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阳光照耀。起伏的山岭碧绿
远处，是模糊的青黑色
更远处辽阔的平原：印有图案的床单
风，小跑一百里灌进山
使每张叶片出声
这儿的美是他们家的
（她是个小女人，笑得少
她男人块头漆黑，高大
钻出林子：掮着亚麻色的野兔）
二
瓦顶下，锈色土墙暖和起来
柏树皮在墙脚码了两尺高
花猫在上面
安逸的睡大觉
胖母鸡身后
绿尾巴的大公鸡迈着阔气的步子
三
他挑着津湿的水桶从山腰回家
胀鼓鼓的桶肚子
泉水洒在白亮的路面
黑色潮湿的斑点
而她，把雪白的面粉捧上案板
长长的头发散在背后
圆形喇叭贴在墙面蜘蛛般地喊
她朦朦胧胧分辨出熟悉的女低音
讲着中江话
四
用木棒在冲冲响的山涧
把衣服捶得透亮
弯身翻晒滚烫的小麦
她大米般的牙齿试着干湿
他穿一条短裤衩坐在凉冰冰的阶沿
埋头修凉椅
时而敲敲，把刀弄得很响
小狗摆弄他的锤子
他骂道：“嘿，骚货。”
五
两口子守一份寂寞
很有点得意
他们种地、看羊子、着急丢失了小鸡
雨天没什么活儿，埋进软和的草堆里
做爱。我羡慕这一对
天黑拉灯，停电点肮脏的小油灯
1992.5.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