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见她也不知道收敛,便说道:“素素若是送了早餐到锦绣阁来,我又何必来这小厨房偷听到你们说话?还是素素觉得自己说了别人不应该听到的话?”
素素涨红着脸,早就听说过这八妹是个嘴巴子利索的,这几日没跟自己说过话,这会子倒是领教到了。
八妹看了看她,取出手中的一锭纹银,放在她的手里,说道:“好歹有过几天的缘分,锦绣阁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你瞧着那个宫殿适合你,你就去了吧,不必回锦绣阁了。”
素素心想:这不是要赶自己走吗?走就走,反正留在这里也没有前途,便草草的谢了恩,走掉了。
端上一盘莲花糕,八妹回了锦绣阁,便叫另外一个正在院子里打瞌睡的侍女进了暖阁,拿了纹银便打发了她走。
百无聊赖,她手持团扇,一晃就到了倚月楼门外,紫彤见了她便高兴的叫住了她,八妹便盈盈走进殿内,跟馨妃行了礼,馨妃见她今日不同往昔,心里虽替她高兴,可想着曦儿失踪,她却成了良媛,也不跟自己解释,这让馨妃很是猜不透。八妹笑着给馨妃把脉,馨妃的客气让八妹不敢僭越,便小心翼翼把完脉,在馨妃的耳朵边说道:“娘娘的恩宠越少便越安全,皇后娘娘万万惹不得,有任何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八妹!”吩咐了几句便也就走了,馨妃走到门前看着她的背影,不竟有些惆怅。
八妹不知为何心里这般压抑,便来到了后山,荷塘的花骨朵渐渐要露出来了,再过一段时间,一定是满塘争艳。她自娱自乐念道:“荡舟无数伴,解缆自相催。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棹移浮荇乱,船进倚荷来。藕丝牵作偻,莲叶捧成杯。”
不想被后面的掌声扰乱了情致,转过头去见到是逸王,便行了礼。逸王说道:“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八妹才华还是这样好,只是如今换上一身名贵的衣裳,本王想见见故衣都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八妹没好生气的说道:“请逸王唤奴婢八良媛,若无其他事,先告辞了,私下见面本就不妥。”八妹转身要走。逸王快速挡在她面前说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吗?如果你不快乐,本王不惜一切都会将你带走。”他的眼睛总是这样充满柔情。
八妹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八妹要走的路从来就是自己选的,还请逸王莫开玩笑,误了八妹想要的前程,也给自己招来话柄,太子殿下可是逸王的皇兄,八妹告辞。”逸王听着‘皇兄’二字便垂下头去,收了手看着八妹越走越远的背影。
八妹叹了口气,这次总算众叛亲离了,默默的安慰着自己,没了牵盼一身轻松难道不好吗?不知怎的又来到了御膳房,总有几个奴婢顾及着她如今是主子的身份,倒也是见面三分情行了礼。她一一微笑回应,忍不住去了火房,只见火房姑姑拿着鞭子抽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宫女,惨不忍睹,不知哪根筋不对走向前去说道:“姑姑这是为何?”
那宫女向她行了礼,回到:“这宫女不好好烧火,还差点烧了火房。”八妹仔细看着,炉子里并妹生火的迹象,只是烛台的位置燃烧了一小片,八妹说道:“姑姑怎不问清楚这宫女有没有烧火,那炉子都没有生火的迹象,怎会是她差点烧了这火房呢?”
那姑姑有些尴尬,便说道:“哎?这也只能怪她是个哑女,不能说话,奴婢才没有机会问清楚,还请八良媛莫怪!”
八妹望着她说道:“怎会?姑姑管教宫女本是你的职责,哪里有什么怪不怪的,只是现在弄清楚了,便别在罚她了就是。”那姑姑唯唯诺诺告了退,那个哑宫女卷缩在一旁,发着抖,八妹掏出手里的小瓷瓶放在她的手里,又怕她听不懂,便比划着夸张的说道:“金创药,治伤口。”那宫女紧紧的握着,八妹站起来便走了。
一直走了很久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便回头看去,是那个哑女,见八妹回头又怯怯的卷缩着身子,八妹不打算理她,便继续走,一直到了锦绣阁。过了小半日,八妹小睡了一会起了身,只见房门前那哑女规规矩矩的跪着,像是期盼着什么,见八妹就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见八妹走过来,便捡起地上的石头在地上写了字,虽不清楚却也是看的明白:收留,报恩。
八妹见她眼神清澈,细细看来还有几分才情的样子,眉目端正,还会写字,便问道:“你还会写字?我说话你可听得懂?”
那哑女频频点头,这女子虽哑却耳朵很灵光,八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在地上工工整整的写着:竹清
八妹点点头,反正自己身边差人手,便说道:“高风亮节,是个好名字,你快些起来,先去屋里梳洗一番。”那女子欢喜的笑着点点头。
竹清从衣袖里掏出一些厚厚的纸签,上面写着很多常用的话,八妹见着默默笑着,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聪明,这样与她谈话便轻松多了,她说道:“字写的不错,闲来无事时,桌子上的笔墨你可随意拿去写。”
她拿出一张纸签,上面写着:“多谢良媛。”
八妹和竹清闲逛到了一个阁楼,上面的黒匾没有署上这居室的名称,八妹感到好奇便也走进看看,只见门的两侧贴着一副对联:春风吹绿千枝柳,时雨催红万树花。殿里的其他太子妾室交头接耳,“这个笔仙就是恃才傲物,非要换了这阁楼的名称方愿意小住,太子殿下面前都这样放肆!”另一个承微说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可是世人称赞的‘笔仙’,殿下千里寻了来可是器重的很。”另一个侍妾补充着说道:“姐姐们还是快些想想这‘笔仙’到底想要给阁楼取个什么名字?太子殿下这两日可正为这事忧心着,那位姐姐若是知道了这谜底,一定会受到殿下的赏识。”
那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苦思冥想,过了一会便听见了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和那传说中骨若仙风的‘笔仙’谈着话,八妹自知不宜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否则定会惹怒了太子,便和竹清离去。
这“笔仙”原是大唐的人,字墨仙,传言精通兵法之道,治国之理,才情满怀,可生性傲慢,与世无争,天下人皆纷纷追捧,如今能到太子门下,想必太子定费了不少心思,可这‘笔仙’有意刁难,有些傲慢,心中也在掂量着这个主子是不是个明主,便想了个这样的法子试探。
只听见那‘笔仙’说道:“这匾上的字工匠们还没有做出来吗?传闻殿下身边多奇才,只是一个阁楼的名称而已。”他的笑声里充满着与世无争,有些不屑,有些傲慢,那侍卫微微蹙了眉头,周围的妾侍小声的嘀咕着对这个‘笔仙’的不满。
八妹看着这尴尬的场景,便又返了回来,行了礼,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黒匾,连看一眼八妹的功夫都没有。八妹走到匾前对着那‘笔仙’说道:“先生莫急,工匠们只是想着把这匾做仔细些,精细些以示对先生的敬仰之情罢了,先生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