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裙摆,在街道上小跑,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云然不由地感慨道,“出太阳了。”
不知道月溪镇的雨停了没,此刻楚沐城有没有见到这么好的太阳呢。
“小姐,慢……慢点。”为了追上自家小姐,白芨跑得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如此,还需要时刻注意着,以防撞到经过的灾民。
其实,此次不仅仅是月溪镇受了灾,长安附近的庄稼也受了牵连,不少庄稼人背井离乡。
长安的街道旁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全都是这次受灾的庄稼人,田里全都淹了,颗粒无收,这才进城来乞讨。
“这位小姐行行好,求你赏点吃的吧。”一位老妇带着三岁不到的小孩在云然面前跪了下去,应该是饿了多日,小孩面黄肌瘦,老妇也没好到哪里去。
此情此景,楚沐城在月溪镇,想来也是屡屡见到吧,那里的灾情肯定比上报的情况还严重。
云然何时受过这样的大礼,赶紧上前将老妇搀扶起身。
既然遇到了,那么就不能坐视不管,“白芨,把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给他们买吃的,如果不够的话,那么就到千金坊的账上去取。”
白芨所买来的馒头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暂时帮难民们捱过了一顿。
“谢谢。”
只是,还有几个男子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却不愿上前去拿白芨赠送的馒头。
以为那些男子是准备等人少些再拿,谁知难民来了一波又一波,他们也是看着,并没有上前。
云然拿了几个馒头走到那些男子面前,将怀里的馒头塞在为首的那名葛衣男子手中,“给。”
葛衣男子摇摇头,咽了咽口水,紧接着便将刚刚得到的馒头塞回云然手中,“我们有手有脚,还是让给其他比较需要的人。”
虽然快要饿死了,但骨子里的倔强还是没有被磨平。
葛衣男子会拒绝的原因,云然猜出了大概,“我的千金坊还需要一些人手,你们愿不愿意来帮我,我可以提供吃的和住的。”
相对于嗟来之食,自己用双手赚来的食物,这些人更会选择后者。
果不其然,经过男子们内部讨论之后,同意了云然的要求,“我们给你当短工,不过,秋耕的时候,我们都要回去。”
这次春耕种下的,差不多都被浸烂了,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秋耕。
毕竟庄稼人一辈子的心血,全都寄托在那几亩土地上了。
“沐城,沐城……”云然从梦中惊醒,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梦中楚沐城越走越远,任由云然怎么叫,都没有回头看看。
“小姐,你怎么了?”听到云然的声音,白芨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紧张。
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云然笑着对白芨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
白芨将信将疑地看着云然,知道自家小姐不愿回答,白芨也不好继续追问,“方才老爷跟夫人派人来信,说约莫着七月十二日才会回长安。”
爹爹云清一生痴迷医术,听说长安城外的弦月山有一名医,医术了得,只是性格乖僻,难以相处,便一直想要去认识认识。
来长安的第三日,云然跟楚沐城商量完婚事之后,爹爹云清就带着娘云李氏直奔弦月山,拦都拦不住。
这一住,竟是一个多月。
云然去弦云山看了他们二老几回,见到他们俩都玩得很开心,便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们高兴。
云然道,“有没有沐城的信?”
为了不让云然担心,楚沐城自从去了月溪镇,便陆陆续续派人送信给云然。
信上仅有只言片语,简单的告诉云然在月溪镇的所见所闻。
虽没有甜言蜜语,但云然看着稍稍安心点。
只是这信从半个月前便没了,根本不清楚月溪镇什么情况,楚沐城如何了,都无从得知。
云然曾派人在长安的街道上找,看看有没有从月溪镇出来的难民,兴许从他们的口中可以得知有楚沐城相关的消息。
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从月溪镇来的灾民。
白芨抿了抿嘴,久久才回复道,“兴许姑爷最近忙晕了,都忘了给小姐写信。又或者书信在路上耽搁了,这几日就会到,小姐你再多等几日,就能见到了。”
“现在时辰还早,要不,小姐你再睡一会儿。”这几日,云然都睡得不安稳,眼圈有些青紫。
听到没有楚沐城的信,云然不禁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睡觉。
云然起身将一旁的衣服穿上,“等等陪我去街上走走,说不定会遇到月溪镇来的人。”
“嗯。”知道自家小姐要出门了,白芨赶紧将厨房煮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给云然。
这几日云然都吃得少,如果照这样下去,恐怕楚沐城还没回来,云然就先累趴下了。
不过,云然简单地扒了几口饭,任由白芨怎么劝,都吃不下了,急匆匆地带着白芨出门。
今日的长安街格外的安静,除了小贩原地吆喝,其他人都是行色匆匆。
平日里那些逃难的人聚集最多的几个地方,今日一个都没有见到。
问了几个人,这才知道,原来朝廷派人将灾民们安置在城外。
如今长安城只能出,不能进,尤其是这些灾民。
转眼七月至,距离婚期越来越近。
近日,云然越发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嫁衣上的袖子来来回回折腾了数遍。
“嘶。”手指一疼,轻轻地拔出扎在手指的绣花针,有血珠冒了出来。
低头一看,十指上都有伤,皆是这几日被针扎的。
云然轻笑一声,当初楚沐城还未离开之前,自己的女红虽然差,但也不至于扎那么多孔,看来这个一个月的时间,绣工都退步了不少。
楚沐城回来,应该会取笑一番吧。
“小姐,还是我来帮你吧。”见云然手指伤痕累累,一旁的白芨都看不下去了,满脸心疼,“你先在旁边休息休息,很快就好了。”
云然摇摇头,拒绝了白芨的好意,“我自己来。”
在古代,上至皇家公主,下至平民女眷,嫁衣都是自己做的,不可假手于人,这样以后的生活才会和和美美,云然自然要入乡随俗。
“可是……”白芨见云然如此坚持,急得快要跳脚了,“那也不能拿手开玩笑,如果扎坏了,那以后可怎么办。”
果不其然,没多久,云然的手指上又多了一个伤。
白芨烦躁地暴走,根本拿自家小姐没有办法。
从小到大,云然认定的事情,都没有人能让她改变心意。
瞧见快步向这边走来的人影,白芨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上前迎接,“萧公子,你可来了,你快点去劝劝我家小姐吧。”
按这种程度下去,嫁衣还没做好,人就先废了。
先是不吃不喝,现在变成跟中邪一样,整日忙着绣嫁衣,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眼就看出云然心神不宁所为何事了,萧衡自然知道如何对症下药,“楚沐城派人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