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点头应声。
可能是王者霸气太强，她不由地抬起了眼，发现宫雪皇的脸色极其苍白，那病态白她很是熟悉，卫苍生中幽血时就是那模样。
怎么可能，世上已没有幽血。她摇头。
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立即又低下了头。
直到宫雪皇和路修容都走出了大门，她才喘了口气。
他应该没有认出她来吧。
“需要调查莫儿的底细吗？”路修容问眼前走得极快的王。
“不用了。叶界已经派来了一个冰儿，不会再冒险曾派一人。况且那人黑发黑瞳，虽是一身奴仆装，却一股凌然气息，绝不是秋王培训出来的人。”宫雪皇此刻的神情是严肃认真的。
路修容没有接话，眼中却在思考着。“怎么，你对她感兴趣？”宫雪皇挑眉。
“属下觉得莫儿很眼熟，那双眼睛很像一个故人。”他如实回答。
“她说来自春城，来雪域寻人。四国互不往来，来雪域的皆是不能在其他三国生活，迫于无奈才来这里。不是孤苦无依，就是无亲无故。”轻轻一笑。
“她是来寻他的？”他问。
“易容术再高超，能骗过人的眼睛，那实诚的话却一语道破所有。‘玉神人’聪明绝顶，心思细腻，没想到娶了个如此诚实的人。”宫雪皇轻笑，转而却是羡慕的神情。
“她确实善良实诚，微臣在春城就已经感受到了。”路修容笑得温和。
当所有的人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时，只有莫缓归笑得如春的目光朝他走来，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咳咳……”宫雪皇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剧烈咳嗽起来。
路修容立即上前搀扶，面色苍白。
“王，现在调制解药还来得及。”
雪域高山，有奇花异草，有解百毒之药，虽位于高寒之地，地形险恶难采撷，可宫中的药房却珍藏着上百种的奇药。
没有雪域解不了的毒，只有不想解毒的人。
“皇，即便不是为了雪域，为了雪域的百姓，我和缘从小跟着你，陪着你一起经历所有的苦难，你也不该这般看轻你的命。”路修容像小时候那般喊着他，望着他的眼，“你不该这般自私。”
宫雪皇垂眼，轻咳，“爱上她的那刻起，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本王会给你们找一个好王，就当本王负了你和缘。”
与大臣商议完事情，宫雪皇叫退了所有的下人，偌大的宫殿，留他的御史大夫路修容和将军岑缘。
宫雪皇轻轻按了龙椅手把上的金色圆形图案，大殿旁平坦的墙壁便移开了小门，他从皇位上下来，朝着门走去。背影消失后，墙上的门又被重新关上。墙壁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容，皇子已经在雪域，皇为何还不放了他？”一头黑发的岑缘，长大高大挺拔，是雪域的将军。神情淡漠，语气淡淡，就如天上漂浮的白云，飘渺难捉摸。
“皇是想留下他。得玉神人得天下。”路修容温和地说。
“治理雪域，有你一人便足够。皇若是想要这天下，我岑缘定当豁出了性命驰骋沙场。可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要这天下又何用？”岑缘淡漠的神情突然有了些愠色。
“他这是在为我们打天下。”路修容的眼神意味深长。
岑缘顿了顿，淡淡道：“我们要这天下有何用？”
很久之后，路修容望着毫无痕迹的墙壁，轻轻开了口：“小时候，我和缘发誓为你守雪域，护江山。可我们未曾说过要得这天下。”
岑缘听了微微颤了颤眼，没有再说话。
大殿的墙壁开了门之后，宫雪皇走了一小段的路，便开了令一扇门，门开之后，便是一间装饰整齐的房间，家具样样俱全，蚕丝的被子，高档的茶具，堆满书的书架。
茶几旁，坐着一白衣男子，如画的眉，背挺得笔直，脸有些消瘦，正在看书。
“卫丞相，听了本王的治国之策，与春王仁义平和相较，可能及上半分？”宫雪皇走近白衣男子，笑着问道。
这里与大殿只隔着一面墙，里面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却听不到一点里面的动静。
这是他花重金派人打造的墙壁。
“冬王治国随心而欲，却能因地制宜，雪域泱泱大国，有王在便足够。”白衣男子放下了书，抬起眼来。
那双如星辰闪耀的眼睛，正是在不夜城失踪的卫苍生。莫缓归苦心寻找的人。
“本王还没开口，就已经被玉神人拒绝，可是本王的悲哀？”蓝色的眸子含着笑意。跟聪明的人说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你想要说。
“卫苍生区区凡人，并无神人之过，也不能左右任何人的将来。若春王知晓苍生被冬王囚禁在雪域，定会起兵来要人，两国的和平又将被打破。即使春王不来，苍生的妻子也定会将雪域搅得天翻地覆。”他绝对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说着事实。
“呵呵，卫丞相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妻子。”宫雪皇转身，突然大笑起来，转而又是一冷，“但是，春王仁和，卫丞相又心系百姓，若春城真要出兵，想必卫丞相一定有办法阻止的吧。”
卫苍生微微叹了气，没有再沿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无雪不喜欢别人逼着他，即便是在下，也不能。”
“卫苍生你又何必谦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怎么的，你心里明白。”
“无雪六岁时跟着苍生，发如白雪，虽一身粗布衣，却一身的冷傲不凡气质。十几年来陪着苍生，护着苍生，忠心耿耿，却从不谈及自己的身世。苍生知道无雪定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曾想到他是雪域的皇子。”可是，无论他是谁，对于卫苍生来说，都是那个一心护他的无雪。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他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宫雪皇盯着卫苍生说。
卫苍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宫雪皇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他的脸色苍生，咳得厉害，像是要将心脏都咳出来，捂着嘴的手渗出了血红的血来。
卫苍生上前抓着他的手，顿了顿，惊愕道：“你……你中了幽血的毒了”
“咳咳。”一阵剧咳之后，宫雪皇正经地拿出袖中的锦帕擦掉手心的血红，随意地丢弃在地，嘴角扬着轻视的笑，“不愧是卫丞相，一眼就识破了。这么些年，知道本王中毒的人屈指可数。本王没多少时间了。”
“这就是你要他回来的原因？”他问。
“若这王位上的人是他，你可愿意留下？”没有回答，苍白的唇角还有没擦干净血迹，血红夺目。
“苍生乃凡人之躯，无分身之术，一心不能二用，一心没有二主，苍生只想有始有终。”
初见病了一天，整日都没有下床，莫缓归在床前照顾了一天，雪见殿的婢女仆人都领了五十板子，雪见放了他们三天的假，不需在旁伺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