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望着烛火下云之凡的剪影，莫璃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我想吃你做的豆花糕了。”
“我马上去做。”阿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事已至此，王妃该为自己想想了。”
莫璃朝她微点了下头，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阿筑心事重重地看着再一次紧闭的房门，长叹地朝小厨房走去，但愿今晚过后王妃能够彻底放下。
“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忙到大半夜呢。”莫璃笑着在软塌边坐下。
同样靠坐在软塌一侧的云之凡放下手上的书简：“阿风的婚期在后天，你知道了吧。”
“我想整个西域已无人不知。”莫璃提起炉火上温着的茶壶将他的茶杯斟满：“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瑶儿终于如愿以偿了。”
云之凡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既然你知道这些年她的不易，为何不多体谅她些，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她和阿风能终成眷属吗？”
“我只希望她能幸福。”莫璃迎上他的视线。
“成为阿风的妻子，就是她认为的幸福。”云之凡低头喝着茶：“璃儿，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你不应该将你的想法强加到她头上。”
莫璃并不如此认为：“她的幸福就如那窗外的白雪，落了地终究会化为虚无，到那时她会痛不欲生的。”
“只要你不再节外生枝，她和阿风就一定会白头到老。”云之凡重声道。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莫璃讥声一笑：“白头到老？你不觉得这四个字很讽刺吗？若是她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她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若是我告诉你，这一切她都知道呢？”云之凡凝视着她：“璃儿，所有人都清楚，唯一不清楚的，只有你一人。”
“是了，老将军是何等人物，只要他想查岂能查不到。”莫璃不懂的是为何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会答应这门婚事。
云之凡道出她心中所想：“先不说瑶儿爱阿风到痴，单就放眼整个西域，能与瑶儿匹配的也只有阿风，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干，更何况这婚事还是父皇亲自赐予的。”
家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莫璃脑海中响起出嫁前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这大概是他们生于名门望族的悲哀吧。
“阿风呢？你想过阿风没有？若有一天他想起所有的一切该怎么办？他要如何面对这所有？你们这是将他往死路上逼。”
云之凡将茶杯放在桌上：“木已成舟，他不接受也得接受，这就是他的命。况且，我并不认为他会走上你说的这条路，孰轻孰重，他不会不分。”
“母妃已对你颇有微词，今晚之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璃儿，你要记住，你是皇室的媳妇，是我的王妃更是瑶儿的九嫂，不要一而再地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大家的心。”
即便他不说这话，莫璃也会就此放下，因为先前阿风的眼神已给了她最好的答案：“我会准备一份重礼以贺他们大婚之喜。”
“那日，你就不用去了，你的心意我会替你带到。”云之凡起身道。
莫璃嗤笑：“你是担心我会说些什么吗？放心，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不用防着我。”
“我是怕你触景伤情。”这才是云之凡的本意，他并不担心她会对阿风产生影响。
“反正我也不想去，如此正好，落得个清静。”莫璃拿起他的茶杯大口地喝着，以缓和那压抑许久的急躁之情。
“王妃，糕点做好了。”阿筑手拿托盘掀帘而入：“奴婢见过王爷。”
云之凡扫了一眼走进房中的阿筑：“天凉了，好生照顾着王妃。”
“是。”阿筑道。
莫璃五味杂陈地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她想告诉他蓝欣真实的情况，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阿风始终都会娶瑶儿为妻，已无法改变。
“王妃，您不该对王爷说这些。”阿筑将糕点端到她面前：“王爷也有自己的难处，您得多体谅一些。”
莫璃掩去眼角的泪水，她不是不体谅他，也不是不明白自己感情用事所引发的后果，只是她真的过不了心里的这关。
“该做的不该做的，您都已经为她做了，蓝姑娘不会怪您的。”阿筑劝慰道：“这豆花糕热着才好吃，您吃两口吧。”
“我记得库房有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明儿你给瑶儿送过去。”莫璃夹起块糕点勉强吃了一口：“安平那儿，你也多留意些，我答应过蓝姐姐要照顾好她的。”
阿筑点点头：“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莫璃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念叨着，希望她一切都好。
……
“三婶。”
正与王嬷嬷商议事情的何媛丽讶异地看着叶风的出现：“今儿不是要去老宅吗，怎么过来了？”
“时辰还早，不急。”叶风挥手示意行礼的王嬷嬷退下。
“瞧你这精神不济的样，昨晚又去饮酒作乐了吧。”何媛丽看着他：“你现在的身体可不适宜饮酒，还是节制些吧。”
“凌阁一旦盛情起来，还真叫人难以拒绝。”叶风喝着丫鬟送来的茶水：“这些日子，辛苦三婶了。”
“辛苦的人，不只是我一个。”何媛丽话里有话：“只要你好，我们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叶风明白她的意思：“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三婶若是再继续待下去，三叔该提刀来找我了。”
何媛丽笑道：“放心，三婶不会打扰到你和瑶儿的新婚燕尔的，待明儿她进了门，我也就放心离开了。”
叶风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我想向三婶打听个人？蓝欣，不知这个人三婶有印象没有？”
“你想知道什么？”何媛丽神色未变。
“一切。”想了一夜，叶风还是没有从记忆中搜寻到关于这个女人信息。
何媛丽微点了下头：“府中确实有个叫蓝欣的女子，我记得好像是你从人贩子手上买回来的，说是见她可怜一时善心大发才买了她，可惜她命不好，半年前身患疫病去世了。”
“为何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点，叶风怎么也想不通。
“若不是你提及，我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何媛丽喝了口茶水：“她并不是美若天仙的女子，你不记得她很正常。”
叶风又问：“我对她，好吗？”
“听说是不错，就因为如此，她想的要的自然是多了些。人啊，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就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你又是这般聪明的人，岂会被她给迷了眼。”何媛丽是似而非道。
“原来如此。”叶风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路上小心些，现在可不太平。”何媛丽随他一起起身。
叶风看向一同走到屋外的何媛丽：“三婶没骗我？”
“既然对我有怀疑，那为何又来问我？”何媛丽直视着他探寻的目光。
“是我多心了。”见她言之凿凿，叶风终于放下戒心：“风大，三婶不用送了。”
待他离开，手心满汗的何媛丽走进屋内：“幸亏你一早来通知我，否则我还真应付不了他。”
“整个叶府，少爷最信的就是夫人，他若是起了疑，来问的必定是您。”子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何媛丽轻拍着胸口：“你赶紧将我先前说过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三老爷，风儿必定会去探他的口风。”
“是。”子修似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没想到这个杜卿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何媛丽眉头紧锁，以前倒真叫她给小瞧了，看来以后对她不得不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