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都尉叹了口气,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骂我是懦夫也好,是草莽也罢,罪臣都接受。在吴越国攻打过来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国亡的打算,也做好了千夫所指的准备,国破我是很痛心,我也明白这罪责不是皇上一个人的错!我恨自己不能战死沙场。可是念及家中老母和幼妹以及这些年轻的将士,我终是选择了撤兵躲在这里。”
说到这里,刘都尉抬头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仍旧昏睡的甘甜甜,“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我这个临阵脱逃的将士,原本我想就在这里苟延残喘安度余生的,没想到现在还是让吴昊天给找着了。”
想着最近几天手下汇报山下的情况,刘都尉嘲讽地笑了笑:“兴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如今吴昊天的军队已在山谷埋伏好了,看来今晚势必会伺机而动!”
说到这儿,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甘甜甜,“甘大小姐如果不是为了救皇上,连云寨也不会暴露,吴昊天也不会找到我们。就是这一个理由,甘大小姐也不能再这样心安理得的睡下去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刘都尉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激动,但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刘都尉再次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甘甜甜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高烧导致她机体各个部位酸痛不已,最煎熬的是梦里一直都在重复着宫琉璃坠崖的场景,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坠落下去,自己却又是无能为力,甘甜甜感觉自己的心上像架了一把刀,正在一片一片地切割着它。
她的耳边也一直在回荡着各种声音,她觉得好吵,她想让他们必嘴。可是一开口,喉咙地干涩疼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周围一片昏暗,但是随着眼睛的睁开,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怎么了?头脑昏昏沉沉的,思考起来格外费劲,想撑着身体起来才发现浑身乏力。
外面很吵,最为响亮的是急促的铜锣声。
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当她还处于思索时,门被大力的撞开了,有人举着火把进来了。
“甜甜,你醒啦?”兰儿惊喜地声音传来。
“外面怎么了?”没有回答她,甘甜甜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哼!还能怎么,吴昊天那个卑鄙无耻的混蛋竟然派兵围剿我们连云寨!”提到这儿,兰儿就气的牙痒痒。
“什么!”一听她这样说,甘甜甜瞬间从头凉到脚,怎么会?难道是因为救宫琉璃?
想到有这个可能,甘甜甜很自责,但是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得赶快想个办法才行。
“他们已经攻上山来了吗?”甘甜甜着急地询问道。
“那倒还没有,只是我们在做最后的防御。”兰儿握着她冰冷的手出声安慰道。
“什么?你们还想守着这里,和他们一较高下吗?”听了兰儿的话,甘甜甜简直感觉不可思议。
“当然啊!我们一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兰儿一脸愤恨地说着,好像对这一场仗势在必得一般。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甘甜甜脑子还没有坏到会认为他们真的能打败吴昊天的地步。不想对兰儿多说什么,甘甜甜焦急地寻找刘都尉的身影。
“兰儿,你哥呢?”
“我哥在在外面部署呢!”
“快带我去见你哥!”甘甜甜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哎哎哎…甜甜你病还没好呢!你躺着,我去叫我哥进来。”兰儿将她按回床上后,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刘都尉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不知甘大小姐找刘某有何要事?”
“刘都尉,为什么不撤退?为什么要和他们正面较量?”甘甜甜实在是不理解刘都尉的做法。
刘都尉显然没想到甘甜甜找他竟然是为了说这事,愣了一下后,很快调整了过来:“甘大小姐,您说的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刘某人已经在战场退缩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退缩。”
甘甜甜知道他是把自己以前的气话当真了,心里很是焦躁,“那刘都尉难道没有听过另一句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济,还有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望着眼前面色憔悴,瞳孔却黑白分明,眼神异常坚定的甘甜甜,刘都尉是真的被她震惊到了,乃至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他动摇,甘甜甜再接再厉:“刘都尉,你既然当初选择要为这些将士考虑,如今为何不为他们再次考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们现在的牺牲固然重于泰山,可是那对复国又有何益处,活着还有一丝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你……”
“刘都尉,我不懂你们什么舍身取义,也不懂你们男人的什么仁义道德,我只知道爱一个国家,爱一个民族,无论她的统治者是怎样的政权,这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知道这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只要有人敢侵犯这片我爱得深沉的土地,我就会誓死捍卫!只要我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还有希望赶走这些侵略者!如果连你这个爱国人士都死了,还有谁能拯救这片土地?拯救的方式有多种,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以卵击石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