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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2)

“何为下人?不过是出身不同而已,生于何并非我们能够选择的,只要不作奸犯科,不伤天害理,怀着一颗本心,就能顶立于天地,沁梅姐姐你总想着这些做什么。只要你我真心相待,便是姐妹,若论出身,那你看这帝王之家,兄弟倪墙之事还少吗?他们还是骨肉血亲呢,没有真情,照样阴谋诡计算计着,暗箭明枪地至对方于死地,不是吗?我们比之他们可要亲厚的多啊。沁梅姐姐,你说呢?”

苏晓这一番话听得沁梅有些发愣,她自小便是孤儿,幸得夫人收养才捡回一条命,对于夫人自是感恩。而后听命伺候小姐,亦是尽心尽力,少年心性也觉得小姐待她们亲厚,况且小姐口口声声说视她们如姐妹,她也当真过。只不过一同伺候小姐的嬷嬷,经常对她们耳提面命,小姐是主,她们是仆,主仆有别,尊卑有别。小姐待她们亲厚是小姐心善,而她们却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沁梅性子敦厚,嬷嬷这些话她是字字句句都听到心里去了的。她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伺候小姐,而小姐在这四人中亦是对自己最为依恋,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往后更加谨记自己只是个奴婢,不会像雏菊她们那般与小姐没大没小。孰不知,苏晓正是看到了她的疏离,恪守奴婢本分,才越发亲近她,试图改变她。二人背道而驰,今夜苏晓却是将话摆明了,沁梅亦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苏晓的心意。如此想着不觉便湿了眼眶,苏晓见此便伸手抱紧了她,二人久久相拥,相视而笑,心中那份隔阂便也消失殆尽了。此后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苏晓醒来,看身旁之人早已不见,心中正失落着,却见珠帘微动,自外头进来的不是沁梅却是哪个。

“沁梅姐姐怎起的这般早?”苏晓含笑道。

“还早?早已日上三竿了。你呀,就是个爱睡鬼!”沁梅嗔怪道,语气之中的亲近之意让苏晓听着心中一喜。

“是啊,我就是爱睡,还不是沁梅姐姐惯的啊”苏晓吐舌道。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你好起床了吧!”沁梅笑道。

“嗯,这就起!”说着,正欲起身却被沁梅一把按住,苏晓不解。

“你大病刚愈,身子还虚着,别起太猛,慢慢来。”沁梅见苏晓今日面色稍有红润便知其病已大好,但还是有着不放心。

“沁梅姐姐放心,我知道的。”苏晓拍拍沁梅的手,温声道,随即慢慢起身,一番洗漱后,用了几口清粥,便作罢。

“怎不多用些?”沁梅皱眉道。

“食之无味,况且病刚好也不好一次吃太饱。”苏晓笑着解释道,“我想去看看母亲,回来之后我再用些就是了,你先替我温着。”

“也好!”沁梅应道,方唤来雏菊将饭菜撤下温好,自己则服侍苏晓换了身新衣。虽然东宫之中宫婢众多,但苏晓之事沁梅从不假手他人,最多让雏菊打打下手,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最清楚苏晓的人,苏晓只要皱皱眉头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沐韶得知此事,亦无过多干涉。

穿戴好新衣,桃红色的外衫衬得苏晓面色又好看了几分,沁梅打量着苏晓这番打扮夫人见了定会放心,便随着苏晓一起往苏蔷处而去。

苏蔷的住处离苏晓的并不远,只几步路的距离,沁梅与苏晓便到了。苏晓大病初愈,脚底难免有些虚浮,由着沁梅搀扶着进了内屋,迎面而来的是听到动静的苏子卿。

“晓晓,你……”已是两日不曾见过苏晓,此时苏晓面色红润地站在他的面前,倒让他有几分诧异。

“哥,母亲怎么样了?”苏晓一见苏子卿便忙问道,自动忽略了子卿的问题。

“韩嫣说,母亲动了真气又被真气反噬,所以引发旧疾,不过已经服了药,慢慢调养便好。”苏子卿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将苏蔷的病情一一道来。

“母亲怎能动真气呢,韩姐姐已经说过母亲的身体不宜用半分真气的。如今还被真气反噬,这……”苏晓听得心惊,不欲与子卿多言,忙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只见苏蔷面色灰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两只眼窝深陷,甚是憔悴。苏晓自幼在苏蔷膝下长大自是知道苏蔷有宿疾,但在景山之上日日养着便是旧疾发作亦不曾这般憔悴,今日这副样子一下子勾起了苏晓心内最脆弱的神经。泪不可抑制地落下,苏晓跌坐在苏蔷床边,握着苏蔷的手,忍不住地抽泣。沁梅见夫人此番模样亦是难过,跟着小声哭了起来。

这下苏子卿倒是慌了神了,他本就不擅长哄女孩子,这一哭就哭了两个倒真真让他束手无策。只得安慰道:“晓晓、沁梅,你们莫哭了,娘亲已无事了,只现在样子还有些吓人,韩嫣说再过两三日便可恢复过来了。晓晓,你韩姐姐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我自然是相信韩姐姐的,只娘亲这般模样叫我怎不伤心?对了,哥,娘亲为何会被真气反噬?”苏晓想起方才子卿之言,忙问道。

“这……”苏子卿欲言又止,苏晓大急,忙道:“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是要急死我啊?”说着,猛地一个起身,顿觉头晕,身子一个踉跄,幸而沁梅扶住了她。

“晓晓莫急!”苏子卿亦扶住苏晓,待其重新坐下,方缓声道,“娘亲是为了给你求药,与西凉国师交手之中误伤到了自己。”

西凉国师?那个妖艳的红衣男子,苏晓脑中浮现出那人影像,满脑子都是刺目的红,想得头疼。苏子卿见状,忙问道:“晓晓,你怎么了?”

“无事,就是脑袋也有些发疼。”苏晓道。

“你大病还未痊愈,还是回去休息吧。娘亲这边我自会照顾的。”苏子卿担忧道。

“母亲终究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为人子女我怎能不随侍左右呢?”苏晓执意要在苏蔷床前侍候,苏子卿费尽唇舌都不能劝动她。最后还是沁梅道:“小姐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岂不辜负了夫人的取药之举。现在,小姐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对夫人最好的报答。”苏晓闻言方才起身回屋,只临走前千万句叮咛苏子卿要照顾好苏蔷,苏子卿连连点头,与沁梅一起送了苏晓回屋躺下才安心。

苏子卿才出门,便听得有数人的脚步声自不远处而来,且来人之中不乏高手,他自幼习武这般听声辨音的功夫还是可以的。故此时,他微微皱眉,能有数名高手相伴左右的,他自知来人是谁,但苏晓方才睡下,苏子卿不欲她被人打扰。只是来人乃西凉之主,况自家诸人皆住于东宫之中,总有些寄人篱下之感。这是几日来苏子卿第一次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先前几日许是因着苏晓的病情大家都忽略了,他们这般居于西凉皇宫之中,实是不该。

“太子殿下驾到!”一声唱喝将苏子卿的思绪拉回,他整整衣衫,迈步上前。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子卿上前作揖道。

“不必多礼。”沐韶知苏晓对这位兄长是颇为看重的,既然苏晓已是准太子妃,那么他对待她的亲人自也要以礼相待。

“殿下此来,可是为探望晓晓?”子卿问道。

“正是,不知她今日可好些。”自中元节宴饮之后,沐韶一直在与慕容珏虚与委蛇,还有诸多朝政之事要处理,对于苏晓他自知她身边有尽心服侍之人也便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过。今日抽空而来,对于他身边服侍之人来说都是太子对这位准太子妃的恩德了。但对于苏子卿来说并不是这样,他的晓晓自幼是家人掌心中的宝,如今她受这么大的罪,身为她名义上的未来夫君,这位太子殿下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便不论其他,只看这几日这位日理万机的殿下的表现,他也断断不会将苏晓放心地交给他。更何况,苏蔷曾言,“这太子妃是他西凉皇室一厢情愿与晓晓何干,只要苏晓不点头,谁也不能强迫她半分。”苏子卿闻言深感其然,这整件事本就是西凉皇室一意孤行之事,半点不是晓晓的意愿,而他自然知道苏晓从小性情洒脱,向往的是快意江湖的生活,定然不愿意被困在这皇宫大院之中。如此想着,子卿的语气便有些不快,道:“晓晓方才醒来过,如今又睡下了,殿下改日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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