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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庐山真面目

以泛舟公身份示人的“真”花骨朵儿愣了一下,显然祝典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花骨朵儿回过神来,转身走了几步,可是没走多远,却又停下。

“新娘子你也见到了,打算何时回去?”

“很快。”

“嗯。”

泛舟公说完,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百越郊外的荒山向来人迹罕至,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在山间小路上极不起眼,根本让人难以发现。花骨朵儿不会出现在卅六鸳鸯馆,出现在卅六鸳鸯馆的是百越红人泛舟公,而泛舟公则不会出现在郊外荒山,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没人认得出的花骨朵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只有这荒郊野外是真正属于花骨朵儿自己的地方,在这里,她不用费力忍住咳嗽声,在这里,她不用刻意掩饰病弱的身体。

开始时,从山脚走到山腰栖身的山洞,花骨朵儿尚可以做到不费力气,慢慢的,她爬到山腰要喘息半天,而现在,她已经不能一口气上山,只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咳一阵,喘一阵,走一阵,歇一阵……

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花骨朵儿心里感到些欣慰,她的山洞,她的窝,方寸之地,却是她栖身之所在,身世飘零,不能回到她想回的地方,无论在外面经历什么,小小山洞都是个归处,是黑暗中的一点亮,是她不安中的安心,绝望中的寄托。

“咳咳……”花骨朵儿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近半山腰那掩藏在草木之中,极难被别人发现的山洞,她的山洞。

然而……

“你怎么会在这里?咳咳……”眼前之人出现的太过突然,花骨朵儿来不及掩藏自己,连咳嗽声都没有来得及忍住……

“你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祝典此时正端坐在洞中,山洞太小,容纳花骨朵儿瘦小的身躯尚可,可是挺拔如祝典,坐在这小小的山洞里,则显得十分突兀。

“我哪有瞒得住你……”

“哼……”祝典轻哼一声。

“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不离开百越?”

“我要带你走。”

“我不会和你走的……我已拿定主意……”

“梅花前辈之仇交给我处理,一定不会让你娘亲含冤而死。”

“不必,不能手刃仇人,枉为人女。”

“你一定要去送死?”

“那日已经说得明白,我决意离开,以后是死是活,与你无关。咳咳……咳咳咳咳……”花骨朵儿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好……”祝典站了起来,脸色愈发阴沉。

看着这样的祝典向自己走来,花骨朵儿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可是祝典一贯强势,而花骨朵儿此时太虚弱了……祝典只走了一步,便把花骨朵儿完全罩在他的影子里。

祝典再往前走一步,则伴随着花骨朵儿的一声惊叫。

“啊……”

突然之间,花骨朵儿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贴在冰冷的山壁之上,而祝典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袭来,一点一点,离自己越来越近。

花骨朵儿想要挣脱,可是她的双手被祝典牢牢束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

花骨朵儿的抗争如果汪洋大海中滴了一滴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当祝典温暖的胸怀贴近了她冰冷的后背,花骨朵儿的力气则更像被悉数抽走一般。

祝典的亲昵永远是花骨朵儿的死穴……

正当花骨朵儿意乱情迷之时,她的耳朵儿……祝典居然轻轻的咬住了她的耳朵……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让本王再快活一把……”祝典的话音不大,却狠狠的,既凶恶,又迷离,这世间,恐怕只有这个男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花骨朵儿没有说话,甚至连无谓的挣扎都放弃了,一任祝典的嘴唇在自己的颈部重重的烙下一个一个霸道的印记。

花骨朵儿头微微仰起,轻轻靠在祝典的胸口,这样的姿势,让祝典的手毫不费力的托起她的下颚,让祝典的唇稍稍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薄薄的,冰冷的有些发白的嘴唇,就能触碰到她洁白滑嫩的颈项。

这样的一个女子,一个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这样的姿态,这样毫不设防的姿态……既温柔又坚强,既羸弱又倔强,面对此情此景,任何男人都会做相同的事情。只是朗朗乾坤,此生此世,只有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资格……

而这时,一个歉意的眼神,一次温柔的目光相对,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前尘种种……

花骨朵儿微微喘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接下来会怎样,全凭祝典决定,在他二人温存的时刻,这样仅有不多的时刻,她什么都不要想,她只要献出自己,她只要跟随就好……

祝典的手不再抓住花骨朵儿背在身后的双手,也不再托起花骨朵儿的下颚,而是以自己的双臂将花骨朵儿松松的环住,下巴轻轻抵着花骨朵儿的头顶。

花骨朵儿不禁笑了笑,她知道,这是祝典放松时才会有的动作,她多么喜欢这个时候的祝典,信任她,轻靠着她,有些像个孩子。这个时候花骨朵儿方才觉得自己才不是个百无一用的绊脚石,方才觉得自己也被祝典需要着。

而花骨朵儿也知道,留给祝典和自己的温存时刻已经不多了,很可能过了今天,她和他又要分别,而说不定这一次分别就是诀别。

她没法成为他的妻子,因为她是那样爱着他,她要他好好活着。可是她能成为他的女人,她只能做他的女人……那日也好,今日也罢,她心甘情愿,永无悔意……

花骨朵儿依偎在祝典怀里,两人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的搭在身上,手随意的放在彼此的身体上,无论放在哪里都没有关系,毕竟两人刚才做了男女间最最亲密的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坐了很久……

一直到夕阳西沉,倦鸟归巢,夜已微凉,最后还是花骨朵儿先开口。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花骨朵儿声音轻得如同天边随斜阳一起落下的一朵彩云。

“你和我走。”

“我说过,我不会和你走的……”

“不娶郭婉碧,我也可以赢。”

此时此刻,听到祝典这样说,花骨朵儿很想流眼泪,也很想问问祝典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是不是她可以留在他的身边而不会把他害死,可是花骨朵儿却没有这样做。自己在外走了一遭,亲眼目睹了世间人情种种,亲眼目睹了百越皇宫的明争暗斗,你争我抢,百越边陲小国尚且如此,花骨朵儿太清楚祝典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我没有信心……”

“朵儿,相信我。”祝典将花骨朵儿搂紧了些。

花骨朵儿咬了咬牙,这个时候如果不狠下心来,她怕自己日后会自责一世,痛不欲生。

“我不想跟你一起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花骨朵儿生生忍住眼泪,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冰冷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花骨朵儿能够感觉到祝典身体的僵直,而她的每一句绝情的话,伤的不仅仅是祝典的心,伤的更是她自己……如果能用她的煎熬换祝典一世太平,千般煎熬她甘之如饴,她在所不惜……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这一切过去,我定会让你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再也不用让你为我担心。”

“我不要等,你走吧……”花骨朵儿移了移身子,离开了祝典的怀抱。

“朵儿……”

花骨朵儿冷冰冰的打断了祝典的话,“天下女子万万千,王爷为何独对我留恋?我既非出身富贵,也非大家闺秀,无非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当日在凉州我和杨浩振一起离开,让王爷丢尽脸面,来到百越,我也被人视为祸乱皇宫的祸害,我这样一个女子,究竟哪里值得王爷如此对我?和我这样低贱的女子在一起,难道王爷就不怕世人笑话?不怕皇后娘娘心寒?”

“我不怕。”祝典直视花骨朵儿的眼睛,好像一眼就能够把花骨朵儿望穿。

“可是我怕,我怕别人说我是狐狸精,是小贱人,是红颜祸水,耽误了凉王爷的宏图霸业,耽误了大好江山,对不起万民百姓,是个千古罪人……我不愿背负骂名,不惜远走他乡,可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花骨朵儿激动起来。

“那好……”祝典也不多说,几下系上衣带,“本王成全你便是。”

说完,祝典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花骨朵儿一个人衣衫凌乱的坐在原地。

祝典走了,她的目的实现了,可是看着刚刚两人亲昵的山壁旁,摸摸身边还有祝典体温的土地,嗅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祝典的气息,她的眼里,她的心里,一切一切都是祝典……花骨朵儿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祝典还没有走远,可是她却不能追上去,只能任凭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远……连哭,连哭她都要小心翼翼,在属于她自己的山洞旁,狠命捂着嘴,把撕心裂肺硬生生吞进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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