有何计可以杀刘裕也?”诸亲曰:“吾等无权,难举此事。”弟黎民曰:“若杀此贼,要结朝内有权者十人,方可下手。”长民曰:“其计甚善,汝等且退。”于是众人各散去。 次日,谒问穆之曰:“人言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 穆之曰:“刘公今既远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有一毫不尽,岂容如此?”长民意乃少安而回。弟黎民说长民,因裕未还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耶?”因遣人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敬宣读曰:盘龙专擅,自取灭夷。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 刘敬宣即使人报曰:下官常惧福过灾生,方思避盈居损。富贵之事,非所敢当。 使回书去了,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穆之虑长民为变,问参军何承天,承天日:“刘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晚,尔今还,宜加慎重。”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语。”至是使人以书见裕,裕见长民与敬宣之书,及又得穆之书,乃大惊,自江陵东还。 却说长民自此每日涕泪交流,寝食皆废,行坐不安,恐遭裕诛,心中忧闷。忽一日入书舍,思杀刘裕之计,猛然思曰:“可与书结连西秦姚兴,令他引兵外进,吾于内应,可杀此贼也。”思讫,取纸写下其书,放于几上,不觉困倦,伏几而卧。 未及半晌,忽有待中郎王用相至,用相素与长民极厚,径入书舍。见长民睡着,袖底下压着书,微霹字,用相轻轻取视之,藏于袖中,遂大叫:“好睡得着!”长民惊醒,不见其书,魂不附体。用相曰:“汝寻何物?”长民答无之。用相曰:“汝欲谋叛刘公,吾当出首。”长民泣拜曰:“君若如此,吾室宗族并皆休矣!”用相曰:“吾亦恨此贼久矣!安敢负兄?吾欲助兄一臂之力,共杀此贼!”长民曰:“兄有此心,吾之大幸。”用相曰:“可结连十人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杀此贼。” 长民于是先取白绢一幅,书名画字,即书之。用相曰:“将军吴兰与我结义为知心交,吾必令同力灭贼。”长民曰:“满朝中大臣,惟有长水校尉程辑、议郎黄顾是吾心腹之人,必能顺我。”正商议间,家僮入报:“程辑、黄顾相探。”长民曰:“此天助也!”令用相且在屏风后权避,长民出接,入书舍坐定,茶毕,辑曰:“诛刘毅,君怀恨乎?”长民曰:“虽有怨恨,无可奈何。”黄顾曰:“若有人助,吾誓杀此贼!”程辑曰:“与国家除害,死亦无怨。”王用相从屏风后出曰:“汝肯死,诸葛公便是见人!”辑怒曰:“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吾等就死,不似此贼之亲党也。”长民曰:“吾等正为此事欲见二公,今天所赐,当必酬愿!”遂出义状令观之,二公下泪,即请书名,用相曰:“只此少待,吾请吴兰。” 用相去不多时,二人并至,用相说知共诛刘裕之事,兰欣然书名。长民于后堂排宴款待四人,四人各歃血为盟,计议待刘裕回京,埋伏精兵一千于新亭谷内,待裕至,以酒馔到亭内接程,待酒醉,唤兵冲杀之。计排已定,众人各散。 却说长民心中暗喜;忽然步入后堂,见家奴秦庆与侍妾在暗处私语,长民大怒,唤左右拿下欲斩之。夫人劝免其死罪,各决脊杖四十,将庆童锁于冷房。庆童怨恨长民,夤夜扭开铁索,逾垣而走,径入江陵府中,告知有机密事来报。 裕急唤入间之,庆童曰:“诸葛长民谋反,结连王用相等十人,立义状,待公回京,埋伏敢死士千人于新亭杀公。某劝他,反被痛打。”裕闻说,赏庆童酒食,即聚诸将,谓王镇恶曰:“诸葛长民谋反,今他家僮来此报我,吾先使人赍文书回京,说知我有急事回朝,彼必来迎。你领诸将从陆路面进,至新亭见诸葛长民及文武公卿,只说我在后来,延哄他在那里。 我今日讨舟,密从故道先还入东府,执住兵符,与骁将丁旿引五百人密驰归城,把反臣捉祝“王镇恶得计,引众而行。使人先持书去讫。裕乃与骁将丁旿讨船,引五百壮士从水道连夜驰行。来至京城,离城十里水程安祝令人先去探听长民等公卿出迎不曾,使人去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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