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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责任承担者

面对两难处境,陈时宇没有过多时间犹豫,他快速作出了一个判断。不管怎么说,人是他带来的,他不能让韩凌雪一个人走夜路回去。韩凌雪没走出多远,尽管自己现在“装束”可笑,但毕竟这些都是他自己不好,就算这样出去被人撞见嘲笑也罢。

“哥,我现在有急事。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误会了,我和林语珊没什么。我过一会儿再和你联系。”

说罢,没等陈慕涵回话,他就将电话挂断。随即,他一手抓起自己的上衣,往宾馆楼道冲去。

光着脚跑不快,陈时宇一边跑一边觉得滑稽,自己此时拼命追赶的人不是小桃,而是其他女孩。手机再度疯狂震动起来,陈时宇只能暂时先不理会。

追到电梯口,终于赶上,陈时宇一把捉住韩凌雪的胳膊。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一对情侣拥着走出,见到陈时宇的样子,先是呆住,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大概是陈时宇一生中最窘迫,最糟糕的夜晚吧,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身后传来窃笑,韩凌雪站在他面前,呆若木鸡。

“太晚了,你不能一个人回去。”不管再怎样尴尬,陈时宇仍要说出口。

这一晚,韩凌雪见到了她心目中完美的王子的真实面目,看着眼前有些不安,半带恳求地看着自己的陈时宇,韩凌雪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情感——一种比曾经的爱慕更接近亲密的好感——正因为她见到了陈时宇真实的样子,虽然暂时受到冲击,但她很快适应过来。她明白,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这比她获得了陈时宇的甜言蜜语或那些隔着心的拥抱更加可贵。

可是,究竟什么是一个人真实的样子?陈时宇带着韩凌雪回房间时,心中油然而生这个问题。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在不同的情景下展现不同的面貌,面对不同的人,自身也会跟着调整。也许,这就是他之所以经常感到迷茫的原因吧?像变色龙一样跟着眼前的人改变自己,随时考虑为了别人的事放弃自己的坚持,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或者说从未真正拥有过。

他还是不够自私,否则和小桃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占有……现在,他也大可以放任韩凌雪自己回学校,无论她出了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对不起,你先在这儿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陈时宇边穿衣服,边对坐在床边的韩凌雪说。

总是笑着对小桃说不要说“对不起”的他,此时却一再地向别人道歉。为什么?他觉得生活已经渐渐偏离了他的本心,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失去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是不是自己本就期望过高?想要得太多?

原本是混杂着暧昧与冲动的房间,此时被一种清冷的气息包围着,显得有些古怪。韩凌雪没有乖乖听话躺下,而是坐在床边,她觉得躺也不是,走也不是,陷入一种尴尬两难的境地。而陈时宇坐在另外一张床的另一边,同样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处境,仿佛是对他一时冲动所做的选择的嘲讽,他的行为本就莫名其妙,连他自己也难以理解。他当时可能没想到,因为他这天晚上的这次偏差,却造成了他未来的更大偏差。

陈慕涵的来电狂轰滥炸了一阵后安静下来,但这突然的寂静反而使陈时宇不安,他不知道陈慕涵此时正在做什么,好像更猛烈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又好像平和水面下的波涛汹涌。让他觉得可笑的是,陈慕涵所问他的事完全是莫须有的,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他和林语珊会有什么?他们不过是因为小桃的事情才稍稍增加了一些往来,平日里他们根本不会刻意联系,可以说如果没有小桃和陈慕涵,他们就是两条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愣。真的是这样吗?截止到他和小桃正式分手前,他可以扪心自问,自己和林语珊之间的交往十分纯洁,没有半点瑕疵,可是不久前的那件事,那短短的几秒钟,尽管在他看来和爱情无关,但是他还能说绝无半点瑕疵吗?

林语珊为了安慰当时情绪失控的他,轻轻拥抱了他,他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朋友间的拥抱。难道当时的情景被哥哥看到了?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他的背后一阵发凉,不由得一回头。韩凌雪恰好正在偷偷看着他,陈时宇猛地转过身来,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韩凌雪脸一红。此时她看到陈时宇的脸,就会马上联想到他刚才和自己亲密接触时的样子,那些画面已经彻彻底底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恐怕她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了。

“啊……没什么……”陈时宇愣了一下,又转头回来。刚才他是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身后有人在看自己。或者说,他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个人当然不是韩凌雪,只不过她刚才刚好在看着自己罢了。这个人会是他哥哥吗?哥哥干嘛要监视他呢?而且就算这假设是真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这时联系林语珊,为了这样一件莫须有的事情,未免太过尴尬。陈时宇决定,还是用社交软件联系他那行为令人难以捉摸的哥哥。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和林语珊真有暧昧越轨举动,哥哥监视的行为以及突然疯狂拨打国际长途的行为也有些过激了。这样下去,就算林语珊没和别人怎么样,他自己也要将这段感情亲手葬送。

“哥哥,你冷静点儿了吗?我们谈谈?我和林语珊绝对没有怎么样,这点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陈时宇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

等了几分钟,不见回应。

此时的陈慕涵究竟在做什么?陈时宇脑海中生出许多令他焦虑无比的想象。他有时觉得自己很了解哥哥,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弟,就算不用语言交流也可以心有灵犀,但在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不了解陈慕涵了,至少他绝对想不到他会怀疑自己和林语珊之间的关系。

这漫长的寂静令陈时宇觉得窒息,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自我谴责的声音——如果追究这一切的责任,那么还是要归因于他自己,如果没有他的一系列因脆弱和不坚定的所作所为,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匪夷所思的阴错阳差。一切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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