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奉月,这一个多月沐清欢命人对她精心调养,不但恢复了体貌,眉梢间还多了分媚色和一丝决然。
见小金子困惑,沐清欢却是没作解释,父子三人进宫,奉月便恭敬地紧随其后。
沐清欢照例进了宫门便将小白放下来探路,小白机灵得很,又是袖珍蛇,这皇宫戒备森严,却是没人会注意到像蚯蚓一样的小蛇。
原本一应宫宴都是设在承庆殿,如今春色正好,此宴又有新科状元,便设在了杏林台。
沐清欢一行人穿过杏林小径,来到杏林台,前来赴宴的妃嫔官眷几乎已到齐。瞧见沐长风打头出现,便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沐长风十几年未归京,前些时候每日上朝他们也见着,如今却是将好奇心都放在了沐清欢身上。毕竟沐清欢当年的出现便让人匪夷所思,沐长风军功什么都不要,就只为了这个生母不详的女儿保住尊荣,便连敏乐长公主为其所生的嫡子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放眼瞧去,众人的目光先是齐齐放在奉月身上,见那女子虽也生得貌美,但一看便是那小家子气的。恭敬垂首,手脚略有局促,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种,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大震战神的高看。
奉月此时却是很紧张,在长清,沐清欢受宠,长清官员女眷自是不敢得罪沐清欢的,连带她们这些丫鬟也能狐假虎威一些。但这到底是大震皇宫,出现在这杏林台上的也不是那些边疆小吏,这一路上沐清欢虽着人教她礼仪,但难免心虚紧张。幸而此刻皇上不曾来。
目光触及女眷靠上手的颜妙兮,见她眼里的震惊,一时心里得意又愤恨,眸色中不经意流露出厉色
这一神色立即被那些官员捕捉,更是鄙夷。忽然又发现沐玦身边竟跟着一位小公子,虽沐玦还是平日那副冷模样,但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毕竟沐玦平日根本不让人靠近。
这一看才发现,那小公子竟和沐玦打扮一般无二。只沐玦清冷绝尘,而那小公子洒脱鲜活,眉目风流,两人将一般打扮穿出了两种隽逸。
众人纷纷猜测这小公子是谁,竟与沐玦如此“亲密”这么些年沐玦虽鲜少上朝,但王府中的境况众人也是都知道的,沐玦身边常年只跟着一个叫沐白的护卫,府中一应庶务也都是亲兵护卫来打理,早年沐玦还传出与风族少主暧昧不清,如今再瞧着小公子……倒是貌美**。
啧——莫不是这逍王世子当真喜好男风!
沐清欢目光扫过席面,正在思索是要不要坐到女眷那处去,不想风回雪竟赫然坐在女眷处。便欢喜地丢开沐长风父子,示意奉月跟上径直走到风回雪桌案前坐下。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不知哪里来的无知小童,竟这般轻薄无礼!那自诩清正的皆作不忍直视状。
“这位公子既是和逍王爷一同赴宴,怎可如此轻狂,风家小姐岂是你能轻薄之人,这是要将王爷脸上抹黑,让风族责怪我大震无礼,不顾我大震国体吗!”
沐清欢才刚刚笑着落座,便听到气急败坏的责怪声,哟,这不是那日在相府门前一起作秀的御史中丞张大人嘛!
沐清欢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眼里立刻水雾蒙蒙,一副无辜的样子。
怎知她这副弱受的样子,落到旁人眼中或鄙夷或痴迷,暗道逍王世子真是挑了个妙人。而那张大人更是鄙夷,指着沐清欢的手气得有些抖了。
这老货,真是个个会扣帽子,一件小事,便说她不知廉耻,不顾国体,挑拨大震与风族关系。
“老爷爷,你这是在说我吗?”声音带着委屈的黏糯,不解天真,这声音明明是女子!
众人一惊,又见沐清欢似想到什么似的,“啊!我知道了,老爷爷是在说我哥哥吧,他才是公子,我是女子。”
沐清欢将手一指,正好指向走向席面的沐玦。众人顺着手指瞧去,沐玦正全身泛冷,路过张御史席前时,冷冷一瞥,眼里寒芒。张御史吓得八字胡一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老脸十分难堪,又有些后怕。
虽说沐玦是个冷人,但鲜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兼之脾性古怪,皇上太后念其孤幼自小比皇子还宠上几分,故而大家见了逍王世子几乎绕道走。明明沐玦只是我行我素,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众人惊觉原来那小公子竟是“闻名”多时的无双郡主,只是年岁有些对不上,又纷纷猜想沐清欢身边的那女子是何身份。
那边女眷却也有几分尴尬,原是那一会儿功夫,便有几人欲望奉月身边凑,如今竟是误会,那动作稍慢的倒是庆幸。
张御史尴尬了一瞬,又舔着老脸正襟笑道:“原来是郡主!原以为郡主进宫之前定是受了礼法,知道进宫应当穿宫装,女扮男装更是大逆不道之事!老朽竟忘了郡主自幼长在边疆,又得王爷宠爱,自是不懂宫中规矩。老朽方才误会,还望郡主海涵。”
沐清欢听了,样子似乎十分苦恼,“哎呀,老爷爷,您说慢些,这一气儿说这么多,有些听不过来了。”
复又很困惑地问风回雪,“回雪,你可听明白了那老爷爷说的什么意思?”沐清欢捏捏她的手,冲她挤挤眼睛。
风回雪有些好笑,本不欲和这些酸腐之人搭腔,原本来只是看了华云帝的几分面子,又看沐清欢一定也在。如今只好遂了沐清欢的意思。
风回雪淡淡开口,声音如清溪流过,暗暗灌了丝内力,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却不显尖锐。
“是有些啰嗦。”
那些看戏的都倒吸一口气,这样开罪人的话,也就风家小姐敢说了。
“什么啰嗦啊?”极有威仪的声音传来,立即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