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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臣潘季驯谨题为高堰石工将兴乡官请毁甚力乞恩速赐勘议早定国是事臣于十月十五日准工部咨覆奉钦依行臣等遵奉题准事理采石甃砌高家堰臣即分行各司道查照兴举南河分司郎中张誉见在下桩甃砌间忽间泗州乡官欲毁高堰投揭抚按衙门且赴南都矣随觅视之原任湖广参议常三省者特具一揭本官又与原任江西副使李纪剑州知州韩应聘潍县知县高尚志聨名一揭危词悍语不可殚述而中间最所耸动人者云祖陵松柏淹枯护沙洗荡二句臣读之不胜骇汗先该臣于九月间督同南河郎中张誉颍州道副使唐炼亲诣祖陵勘议初乗坐船一入陵东沙湖口则浅涸难进复易小舟约行六七里登岸陆行至下马牌邉半里许又行里许至廷墀恭谒讫当同各官并奉祀朱宗唐周围阅视得山基高阜松栢茂郁湖水仅及冈脚堤根俱露干地当询朱宗唐淮水暴涨之时水及何处本官回称至下马桥邉墀水系是骤雨宣泄不及随据各司道议得为今之计惟有量将旧闸加増高阔便泄雨水前岁所筑东南隅石堤较之内地反卑无甚闗系但已成之业亦宜修葺随将应修堤闸及泗州护堤工程咨覆工部讫及又查得陵东嘉靖二十一年所筑堤闸坚好如故而前岁接筑石堤圮裂甚多内无托石外无钉笋必系委管堤工员役侵扣钱粮所致复行该道严查何官管理应叅应究另行呈夺未报据其淹枯洗荡等语则臣等恭谒之时岂皆无目者耶然臣终不自安也又于十月二十二日臣复往泗州督同该州知州秘自谦盱眙县知县詹朝等躬阅祖陵则见河湖之水较前更涩光景顿殊松柏郁然笼云蔽日即地濵所栽旱栁亦皆生意勃然而堑外护沙高阜如故臣殊怪士人口吻岂宜如此诳诞回至该州面询知州秘自谦彼云士夫何常亲到陵上阅视止据小人相构之语遂形纸笔耳窃照臣与前任漕抚都御史江一麟未至之时称淮水为害之大高堰当复之由者不知其几千万人而形之抚按之奏牍台省之条陈者又不知其几千万言也然臣亦不敢轻率举事到任之后亲诣泗州会集生员里老人等备询泗州水患在高堰未决之前抑既决之后也佥曰高堰决而泗州水患为甚也清口塞于高堰未决之前抑既决之后也佥曰高堰决而清口塞也臣应之曰是诚然矣葢高堰决则淮水东黄河随蹑其后故清口塞而堰内皆住址陆地其泄不及清口之半故泗州之水聚今塞高堰乃所以通清口而泄泗州之水也遂断然请于皇上而行之去春高堰既成即闻泗水消落臣未之信也寻于五月二十二日接到该州乡宦御史赵卿遗臣与江一麟书云大工底绩数十年沮洳之乡一旦膏壤诸名公必溃之役倐尔告成国家幸甚生民幸甚古谓地平天成万世永赖者更何状哉又遗各寮属书曰治河之役古今称难今日之河缘云梯闗塞而不通高家堰通而不塞是以桑梓为巨浸陵寝亦有小妨十余年来当事者徒为长叹兹幸神谟妙算倐尔成功然今论功者止云两府贫民得免鱼鳖之患三陵树木得免渰没之虞而已而不知淮黄合流为祖陵一大合襟所闗尤重如堰功不成则淮奔而南矣即此言之其功在朝廷岂特咽喉之枢腹心之病云乎哉至于吾民之沃壤极目欢声盈耳又有不能尽述者而臣犹未之信也九月十八日又据营田道佥事史邦直揭称本月初七日职经越城等处达淮泗间沿途者得高堰以东地方数年间洪波浩荡非二三月不见地皮比及四月复如初矣而泗城淮河弥涨漫衍令人蹙焉今也皆为平陆亢爽无复津涘但布种者即嘉禾穣穣而泗州四外俱成干滩淮由地中去堤岸十余丈黄童白叟共曰十数年来未见不意今日复睹平地而职亦待罪地方既已三年往来此地岁不下数次诚未睹有光景如今日也至于避水孑遗弃田里庐舍携父母妻子远去望故土而泫然者数稔矣今皆即旧基积土为壁铺芦为屋子妇欢呼鸡犬聚栖职一经行咸入照览有不圗为乐之至于斯也泗土若民各亦互相骇愕自逊见识不到夫以土之士民世世其中岁岁其患又皆缙绅名流而所识见仅如此则治河者可肤浅道哉臣睹此揭方快然自以为得矣夫据二臣书揭则高堰未筑之前与既筑之后光景顿异了然在目矣陛下与庙堂诸臣焦心劳思者数载臣等胼手胝足者逾年方成此工今陛下且俯纳科臣之言用石甃砌以为亿万年无疆之计矣三省等遽欲毁之忍乎哉今岁之水委果异常往岁止发一次今则再发往岁以数尺计者今则及丈然五月末旬暴涨六月俱消七月中旬暴涨九月俱消即三省揭中亦谓目今淮流少减遂谓祖陵无恙诚然矣然既称少减则消而复涨涨而复消乃水性必然之理即徐邳间皆然不独泗州为然也即山陜河南皆然不独徐邳为然也有今岁异常之雨则有今岁异常之水三省等能使天之不雨乎南都濵临大江苏浙逼近沧海五六月间街市可舟一望巨浸又闻承天显陵水深六七尺岂亦有髙堰阻之乎臣不敢琐琐辩渎即以揭中最舛之语为皇上陈之案查嘉靖十二年前任河道都御史朱裳请于祖陵东西南三面量筑土堤以障泛溢该都御史刘天和接管勘得祖陵西北二面土冈聨属永奠无虞其南面山冈之外即俯临沙湖西有陡湖之水亦汇于此淮河自西而来去祖陵一十三里但遇夏秋淮水泛涨与前项湖河诸水通连会合间或渰及冈足及下马桥边今据匠役王良等量得自淮河见流水面至陵地共髙二丈三尺一寸百余年来毎岁水溢未闻冲决事体重大未敢轻拟等因又查得泗州志载元知州韩居仁所撰淮水泛涨记内称大徳丁未夏五月淮水泛涨漂没乡村庐舍南门水深七尺止有二尺二寸未抵圈砖顶城中居民惊惧因考宋辛丑之水大此二尺丙寅小此二尺今取高低尺寸刋之于石以后水涨官民视此勿惊惧云又查得盱眙县石刻载邑人蒋仲益记内称正统六年五月连雨六月水浸泗城官民咸避盱眙山泗州卫前水高一丈二尺漂没庐舍民大惊骇按宋淳佑咸淳元大徳及我朝洪武乙丑永乐己丑皆大水焉不可不纪以慰后人云各志石种种在也汉唐无考矣我朝正统以后无论矣即志刻所载自宋之淳佑至我朝正统泗州每为水困而揭云万厯以前堰未筑则鲜害果何说耶考之郡志高堰为汉陈登所筑而我朝平江伯陈瑄复大葺之相传千有余年乃云原无高堰万厯元年剏筑如其无也则隆庆四年以前高堰未决淮扬何以无水患乎堑外护沙原非人为自开辟以来有之者即志刻所载厯朝大水较之今岁不啻三倍护沙固无恙也乃今遂洗荡乎高堰居淮水之东中间尚隔阜陵泥墩诸湖淮水北出清口则直而顺出高堰则逆而难揭云高堰横拦直受使淮流至此纡回曲折而不得直下是未知高堰安顿何处可论水乎又云万厯以前河淮于清口会合通流入海惟自高堰一筑之后淮益弱河益强荡激泥沙日累月积此又不经甚矣夫高堰通流则淮分而弱反为之强高堰断流则淮全而强反谓之弱何其舛乎先任漕抚衙门特因清口沙塞制混江龙以滚刷之毕竟无效臣与江一麟率同司道府州县官二十余员亲往清口阅视仅存一线人皆褰裳而渡此高堰大溃时也延至次年二月高堰筑而清口始辟今反言之舛甚矣三省又云淮人以此堰为便特田土耳孰愈害及人民夫高堰决后淮扬之民流离转徙阽于死亡者不知其数无论已淮水东注黄浦八浅高寳一带横溃四决覆溺船只阻梗运道三省辈独不闻乎况云梯闗外海口甚阔全赖淮黄二河并力冲刷若决高堰清口必淤止余浊流一股海口必塞海口塞则下壅上溃黄河必决运道必阻此前岁之覆辙也三省辈未之知乎臣前至泗州时有以清口淤塞语臣者臣应之曰清口既塞则泗州城外之水従何宣泄而今乃消落归漕若是也语者词少涩然臣犹不自信随率南河郎中张誉淮安府同知庄桐清河县知县袁世南驾扁舟従诸湖中泛至清口直抵清河县南逐一探试得河湖相连处所汇为巨浸万顷茫然中间深浅不等自一丈五尺以至四五尺一入清口淮水方有归束以四丈之绳系石投之未得其底葢水散则浅水聚则深其理然也今三省辈欲加疏浚不知从何措手试即令彼为之当自见也又云二者以彻高堰为要此时清口水仅三尺近堰之外深几二丈是计其水所从泄清口难而高堰易也此又诪张甚矣夫清口深逾四丈堰外见有干滩水势逈异万目昭彰谁能掩乎葢不言祖陵之伤无以动人不言清口之塞难以毁堰而不自知其大非士人举动矣臣谛思之三省辈寜无人心者何其变乱黒白至此哉且其揭不行于高堰初议之时而行于高堰久成之后不行于淮水暴涨之日而行于淮水消落之余何哉葢缘泗州巨商私贩北自河南南至瓜仪势必假道清浦运河而各闸不免稽留分司不免税榷人甚苦之数年以来皆从高堰直达为利甚大先任漕抚都御史王宗沐于万厯元年筑堰断流而泗人危言四起卑薄不加遂致中圮侍郎呉桂芳亦知高堰当筑几欲兴工有泗州棍徒杨明恕者造为飞语多方煽惑因循堕误臣初至之时亦常以游言力阻臣坚执不允继复请于高堰迤南五十余里周家桥至古沟一带凿渠通湖而淮安之民又欲比照高堰一体加筑臣行司道查得彼处地形亢于高堰淮水暴涨则従此漫入白马湖浃旬不雨仍为陆地此天然减水坝也如欲加筑则淮水暴涨不免増溢而高堰难守然留此以泄异常之水则可如欲开凿成河淮水従此长流则非特淮扬被害而清口亦必复淤俱不可也任之而已泗人无路中通向抱悒悒兹当臣将去之日复袭故智以申前说而不知其中更有大不可者夫祖陵风水全赖淮黄二河会合于后风气完固为亿万年无疆之基地方乡乗载吴桂芳语云鳯泗皇陵全以黄淮合流入海为水会天心万水朝宗真万世帝王风水与赵卿前书所云淮黄合流为祖陵一大合襟诚知言也今若于高堰等处从中劈画一路分之使抱身之水反挑而去万一有误谁执其咎夫三省辈偶见淮水暴涨则动辄以陵寝为言至若分淮黄之流以坏祖宗万年根本之地则又悍然不顾以全淮之力出清口则以为塞中分淮水之力则清口又以为通公乎私乎臣诚不知其何心也臣又念之当两河泛溢之时民生昏垫国计梗阻则人以朝廷不遣大臣爱惜财费而哓哓矣今朝廷遣大臣矣不惜财费矣一岁之间两河顺轨往来利涉矣而泗人又欲毁成业而兴新工忘大体而行私臆地方之私臆无穷而朝廷之财力有限臣不知其所终也此议不息则大衅犹存必须速勘明白方可杜絶后患而见奉明旨采石甃砌淆言四起人心惶惑何以成功诚不可不速为之计也况臣管窥之见固止于此犬马之力亦尽于此而宁敢遂谓其必无遗策乎今臣奉旨离任正地方人情得以摅发之时勘议诸臣得以虚心之日伏望敇下该部转行尚书凌云翼毋拘成议母靳成功可改圗者即为改圗可増损者即为増损荒度诹谘务求全美此固国家之幸地方之幸而使臣他日无遗议焉亦臣之大幸也如三省等之言必不可行亦望特降明纶着为令甲使他日怀私好事之徒不得妄生厉阶以乱国是则公论早定而事体画一矣再照人情不免顾忌谗口尤多推委臣若仍縻廪禄则他日勘议者稍拂三省等意不曰云翼同官相护必曰属寮畏臣徇臣而不敢持公议矣伏望将臣放归田里使凌云翼等得以虚心勘议如臣之所行者是而三省辈所言者非即欲用臣未晚也况臣自治河以来胼胝之力少而笔舌之劳多神销质耗心悸魂惊自知不久于人世矣前者具疏乞归实出恳悃谬蒙温旨眷留臣虽殒身圗报亦所甘心何忍求去但揆之人情似己未厌臣一日不去人言一日未息恳乞陛下怜而允之臣不胜感戴幸望之至奉圣旨高堰筑后河道安流绩效已着岂可因一二无稽之言又行勘议着遵前旨上紧修筑以终前功常三省倡言阻坏成议姑革去原职为民其余且不查究以后再有这等的挐来重处工部知道

遵奉明旨计议河工未尽亊宜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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