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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兵政十六海防下(6)

一賊黨宜招撫也。古者治盜。剿撫兼施。前憲見水師不甚得力。盜賊不可勝誅。廣開招撫之路。其事未嘗不是。惟不先之以剿。而遽用撫。且以官職金錢為招。似我畏盜而非盜匪懼而求撫也。業奉諭旨禁止。各盜匪亦既聞知矣。若輩竄身海洋。殺掠劫奪。無所不為。其罪原不勝誅。但其中甘心為盜者固多。而被擄迫脅者亦復不少。誰無父母妻子之念。止以陷身匪徒。出則人爭羅致。故憚而不敢還耳。書云。殲厥渠魁。脅從罔治。從古帝王。如天好生之德。雖虎豹豺狼。未始不網開一面。且揆之今日水師情形。亦斷不能盡取盜賊而殲之。應請奏懇皇上。准於出師之日。於沿海地方。明張告示。除罪大惡極之一二賊不准投誠外。其餘有不甘為盜者。急早投誠。准其免死回家。餘財并准攜帶。有能殺賊投誠。及殺盜首投誠者。分別獎賞。倘仍執迷觀望。拏獲之日。駢首就戮。如此。則來歸者眾。賊黨漸孤。盜首可擊而取也。或謂恐其詐降貽禍。是則過慮。彼之船隻械。既已繳收。驟欲作惡。勢所不能。蛟龍失水。一夫可制。每見盜匪上岸行走。多不能速。人輒指而目之。此輩固無能為矣。況烏合之眾。一散難以復聚乎。

以上各條。戰守並用。剿撫兼施。而大要總在得人。一事得人則一事效。事事得人則事事效。書曰。非言之艱。行之維艱。章誠知此事之難。非一手一足之烈。顧畏其難而不為。恐異日之難。更甚於今日。至於添兵派船防守口岸。一切用度。為數甚巨。應請奏明辦理。動正開銷。其例無可銷者。勸諭鹽洋商人捐輸成事。與其長費之無窮。毋甯一勞而永逸。亦顧力行何如耳。毋偏聽而用舍之不公。毋懷疑而信任之不篤。行見策力。爭赴功名。殄滅鯨鯢。慰安聖主。亦未嘗無不可成之事也。

請建米艇狀乾隆五十八年

廣東布政使吳俊

頃奉總督兩廣部堂憲扎。東省洋面一帶。盜匪出沒。掠劫頻聞。此固由各營將備弁兵。巡緝不力所致。但欲善事者必先利器。各營現在緝拏盜匪。每因盜艘便捷。官船笨重。追緝不甚得力。不能不雇用民船。而民船又不能一呼即至。勢須移行州縣。輾轉需時。比至雇有船隻。而盜已遁去。以至盜風日熾。捕務日弛。殊於洋海大有關係。此時若遽議改造官船。不惟營規舊制。難以輕議更張。且議奏需時。亦不能迅濟目前要務。合行飭議。即便會同布政鹽運司。按照東省海洋營汛。悉心酌議等因。本司道等。伏查粵東際海依山。界連交阯。洋面遼闊。甲於他省。東自南澳。西至瓊崖。幾二千數百里。其間水師營分。不啻布星羅。設立營艦大小一百數十號。分布巡防。從前海面甯謐。原足以資利用。近年以來。萑苻乘閒竊發。出沒靡常。洋面商鹽船隻。報劫頻仍。水師戰船。祇可於本營洋面照防。不便越境追捕。以致本境轉慮空虛。故一聞盜警。即需地方官僱備民船。而民船視捕盜為畏途。遂輒紛紛躲匿。是以僱覓甚艱。比至僱有船隻。盜已遁去。洋海之不靖。商民之受累。均由於此。查歷年捕盜。營中俱用東莞米艇。因其船身桅柁堅固靈捷。便於追駛之故。惟是近年民間打造甚少。省城河下。及東莞香山等處。不但雇覓艱難。即欲與民間平價購買。亦急切不可多得。本司道等公同籌議。此時粵東要務無過於捕盜。捕盜急需又無過於船隻。與其常年雇覓。曠日糜費。苦累船戶。不如一鼓作氣。竟行籌款打造。則一勞可冀永逸。於捕務輿情實為兩得。現在會同標下中軍副將等。按照通省水師營分海道遠近。擬造二千五百石大米艇四十七隻。二千石中米艇二十六隻。一千五百石小米艇二十隻。分布於上下洋面。常年配兵巡緝。其造船經費。約需銀十五萬數千餘兩。擬由各府州屬捐銀五萬五千兩。鹽運司暨鹽務綱局捐銀三萬五千兩。再於司道以下正印官養廉內酌扣銀六萬兩。共銀十五萬兩。足資辦理。即有不敷。亦可隨時籌辦。但事貴期。工難停待。各處捐。一時未能繳齊。即各官養廉。亦需分年按季勻扣。應將各行墊費。先解臬司衙門。給發委員。刻日鳩工。購料設廠打造。統限興工三月內全行報竣。此項船隻。經本司道等博採輿論。訪查時價。期於實工實料。平買平賣。不得錙銖抑勒。亦不得絲毫偷減。如有前項情弊。一經訪查。即嚴揭請參。仍加倍罰出充公。以示懲儆。至造船九十餘號。同時並舉。所需工料既多。匠作復眾。恐各行舖及工匠等。高價值。包攬居奇。俱足以阻撓公事。應請預頒憲示。剴切曉諭。俾知造船捕盜。無非捍衛商民。如果洋面敉甯。通省均霑樂利。茲當鉅工肇始。理宜各懷踴躍。官則平價購募。行戶工匠等亦平價售買。平價售雇。方於要工有裨。如此辦理。則要工既不虞貽誤。而各官力量亦得展舒矣。

論明職

周鎬

嘉慶三年十月。溫州患海盜。各縣咸集議時事。或曰盜至必上岸劫掠。宜徙濱海之民於城中。或曰盜之來也。恃奸民為之消贓接濟。宜嚴禁漁船。毋許入海採捕。持論不一。觀察王公以詢鎬。鎬謂二說皆非也。彼濱海之民。各有田廬世業。徙將安往。且盜乘其徙而入踞之。是以地資盜。而引之近也。至於漁船。以採捕為命。若禁其入海。彼將何以資生。不出一月。非死即潰。故曰二說皆非也。以某論之。其惟明職乎。文有文職。武有武職。屏禦寇盜。不使內擾百姓者。武官之職也。約束百姓。不使外通寇盜者。文官之職也。浙江沿海州郡。設立三鎮水師。防備不為不密。然而海盜充斥。竟至勾結奸民。往來無忌者。文與武皆失職也。文官不以教養為心。而驅民入盜。武官不以緝捕為事。而豢盜殃民。弊非一日。方今寇已在門。若欲拔本塞源。緩不濟事。莫若於內洋與外洋接界咽喉之地。擇其至險至要。可以扼而守者。三鎮各帥舟師據之。聲勢連絡。首尾策應。捐外洋以聽之。不必爭逐。其漁商各船。許於內洋採捕。不得擅越。嚴飭各口弁兵。稽察姦細。敢有內地奸民。私挾禁物出口濟匪者。許武官揭報。專治文官失察之罪。如敢縱盜逸入內洋。驚擾漁商者。許文官揭報。專治武官玩寇之罪。如此。則文武之職明。而盜且不攻自去。然後於從容無事之際。武官日訓練其卒。而文官日教導其民。不出三年。而盜風息矣。觀察曰。子之論太高。擇其淺近易行者。鎬對曰。某之論。似深而實淺。似遠而實近。似難而實易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莫不有職。職明而天下自治。是恒業不修。責在百姓。百姓失職。責在州縣。州縣失職。責在兩司道府。兩司道府失職。責在督撫。督撫失職。責在宰相。宰相失職。責在天子。是故天子擇相。相擇督撫。督撫擇司道。司道擇府。府擇州縣。州縣擇其民而勸懲之。俾各勉於為善而無為不善。則天下治矣。天子擇相。不過數人。相擇督撫。不過十數人。督撫擇司道。不過數人。司道擇府。府擇州縣。不過數人至十數人。其事簡。其效速。何居乎而不可行也。或謂州縣以一人治萬民。其數繁矣。安得人人而理之。不知天地生人。莫不有耳目手足也。莫不有身家性命也。莫不有是非好惡也。因其耳目手足。教以勤儉。無不從也。因其身家性命。教以愛惜。無不願也。因其是非好惡。示以善惡兩途。使知為善者必賞。為惡者必罰。無不化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亦在因之而已。何憂不給哉。位有大小。而理無異同。各盡其職而已。否則文恬武嬉。粉飾耳目。一遇事變。則彼此推諉。雖以之禦盜。猶且不可。何論治天下哉。

書禁海船軍器疏後

陶貞一

廣東提督王文雄。疏請禁海船軍器。以為海船被劫。未聞與賊相拒。所帶鎗。反以資賊。請一概禁止。兵部奏請行文各省督撫提鎮確議。愚按此說殊謬。昔先君子宦海南。當時已有此議。先君子獻議於巡撫。略云。竊恐商船之火器可禁。而賊船之火器不能禁。是以商委賊也。巡撫高公承爵以為然。先君子之議。即吾邱壽王所謂擅賊威而奪民救者。此理顯然易曉。而妄庸之徒。往往以為奇策。且今惟官兵遇賊。或不能相拒耳。若商船之拒賊。不遺餘力矣。大抵商船與賊船。皆恃閩人。若商船閩人多。賊所甚畏。為其習水戰。器械精利也。愚隨先君子海外。曾登高望商賊鏖戰移時。互有勝負。轉戰益遠。不知所之。而沿海水師亦登桅望歎。不能駕一船相助也。欲清海賊。惟在召募閩人。習戰攻。明賞罰。更番出哨。毋視為具文。此其要也。且今內地米糧。得潛運出口接濟海賊。何有於鎗。而必取資於商船乎。海口之稽查。上下相蒙。關部之牌票。奸良莫辨。不此之禁。而禁商船軍器。何其仇商而愛賊也。商船之鎗不可資賊。商船之財貨反可資賊乎。其或名為商船。而與賊陰相通者。斯又禁所不能行也。封疆之臣。具此籌畫。難乎其禁奸止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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