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客房的沙发上，李淳风裹着浴巾坐在那里看电视，浴室里有细细的水流声。
“过来一下。”浴室的门开了，孔娜伸出湿淋淋的脑袋。
李淳风紧紧浴巾，走过去。
“叫侍应来拿去洗洗。”她把一大堆衣服丢出来，眨眨眼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进来？”
“真的？这是真心的邀请吗？”李淳风笑得很猥琐，眼睛在她光洁的脖子上逗留。
“休想！”女人狡黠地笑了，砰的一下关紧门。
李淳风嘿嘿一笑，也不为意，打电话叫来了侍者，把两人的衣服送去快洗。
很快，上身裹着浴袍的孔娜就拉开了浴室门，白色浴袍下两条炫白的长腿在地毯上挪动，美丽到刺眼。
“该你了。”她歪头抖动长发上的水珠，看向李淳风。
“问你个问题。”李淳风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是不是第一个和你走到这么近的男人？”
“怎么，你爱上我了？”孔娜娇笑一声，挪步走来，坐到他的对面。
“大概是，越是得不到东西，男人越想追求到手。”李淳风摇头苦笑：“可惜，你名花有主……”
“谁告诉你的？”这女人眼神一怒，“若不是对你有些好感，没有哪个男人能这么看着我！”
男人脸上一喜，“这么说，你和龙大少不是……”
“商场是商场，别把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猜测加到我头上！”孔娜脸色不善说道：“我为龙星做事，不是为他一个人。”
“可是我听说龙少与龙门影视的不少模特保持着亲密的私人关系……”李淳风皱着眉说道。
“那是他的私生活问题，你不是也一样？”
“好吧，我先去洗澡……”李淳风站起来走进浴室。
“谢谢。”孔娜在他身后说道。
“谢什么？刚才的事？”李淳风转身笑问。
“你知道的。”她说道。
李淳风耸耸肩，关上了浴室的门。
浪费一艘快艇，还是有些回报的，起码打开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这个最后的堡垒，将会一点点被攻克。
一男一女相处久了，就会变质，何况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李淳风哼着小调，冲掉身上的海水味道，换上浴袍走出来。
“关于龙星，你了解多少？”坐在孔娜对面，他捏着下巴注视着这女人漂亮的脸蛋。
“至少比你多。”她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想从我这里问什么？”
“就一点，上一次龙星差点栽进山沟里，是谁拉的它？”李淳风说道：“几大集团公司亏空，那时候刚巧他们又上马大飞机项目，需要的资金不止百亿，谁有这个本事帮它？”
孔娜得意洋洋笑起来：“想知道这个？可以，告诉你，是北方李家，联手文家、章家，一起拯救了这头大鳄。”
“哦——怪不得，怪不得，难怪了……”李淳风心中的震惊无法掩饰，无心插柳，却问出一个大秘密来。
“现在你说，究竟谁会败下阵？”孔娜扬起骄傲的下巴：“以海联的实力，能和这四家抗衡吗？”
“未必不能！”李淳风一口咬定自己的信念，“没有哪个集团能一直占据制高点，四家联手又怎么样？我的背后是谁你可知道？”
“能比京城三大家更厉害？”女人明显表示不屑，男人吹牛的时候都一个表情，信誓旦旦，眉飞色舞，言之凿凿，目空一切……
“充其量这些只是家族企业，不足为惧，”李淳风没打算说出他的底牌来，笑了笑，站到窗前：“不相信，你就等着瞧，假如龙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李家、文家、章家……只会坐视不理，迅速撇清和他们的关系。这是商人的本能，不需要佐证。另外，你所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现象，就如我之前并不了解的潜龙会！”
孔娜脸色剧变，目光闪烁，“你知道潜龙会！”
“略知一二。”李淳风转身望着她。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她微微一笑，嘴角轻扬，“知道又怎样？你更加斗不过潜龙会庞大的力量。”
“唉……”李淳风长叹一声，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自大的，我希望是我，不是你。”
“嗯？”孔娜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你就不会失败，品尝败果的滋味真的很难受。”李淳风感叹道：“就让我这个自大的夜郎来试试吧。”
“为什么一定要和龙星对着干？”孔娜幽幽地看着他。
“道不同！”李淳风断然说道。
“哪里不同？都是为了赚钱，你赚你的，他赚他的，和气生财不好吗？”
“假如有人用残忍的手段谋杀你父亲孔儒老先生，你还会与他和气生财？”李淳风摇头回答：“海联的龙头、三全的龙头，都是龙啸峰一手策划谋杀的，恩怨无法了结，只能斗下去。”
沉默，无言的沉默。了解到双方的恩怨所在，孔娜明白，无论如何，这两家不会握手言和了。这是死结啊！
她幻想能将眼前这个男人掌控在股掌中，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孔娜又一次想到了那些照片，假如公开出去，不仅李淳风的名誉受损，她也要完蛋，这样做值吗？
犹豫，挣扎，两条选择火辣辣煎熬着她的心神。
究竟谁对谁错？她远涉重洋，回到这儿时生活过的地方，究竟为了什么？
门铃响了，侍者送来了洗净吹干的衣服。
“换衣服吧。”李淳风把衣袋放到床边，拎起自己的，钻进了浴室。
孔娜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抬头，注视着他的背影，起身抱出了自己的衣物。
从内到外，穿戴整齐，焕然一新。
“可以了吗？”李淳风在浴室内叫道。
“出来吧。”她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拎起小包，走向门前。
两个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客房。
“从沙滩到黄金城这段路，你有什么安排？”走出酒店，孔娜又转移到工作话题。
“很简单，红毯、灯光、鲜花。”李淳风说道：“届时我将在这里等候，亲自迎接她。”
“大厅内的布置呢？”
“我交给了尚芳媛去设计策划，这一点你要问她。”李淳风说道：“三方合作，每一个环节都可以磋商。”
孔娜点点头，不再询问。
赌场大厅熙熙攘攘，抱臂站在中央的肖九如一尊门神，虎视眈眈扫视来往客人。
上次的事件还未抓到凶手，现在整个黄金城的安保措施极为严密。
肖九看到了李淳风，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女人。
“我要见尚小姐，她在皇庭？”李淳风走过来询问。
“三楼。跟我来。”肖九瞥一眼孔娜，转身走上楼梯，留给他们一个冷酷的背影。
在黄金城三楼的私人房间前，肖九敲了敲门，“小姐，风少要见你。”
“进来。”尚芳媛的声音有种经典的女人味，高傲，又不失柔美。
肖九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静立一旁。
李淳风微微点头，推门而入。
贵气豪华的房间内，尚芳媛正坐在一只四脚帝王椅上，晃动着酒杯，抬头看向两个客人。
“坐吧。”她像一个女王主宰着一切，凤眼在孔娜身上瞥一下，小指点了下面前的沙发。
“芳姐还记得我吗？”孔娜笑了笑。
“记得，你是小娜。”尚芳媛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的表情。
这让孔娜有种莫名的失落。
李淳风坐下来，孔娜与他并肩坐下。
“你是代表龙星，还是代表孔伯？”尚芳媛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弹了弹酒杯，看向孔娜。
“我是龙门影视的总裁。”
“那好，谈公事。”尚芳媛尝一口美酒，放下杯子，“你来我这里想得到什么？”
“皇庭大厅的设计装修方案，以及当天的全程方案。”孔娜见这昔日玩伴并不把她当作友人，也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不起，我无法提供。”尚芳媛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
“为什么？”
“出于保密的需要，皇庭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对外开放。”尚芳媛说道：“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孔娜呆了呆，看来这次白跑一趟了。
但是她不甘心，尚芳媛不念旧情也就算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是她无法容忍的地方。
女人与女人，就像男人碰到男人，骨子里同样强势的话，必然要有一番斗狠。
“我还记得当年，方先生说过的话，他说，你我二人，若能得一位，则龙星必兴，现在你离开了，我接手龙门影视，不知道方先生这话又该怎么圆了。”孔娜说道。
“你愿听我的忠告吗？”尚芳媛微微一笑。
“芳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就算你我不是一家人，你的话我还会听一听。”孔娜同样报以一个善意的笑容。
李淳风看看这边，又瞅瞅那位，闭口竖耳旁听。
尚芳媛点头说道：“方先生能识人面，他的话我深信不疑，过去的龙星曾经兴旺过，现在你回来了，假如龙门影视能屹立不倒，它还有救。倘若你也离开，龙星必亡。”
“为什么？”孔娜眼底闪过冷意，“芳姐认为，龙星不足以在今天的形势下发展壮大？”
“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证明了它的领导者，只是个狭隘、自私、暴力的蠢货！”尚芳媛霍然起身，在室内的金质地毯上踱起来，“因为龙啸峰，他葬送了龙星！短短几个月，为什么会众叛亲离？没有其他原因！假如你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就回法国去，若是不能，将来你会发现，我今天说的不是空话。”
孔娜静默片刻，笑着点头，“我期待将来那一天。”
尚芳媛叹了口气，回头注视着她，语气寥寂：“你还没受过挫折，等到那时，后悔就晚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龙星还没有到气数将尽的时候，”孔娜脸色肃然，“不战而降，是懦夫，我不会学你。”
尚芳媛莞尔一笑，托起她的酒杯，“那就祝你好运。”
“不必了！”孔娜冷冷地站起来，“再见！”
“不送。”尚芳媛仰头饮尽杯中酒。
李淳风目送着那女人摔门离去，摇头苦笑。
“舍不得了？”尚芳媛坐回帝王椅，摆着斜斜的姿态，眼眸轻佻地望着他。
“哪里。”
“我在帮你，也在帮她，可是这丫头不领情，你说怎么办？”尚芳媛放下空酒杯，一只手肘撑住下巴。
“没办法喽……”李淳风耸耸肩膀，“一根筋的女人，废多少力气也扭不过来。”
尚芳媛呵呵一笑，向他勾勾手指，暧昧的目光流转。
“干什么？”李淳风疑神疑鬼，缓缓走近她。
“你说干什么？”女人伸手拉住他的领带，红唇距离他不足半尺，“这回，你还想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