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转过头来说道:“切记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让他人知晓。”
走进东宫,八妹放下沙曼,让其他宫女先出去,让曦儿挡在沙曼前,八妹蹲下身去,挽起太子的衣袖,说道:“太子殿下得罪了”,便一头埋了下去,吸那伤口新鲜的血液,吞了下去,曦儿慌了,很不明白,跑过去蹲了下来:“姐姐你疯了吗?这蛇毒会害死你的,你怎能饮下太子的血。”
八妹不慌不忙再吸了一口,冷静的重新包扎起伤口,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跟曦儿回到了寝房,说道:“曦儿,放心,太子身上的蛇毒早已清干净,你先去准备炭灰、碱水,熬制绿豆、金银花、甘草,记得要浓一些。”曦儿听了八妹的话赶紧去准备,八妹站起来,从昭阳殿跑到瑶华宫,再到御花园,再到长生殿,一直跑着,绕了一个圈,再回到寝房,曦儿见她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回到寝房门口便无力的倒了下来,曦儿满是心疼的问道:“姐姐,为何这般折腾自己。”
八妹捂住小腹,有些隐隐作痛了,说道:“姐姐只能这样加快血液在体内流转,快些引发中毒,方能知道病症是否如我诊断的一样。”
曦儿泪眼汪汪,有些愧疚叫了声姐姐,八妹让曦儿扶着自己起来,果然小腹开始排山倒海,疼痛一阵阵袭来,她摸摸自己的脉搏,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唇色有些发黑,便痛楚的会心一笑,“果然是了,曦儿端上药来。”
子夜,八妹给太子把脉,曦儿说道:“姐姐,太子殿下怎么一动不动?不见呻吟,也不见小腹剧痛。”
“我早已趁给太子擦伤口之时喂下了‘曼陀罗’,古人神医扁鹊曾用这‘曼陀罗’制成汤药,使人失去知觉,犹如死人,减去人的痛觉再来医治病人,姐姐只是效仿古人,先解太子痛楚罢了。”八妹仔细的说着让曦儿放心,只见她取出一根银针扎入二皇子的头顶。曦儿似懂非懂,说道:“那太子殿下现在也听不到我们说话吗?也看不到曦儿吗?”
“那是当然,曦儿你先去门口把风。”八妹开始不停的施针,曦儿看了一眼太子,便轻手轻脚的小跑了出去。
八妹全神贯注,拔下银针,见太子有一丝知觉,便将汤药喂到太子的嘴里,太子喝不进汤药,八妹用勺子将流出来的汤药继续放入他的嘴里,可怎么也喂不进去,她撩起面纱,凑到太子耳边说道:“太子殿下,这汤药能救活你,倘若想要活命,还得靠你自己。”八妹抿一口药在嘴里,双手掰开太子的嘴,将那柔润玉唇放在了太子的唇齿之间,让口里的药缓缓流进太子的嘴里,然后向里面吹气,太子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喉结,一口、两口……
太子恍恍惚惚,只模模糊糊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着,一缕青丝拂过太子的脸颊,只记得那头上的梳头油是淡淡的莲花香气。八妹守了快一个时辰,摸了摸脉搏,便起身,脚有些麻木,微微一退碰到了那花雕木衣架咯吱响。
后殿回廊上是新调过来守夜的小宫女青曼,半打着瞌睡。听到殿内好像有声音,便轻轻的走到屏风后面,看见两个宫女的背影在殿内,一个宫女还手提篮子说道:“妹妹从来不知道这炭灰、碱水还可以解了太子殿下的毒,真是神奇的很。”
只见另一个宫女说道:“小声些,这件事不可以说与任何人。”二人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小宫女摸摸脑袋,走到太子面前,看看太子的状况,倾下身子,想仔细的看个清楚,就把脑袋垂的很低,那唇上的黑色好像已经退了。
这时太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吓得她往后一退,便仰着摔了下去,太子使劲想要撑起身子,说道:“你在做什么?”那宫女一脸的惊恐之态,结结巴巴的说:“奴奴婢该死!太子殿下饶命。”她翻过身来跪下,才发现脚崴了。
太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治好了本太子,自然会赏了你。本太子已经醒了,你叫人去禀告了父皇母后,叫他们安心些。”
清早,皇上皇后笑容满脸走进东宫,见太子虽精神还很倦怠,脸色却好了很多,太医诊了诊脉,想着终于脑袋不用落地了,顶着厚厚的黑眼圈,欢喜的跪地说道:“太子吉人天相,只需调养一段时间便会好。”
皇后看着治好太子蛇毒的青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治好太子的?”
青曼低着头,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着,自己怎么就成为太子的恩人了,想着这样会不会得到赏赐,会不会因此不再守夜了,叫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也收敛收敛,反正大家也不知道太子是谁治好的,她正犹豫着怎么回答。皇后见她不说话,便看着她说道:“怎不回话啊?”
青曼惊慌的很,战战兢兢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小时候也中过蛇毒,跟太子一样,家父便用了炭灰、碱水解了毒,奴婢也是用的此方。”
“宫中私自用药,你可知这是死罪?”皇后继续问道。
青曼吓得将头垂到了地上,心想怎么好事又变成坏事了,于是求着饶:“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三皇子笑道:“瞧她都吓成什么样了,这虽有违宫规,可救了皇兄也是功劳不小,小小婢女竟敢这般冒死救主,儿臣都感动的很,母后可否不要怪罪。”
太子微弱的说道:“这宫女对儿臣有恩,还请父皇母后不要怪罪!”
皇上拍了拍膝盖,“既然太子都说你对他有恩,自然应该赏了你,抬起头来。”
青曼抬起头来,十五岁的妙龄女子,皇上说道:“模样还算清秀,有胆有识,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做宫女委屈,传令下去封了承微,正五品。”皇上和皇后吩咐着下人好好伺候太子,便离开了东宫。
青曼一听欢天喜地的谢了恩,昨日自己还只是个被罚守夜的小宫女,今日竟也当上了主子。
皇后回到宫中,现下是放心了,打了个呵欠,半躺在床榻。芳怡收拾着桌子,笑吟吟道:“恭喜娘娘,太子殿下已无碍,尔靖皇子现下还需要请回宫吗?”
“太子即然无碍,就让尔靖在大宛再呆一段时日吧,等到时机再成熟些,本宫再去求了皇上,让他回来。皇上也是,既然赐个宫女给太子做承微。”皇后有些嫌弃的说。
“奴婢见太子殿下也没有不喜欢之意,还吩咐了太医给那宫女治退伤,不就是一个承微吗?只是这太子妃的位置一直这样悬着怕要娘娘费些心思了。”芳怡总是说的头头是道,句句说中皇后心里所想。
“恩,也是,太子早已过了娶太子妃的年纪,以前本宫只是担心这女人多了让他分心,耽误了太子的前程,一直也没有娶太子妃,如今立了太子也是时候娶太子妃了。”皇后嘴角微微扬起,闭上了眼睛。
后宫之中还是王昭仪恩宠最盛,册封为王贵妃正一品。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曲江池的荷花比以往开的更早一些,册封礼这天张灯结彩,整个皇城灯火辉煌,贵妃慷慨,都打赏到了皇后宫中,八妹和曦儿稀里糊涂领了赏赐,各自一匹丝绸,欢声笑语正要回寝宫。碰到了太子殿下的青曼承微,她昂着个头,穿红戴绿,一身的珠光宝气,身上怕是挂着所有的家当了,那高贵富有的姿态仿佛是要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一样,叫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八妹和曦儿远远见她便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