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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兵科右给事中谢元汴一疏「为官方冒滥已极等事」奉圣旨:据题考选四议,无常急、无委重,俱切消长大机。但流品须核真才猷、真循卓,不必以科甲明经横分左右。推知应由久任繇闲行截俸无取充格,必得其人。先朝发送访单,吏治乡评交重,毋借苞苴以径,毋徇嘱托以情。该部院汇核名教数题,请临轩亲试书义、制策各一道,糊名付阁臣即日公阅定职务,以开众正之路间塞群枉之门。该衙门即着令饬行。钦此。臣仰惟陛下振饬官方之规,不啻详且尽矣。然臣窃谓:陛下密于取士而疏于驭臣也。夫欲登众正而塞群枉者,此不当轻变法,而在于重论人。今以糊名付阁臣公阅之为可信,则是部院科道诸臣皆可疑也。诸臣必来同朝之谤,以负一人之疑;则吏部尚书晏清、都察院掌院事袁彭年、协理院事刘湘客、吏科都给事中丁时魁、掌河南道高赉明、文选司施召征,皆当引罪请斥。陛下实有所见,即正其罪而易其人,使掌考选。如谓数臣犹在可疑可信之间,则当徐观其后。苞苴嘱托,千人共指,朝廷有法,臣等亦得操白简而绳之;未有预疑其不肖,而先夺其权者。如谓数臣本无可疑,即又安取数百年之衙门旧制一旦纷更之谓!臣按旧制,考词林则事在阁,考科道则事在部院;何者科道、言路出内阁之门,则其权太重也。某科道为某辅臣所取,彼有感恩,此有市德;是必有以公门之耳目为私室之爪牙者,一大患也。臣昨见诸臣互传此旨,喜动颜色,谓可得袖手旁观,不置身风波之内。臣即诘之,以为诸君自度才品不慊,即当辞官而不当辞职掌。岂有出身为人臣而苟避嫌怨,彻囗〈彳幸〉无事者;恐非国家之福,又一大患也。伏乞圣断收回前旨,并责辅臣揽权侵官与部院科道诸臣卸担溺职之罪,谨题请旨。

驳王化澄自列疏

为微臣类参有据,辅臣自列甚明;请即辨疏为左证,以取信一时事。

臣前者感愤冒滥,言不觉多,已有「不必一概苛求」之旨。臣固知朝廷未易风行,姑从宽典;可以存而不论,亦非必争予夺于一时也。顷见辅臣王化澄一疏、再疏,似必欲与臣辨明而后入直者;亦可谓能有耻矣。然臣谓辅臣既欲入直,即当置之不辨。苏味道处人业已模棱,自处何须明白!且臣仰体陛下惇大之意,断不至以补牍再三贻辅臣耐弹之诮;则不闻不见,更觉无痕。若以立朝大节自诩无疵,则是己非人,势难两立;欲使臣结舌而听之,臣不受矣。请即以辅臣之辨为臣之辨,可乎?当西幸之时,岂不以乘舆所往,狡虏必追;则中枢异道而趋浔,非臣不卫君,恐君能累臣也。未闻解任之严命,何虞交代之太稽。李近朱、姜廷机之差缴可谓无名矣。以善后为卸责脱身之计,即以摧兵为寻山营窟之媒。国家危则奔,国家安则并不潜。挈印之本末,辅臣如是辨,即臣如是言也。东阁之旨在四月初六以前,初八廷推,初十枚卜,又辅臣所自供者。周鼎瀚、唐针参预机密,与之同时亦与之同局。谓陛下不假借交结内廷之人,臣能信之;谓辅臣非交结内廷之人--如富弼为宦官宫妾所不知名者,恐陛下亦未必能信之。入直之本末,辅臣如是辨,臣亦如是言也。且辅臣遂忘台省交参而议处、全州面恩而认罪乎?以失扈之中枢,为传升之内阁,辞之足以为名,受之足以为利;其事何所从来?天下有士大夫而与王坤联族讲伯仲埙篪之雅者哉?得中枢于貂珰之谱系与得御史于奸辅之门墙,全体可观,不徒半豹。立朝大节约略如斯,正恐取笑一时,贻讥千古;则臣疏流传,亦断非漫尔者矣。虽然,臣非以此阻辅臣之入直也。陛下圣度如天,善善长而恶恶短;已往之失,概不追求。苟能洗心涤虑,收之桑榆,则臣言虽当,犹能使后世叹为风闻。若犹前此之辅臣乎,皇皇求利,庸之上,复有一贪;碌碌因人,不病之时,更无一苦。即生杀在手,岂足排清议而箝天下之口哉?臣愿以此为辅臣忠告,固未尝绝望于辅臣也。则辅臣频频注籍、频频入直,往来进退,绰有余裕;又何必一疏、再疏,以虚憍饰其局蹐耶!伏乞陛下垂察。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驳王化澄自列疏

为微臣类参有据,辅臣自列甚明;请即辨疏为左证,以取信一时事。

臣前者感愤冒滥,言不觉多,已有「不必一概苛求」之旨。臣固知朝廷未易风行,姑从宽典;可以存而不论,亦非必争予夺于一时也。顷见辅臣王化澄一疏、再疏,似必欲与臣辨明而后入直者;亦可谓能有耻矣。然臣谓辅臣既欲入直,即当置之不辨。苏味道处人业已模棱,自处何须明白!且臣仰体陛下惇大之意,断不至以补牍再三贻辅臣耐弹之诮;则不闻不见,更觉无痕。若以立朝大节自诩无疵,则是己非人,势难两立;欲使臣结舌而听之,臣不受矣。请即以辅臣之辨为臣之辨,可乎?当西幸之时,岂不以乘舆所往,狡虏必追;则中枢异道而趋浔,非臣不卫君,恐君能累臣也。未闻解任之严命,何虞交代之太稽。李近朱、姜廷机之差缴可谓无名矣。以善后为卸责脱身之计,即以摧兵为寻山营窟之媒。国家危则奔,国家安则并不潜。挈印之本末,辅臣如是辨,即臣如是言也。东阁之旨在四月初六以前,初八廷推,初十枚卜,又辅臣所自供者。周鼎瀚、唐针参预机密,与之同时亦与之同局。谓陛下不假借交结内廷之人,臣能信之;谓辅臣非交结内廷之人--如富弼为宦官宫妾所不知名者,恐陛下亦未必能信之。入直之本末,辅臣如是辨,臣亦如是言也。且辅臣遂忘台省交参而议处、全州面恩而认罪乎?以失扈之中枢,为传升之内阁,辞之足以为名,受之足以为利;其事何所从来?天下有士大夫而与王坤联族讲伯仲埙篪之雅者哉?得中枢于貂珰之谱系与得御史于奸辅之门墙,全体可观,不徒半豹。立朝大节约略如斯,正恐取笑一时,贻讥千古;则臣疏流传,亦断非漫尔者矣。虽然,臣非以此阻辅臣之入直也。陛下圣度如天,善善长而恶恶短;已往之失,概不追求。苟能洗心涤虑,收之桑榆,则臣言虽当,犹能使后世叹为风闻。若犹前此之辅臣乎,皇皇求利,庸之上,复有一贪;碌碌因人,不病之时,更无一苦。即生杀在手,岂足排清议而箝天下之口哉?臣愿以此为辅臣忠告,固未尝绝望于辅臣也。则辅臣频频注籍、频频入直,往来进退,绰有余裕;又何必一疏、再疏,以虚憍饰其局蹐耶!伏乞陛下垂察。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驳耿献忠、严云从请告疏

题为名教日亏,廉耻日丧;特以空言为化导,补王法之将穷事。

臣闻之:公论,国家之元气;而良心者,公论所由出也。持论者无良心,则虽言而不公;被论者无良心,则虽公而不服。故不忠不孝,局外或为负惭;而死利死权,局中每难自割。盖臣疏出而耿献忠以疾辞、严云从以归里请矣,此亦良心之尚存而两臣之犹可教也,则臣乃有不得不再为劝勉者。夫所谓尚书云者,六部一体,非两部则尚书始尊、一部而尚书遂卑也,献忠清夜自知;即不能叩头辞职,然中枢二字,何烦痼癖膏肓。且献忠固斩然衰绖人也,未有金革之任,不生空桑之中;舍应守之制不言,而以无病之请入告:可谓倒置矣。夫外吉内凶、衣绯服绣,旁观微同,于汝安乎?献忠能冒勋臣之反正。以为忠,而不能借微臣之弹章以为孝,未可谓光其类也。献忠若曰人言之至,吾为不闻也者而辞疾,是以宫保尚书为应得之官,而不欲舍也。严云从亦曰人言之至,吾为不闻也者而请归里,是以清江伯为应得之官而不欲舍也。夫所谓冒滥云者名,实俱非享厚;实则罪愈重,非谓取空名而责遂轻也。此毫厘千里之差,臣所不惮苦口为两臣劝勉者。总之,学术不明,江河日下;有斯道之责者,法语之、巽语之,期与天下共为君子而已矣。王法欲穷而以空言补救,事愈微而心愈苦,两臣或亦亮而谢臣之言也。事属纲常,仰祈圣断。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论滇封疏

为抚局未定,国体宜尊;再申前议,以息浮言事。

臣窃惟孙可望等革心效顺、同仇讨虏,朝廷待之有恩,固可以收其功;而御之有体,乃足以服其心。先经廷臣会议,后臣与枢臣曹烨再奏,亦既详且尽矣;滇抚杨畏知、寺臣袭彝复有所请,臣以为不可徇也。徇其请,而适不足以服其心。吾惟明理而守法而已矣。何谓理与法?夫本朝无所为异姓王也,开国则中山等、靖难则河间等,皆追封耳。可望归命本期,而一旦听其擅大,陛下且不可变祖制,臣等又安敢亵主威!乃有为之说者曰:哈密之忠顺、金忠之忠勇,王非乎?臣请折之曰:此夷狄也。国家因其夷狄之俗而王之耳。可望方愤夷狄之横,而欲为中华雪耻;且悔僭窃之非,而欲以正义扬名。彼将俨然自任昭代功宗、天朝男子,而以一字虚称弃之夷狄,朝廷不忍也。则有为之说者曰:南安不下亦封,今以六诏版图归我何如?臣请折之曰:此亦一夷狄也。且我取陈氏之安南,可望取我之云南,事固不可同年而语。则又有为之说者曰:我无以制彼之自王也,不如因而予之。臣请折之曰:我无以制彼之自王也,彼既自王矣,又何贵于我之予之。彼思为我之人,宜守我之法;如不欲守我之法,是终不欲为我之人耳。今日不能制其自王,异日岂能制其自帝耶?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且起而与我为难奈何?臣请折之曰:彼与我为难已数十年矣,我与虏为难,彼复与我为难。我能制虏,何忧于彼?我不能制虏,彼且为虏所制矣。夫张献忠川中败死,可望由黔入滇,乘沐天波、沙定州之斗,以收渔人之利;借我土地养兵蓄锐,不虏仇是求而与我为难,其曲在彼,我何虞焉!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既称王久矣,恐其未能自贬。臣请折之曰:尉佗自称南越武帝矣,汉太宗玺书一至,而撤黄屋左纛、去帝号;前史两美之。可望诚贤者,以假王而易真公,正即为贵;如其不尔,李自成称万岁,犹然盗赋也。起居服食,拟于王者,英雄所不道。若复恋此区区,则奄六诏而有之,此间乐不思蜀矣;为我讨虏,不亦欺乎?则又有为之说者曰:朝廷发十万之众,未必遽定云南;今无亡马遗镞之费,而以全滇归,奈何效印而不予?臣请折之曰:豫国公金声桓、惠国公李成栋,皆挈全省以归我者。二臣不求王,我亦安得而王之。则又有为之说者曰:二臣者,我之臣也;彼固我之敌也。臣请折之曰:彼非我之臣,独非我之民乎?且李自成,亦我之敌也。则又有为之说者曰:自成之罪,浮于献忠;赤心穷而归我,不如可望。臣请折之曰:赤心初就抚,不过赐将军印耳。三年与虏抗战,自侯而公,非骤进者。可望桓圭,乃在初锡,朝廷未尝无差等也。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方欲为我出兵,如是则不出矣。臣请折之曰:可望公,则不肯出兵;可望王,则我又不愿其出兵也。且无论就抚之李赤心、反正之金声桓等,则何以处夫百折不回、誓死沙场之从龙诸勋镇乎?使可望临之以王,诸勋镇必解体;是我得一方之兵而失四方之众也。川中之众数十万、黔中不下千万、楚中百余万,合江、粤之众亦百余万,皆以一王散之。倘有兵强马壮、援例而请者,遥制朝权,封王不已,必九锡;九锡不已,必禅让,即拱手而以社稷予人矣。可望方欲为我成再造之功,而乃为我酿覆亡之祸,可望亦安之乎?可望启而不奏、名而不臣,其意非能相下者。臣忝列兵桓,不能稍佐庙谟、除残戡乱,以致国势凌夷,不尊不敬,与文武臣工罪皆万死;岂可遽谓鸠形已化,漫然听之。此固可耻而不可喜、可吊而不可贺之时也。愿陛下严谕诸臣,裁之以正,一意战守;无为其所挟持,使远迩传笑,宗社幸甚。若曰我未能制之,姑羁縻而徐图之,则又不可。陛下下诏曰:可望诚能刓命,当受我上公之赏;不者听之。帝王举动,光明磊落,不伏疑根,以待远人,臣因是而深叹今日将相之卑也。庆国公陈邦傅身受国恩,不思裹革,一传寇警,遂谓事在呼吸,力请王封;何其怯也?大将不战,且当贻之巾帼;况主款耶!古亦有汉相威仪,能使单于生畏;今闻滇差谢恩,辅臣何吾驺、黄士俊越位而与之揖,可谓不纪矣。然则所谓将相者,一畏虏、二畏寇、三畏兵,惟不畏祖法、不畏清议耳;损威辱国,亦愿陛下切责而深戒之。臣无任激切惶悚待命之至。

劾何吾驺疏

为遵旨特参大奸大诈之辅臣以请政本,以绝乱萌事。

臣待罪谏垣,前于召对面陈大臣不公不法;臣等列款纠参,不敢避污蔑之罪。钦蒙圣谕:如有大奸大诈,尔等据实参来。天言凛凛,明于霜日;臣而容隐,斧钺难逃。臣谨按辅臣何吾驺,性本贪邪,才兼凶狠;弃君卖国,人得诛之。陛下以典宜求旧,嘉与维新;臣亦姑置不言,徐观其后。而吾驺习与性成,教亦不善;入直未久,罪非一端。臣请为逆折其锋,与众共弃;惟陛下垂察焉。

臣窃观古来奸臣乱政,未有不内外交通者。当吾驺卷土重来,已有报复立威之议,赖勋臣李成栋持正不从而止。吾驺遂与内臣夏国祥等深相结纳,凡其所憎者,先发朱敕明示处分,而后票拟应之。此报彼施,有如桴鼓。每一旨出,吾驺必曰:此内意也。夫内意岂非中旨之别名乎?陛下方切责群臣言中旨,而乃听吾驺称内意。陛下试思之,不用吾驺,本出圣断;未几而有「无端污蔑」之谕。果谁使陛下为此转圜哉?则吾驺交结近侍,挟制外廷:其罪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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