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晰回看她，勾起一抹惨淡的微笑，月夜下，看起来是那么忧伤的凄美。
“傻丫头，他们都死了。而且，我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带着微笑，无牵无挂······”
话语听上去风清云淡，钟慕慕却看见拓跋晰眼中覆上了一层水雾。
那伤情的眼眸，让钟慕慕的心揪在了一起。
钟慕慕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但是她又好像感受到了拓跋晰隐藏的伤心事。
浅绿色的衣裙在拓跋晰的面前旋转了一下，钟慕慕蹲在了拓跋晰的眼底。
她的双手按在了拓跋晰的双膝上，低声安慰道：“我想，你母亲留给你一个微笑，是鼓励和信任你，因为她觉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她，你也可以独立生存，她很放心你。所以，她才会含笑而去。”
简短的一席话，让拓跋晰幽暗的眼眸亮起了柔光。
拓跋晰垂眸凝视着她。
她的眼睛里发散着一种圣洁的流光，似乎能把他从悲愁的地狱中，引领到了一个无伤的世界。她是在安慰他吗？纯真的眼神，宽慰的话语，让拓跋晰心中好一阵震荡。
但同时，他又为自己的言行暗自惊讶——
与这个小丫头也只是偶然相逢，攀谈不过数语，自己怎么就一见如故，向素昧平生的她泄露心底的伤心事？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在她面前，竟然没有用“本王”这个尊称，而是和她一直用“你我”对话。
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奇怪了！这是自己吗？
见拓跋晰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钟慕慕继续婉言地向他说道：“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的父亲，在我三岁时就死在战乱中。我想，若不是我当时太过年幼，说不定，我娘亲也一并随我父亲去了，那世上岂不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孤儿！你至少还知道你父亲长什么样子，他好歹也陪你走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而我，记忆中的父亲，只是把我高高地举起，逗得我哈哈大笑的一个模糊的轮廓······”
钟慕慕的眼眸里已经满是晶莹的泪花，却一闪，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拓跋晰的目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魇，“其实，我很知足。父亲不在，但并不代表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是他给了我生命，即便遇到再大的苦难，我都应该替他好好地活在人世间······”
她的粉脸凑近了拓跋晰，就在他的眼底，淡淡的兰香钻入了他的鼻息。
“所以，你应该要感谢你的父母，若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的存在。是他们，给了你一双明亮的眼睛，你才能看到这万紫千红、青山碧水的美丽；是他们，给了你一对灵敏的耳朵，你才能听到这啾啾鸟语，潺潺湖水的旋律；是他们，给了你一个强壮的体魄，你才能挥舞长剑，上阵杀敌；是他们，给了你一颗跳动的心，你才能感受到春风万里，月色如水的柔情······”
诗一般的话语，让拓跋晰空洞的心灵瞬间被填满了。
心头划过异样的情愫，是感动，是领悟，是释然，还是什么，他却说不清。
拓跋晰的内心再次激荡着，眼前的小姑娘不仅美在眉宇间，可贵的，是美在心田。
善良的言语，超脱年龄的见解，如一捧甘甜的泉水，洗涤了他心中久久不散的阴尘。
钟慕慕见拓跋晰似乎没有再那么伤情了，不禁一改语气，调皮地道：“嗯，你还是像刚开始那样笑起来好看！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娘亲的关爱，等我回到家里，我可以把我娘作你的娘啊！我娘为人可好了，做的奶糕又是一流，你到我家里来，我可以让她做给你吃······唉，生活多美好啊，你可别再伤怀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眼睛里的潮湿还没有干透，拓跋晰却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