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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议

安庆六县救荒议

甲辰冬十月余自进表回谒 巡抚丁公执安庆赈济册示余曰今年徽宁一路荒甚人情恟恟思所以赈济之而未得其术巳行雷推官查安庆六县饥民共计四万九千八百九十二口每月每口极贫者给五斗次贫者四斗自十一月起至明春三月止共五个月计用稻十一万八千二百四十石巳造册回报汝归为我查见在官仓贮谷若干库内堪动支银两若干逐一查明申报一面分头赈济功成即荐汝于朝毋为泛常塞责余曰自古赈荒无长策以其执一定之法不量事势而冐为之耳今寄推官以万人之命直须殚却心力不遑喘息而急为之耳否则虽有长策无禆也愿公勿拘以绳墨俾得以便宜行事若无分寸补禆而虚糜粮食甘死万万矣抚公壮其志而遣之归查本府万亿仓除留正用外凈三万五千四百五十石怀桐潜太四县见在仓稻共五万六千四十一石九斗可彀赈两个月之数余查一切堪动支在库银两计一万七千三百五十三两一钱佥六县富民自备资本 【 若干】 委官押带同出境籴买不必定以数目但以籴买贱处为主指实报算大畧可彀两个月余之数尚欠半个月临时再行酌处即便顾船装至沿江一路及旁溪支港以便负挑疲惫之苦自行给官票验实分散不许衙门人等及得过人家冐支但见在者既以给散将来者未曾籴回适青黄不接之际饥民籍籍张口待哺有饿死于沟衢者有家口数多子女鬻尽缢死于家者闻之无不涕泪抚公文移督责甚急余自是食不下咽夜起囗囗方囗囗皇召六县正官于庭而谋曰前日贮库银若留一半尚可便宜行事今束手奈何佥曰明公若行封仓之法富家谷不能匿必借于小民上不费公家之廪下不劳远籴之苦一举而两得矣余起而拜曰善哉怀宁知县柳律进曰兹事甚难安庆素多稻豊年平籴每两八石今止一石三斗相去七倍富家以此射利下户鬻之以子女中户贸之以房产凡可以得利者何不为也今一旦封之彼必谤议纷然身且不能保矣于民也何有余叹曰无伤也以此获罪含笑九地矣次日即出城外封仓百姓从之甚众沿路封得贮稻仓二十四口总计稻一千七百十十担仓上书某人稻若干以府封条糊之置簿二扇各记之沿途凡有仓者不问其姓氏悉封之共得稻九千七百二十五担封定令地方守之富家喧嚷揭竿于府门曰激变良民徐推官府主陈闇窻顾余曰民情腾沸如此何以处之余曰不忍民饥仓卒为之容酌处次日即刻小票书某都某图某人借大户某谷若干秋间加利若干还刷数万张用笼盛之平明出城外止一寺富家瞩目随之余用白牌二面上书云吾封汝仓亦济汝佃户若今年佃户尽饥而死谁为汝种田哉即今封仓计一百担止借五十担其一半听汝粜令皂隶执牌遍呼富家在旁窃视各散面审饥民果贫者每人给一官票令总甲引至某仓支谷一担原贮五十石者拨饥民五十人至其家富家惧见票即量与凡二日计散谷九百担随至一乡亦如之周行七日借谷五千七百三十五石各随地方给散以便道还富民执票官府会散一时获济其桐潜太和深箐多蓄稻县官如法借贷虽不尽封仓而所贷倍之百姓称快宿松恳田多荒贫民固困而富家亦疲县官不能济因征兑军米急粮户乘时鼓众无赖饥民从而胁之羣数千人拥至城下声言杀官刧库县官惧闭城门不出申抚按请兵急救抚公批云看得宿松县所申语涉张皇仰徐推官单骑直抵宿松务使盗息民安方称委任余查府库堪动支银一千五百两即日顺带至宿松止城外十里次早方进诸无赖见余大呼曰徐爷捄我余下车晓之曰吾来只有二事一来赈济汝饥民二不征汝兑军米众闻之欢声如雷即解散余将所带银分头给散饥民地方遂宁望江县边江一带恳田绝少无从借贷兼以雨雪连绵一日有饥死一二十人者小民团聚刧攘县官申请甚急抚公批下望江饥民如此本院不觉流涕仰徐推官即便至县从宜摄处赈济速报余至望江将沿江店户撮处米二百八十石权行给散适富民原领银出境籴稻巳回即收贮河下空房用船装载至沿河小港给散以便饥民赈济五个月乃足而大小麦熟民获生矣四月南京指挥舣船至江边催米起运望宿二县米不至陈太府唤二知县问之答曰当时徐四府见地方盗起出示免征知县何敢征之陈太府叹曰此书生也兑军米朝廷不赦徐四府乃主张免征乎指挥言亻囗受余计无所出乃具申本院求借南京仓米银五千两抵望宿二县兑军之数抚公沉吟数日乃转求户部准抵秋间征米补还而二县兑军米获免征矣书其事于理刑厅

荆州四县修堤同异议

呈为乞怜地方异常水旱灾伤早救民命十分困苦事云云看得该府所议四县修堤事体有情是而实非者有事同而功异者若不详办徒费经营葢喜事者图不必为之功每虚张其数才弱者弃必当为之事或隐匿其情县官任意以具申该府随申以定议是故情有所弗宣事有所弗尽也请以公安一县言之其被水去处止二圣寺前水〈宀洼〉入贰口每口计长十丈深四尺贴近实地其余旧堤丄带计千余丈坚厚如故势亦平漫并无损坏仍于二圣寺以下旧堤处更培加三尺以防水势此事甚易今欲七里桥起至塔儿岗止重筑一新堤以捍县城计七百六十丈估银三百八十两将孔圣庙及居民数百家俱弃堤外此何为者也因问县官云此是前任知县据本学生员定议本职仓卒据此申府后甚不安即唤生员询之云此新堤不筑五七年后必有受其害者故迂其道以避之本道温慰之云此正患未切身而先为肤受之愬不如二圣寺前水〈宀洼〉二十丈内多为之力以捍之或如浙东捍海塘之策凿石以堤之或如治黄河之术编成舟篓用石块以实之务为坚固水不能冲即此二十丈所需不过三四十金而事就矣如是则新堤不必筑而民居不必弃众皆欢乎称快生员亦唯唯而退此情是而实非者也又筑堤一事或仍旧以增者或别新以创者事实不同功费亦异今四县所修不论其新旧难易而槩定以一丈五钱之数是犹不论其屦之大小贵贱欲以一人之足而例之其可乎今以石首一县言之今春淫雨淋漓夏涧江水泛溢至五月十七日沿江大堤如藕池车公脑十余处同日崩决以致平地水涌数尺禾苗尽行渰没居民房屋漂流无数此异常灾患石首所被更酷今踏自县而北至藕池冲决去所巳成港囗囗套似难修补合无新创一堤亦瓦字湾起至栋青树止延柔共六百六十丈根盘十丈其上或二丈五尺或三丈因地势而为之估计二百工不彀一丈今以五钱定筑一丈县官无措不免迫胁居民居民贫馁不免相携逃窜其桀黠无状者乃至拒欧公差本道适至亲见其事县官力不能制愤泣如雨本道再三慰安之且自定议以来所筑广不数丈高不盈尺殊可骇愕今为更定每丈估银一两五钱募民筑之计堤六百六十丈共银九百九十两又自陆铺至烈货山逶迤六里因旧堤修补难以丈估计用一万二千工每夫一日给银半分米一升折银半分共计银一百二十两又自县治至宋六铺迄东二十里因旧堤修补计人夫一万三千工每夫日计如前计用银一百三十两又接官亭以西二十五里修增旧堤计用夫一万五千工比居民稠密所易修者用近田受利之夫每夫日给米一升折银半分计银七十五两又车公脑旧堤尚存止冲坏一口计七十七丈照藕池新筑事例每丈估一两五钱共计银一百一十五两五钱巳上修筑五处共估计用银一千四百三十两五钱除见议银七百四十两又公安所议筑堤银三百八十两今新堤不必创内除八十两补筑二圣庙前二冲口并增加旧堤之数尚剩三百两又蒙巡按衙门赃罚银发下三百两以助修堤以上三项计银一千三百四十两以此禆彼大畧相直但欠九十两五钱则石首五处修堤之费成矣然此所修直三分之一耳又自调弦一路水势奔激旧堤冲坏无存自西以入至招山龙盘山田地四十里尽行渰没又冲入华容界内均受其害此水之泛溢横流又非前五处之比今修旧堤无从下手合无新创一堤自戴家垸至调弦驿计一千八百丈非用八九百金势不能成又小囗囗乂口披甲湖一带数十里冲决旧堤无存亦宜修筑葢其与调弦相为表里修调弦而不修披湖则水须入上冲调弦有不可保者但事体重大随补随坏非大创筑势不能久亦须七八百金乃可耳石首土地抛荒生理日瘠加以土兵之扰积逋之征民救死扶伤且不暇而复疲之以力役其将能乎但堤者民命所关失今不筑日甚一日必至无食无民矣此其燃眉之势不容少缓为民父母岂忍坐视天县之民命不援手一救之乎本道亲临其地至食不下噎夜不安枕非敢诳也切思修堤用众无财不立无人不行以上修筑大槩当用三千两之数得一才力县官总理而出纳之更佥有力大户数十家分理其事每堤十丈给与银若干以堤之高下为银之多少上户领筑五十丈次户三十丈又次户二十丈编成人夫次第令伊分领给散各力界限人自为筑则不劳余力而数千丈之堤成矣事完之后计堤内所捍之田不下十万亩出银二分可得银二千两以此偿彼民亦乐输则上不费公帑之储下不竭私家之财一举而两得矣但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今兴工之初万分未获其一辄欲其出财以给工彼必疑而惧惧而逃矣合无先为借贷事毕追完计前修堤总费三千余两巳有一千三百四十两矣但欠一千六百六十两不揣愚昧曲为设处先将守巡二道并该府赃罚银查取五百两又荆岳二府并沣州商税银五百两共计一千两外敢借本院及巡抚察院三衙门项下赃罚银三百两除察院黄巳批允发下银三百两准助工费伏望本院俯垂民命曲赐详允则前银可完而功成可望矣又至监利县各堤看工无任忭舞葢官既精勤民亦易使鼓声冬冬至夜方绝民之荷畚插而立者如市冬晴两月而诸工就矣敢此预报他如江陵修补不过百丈而巳胡足虑哉其所难者惟石首一县故披肝攊胆为台下陈之幸毋以为狂为惑再照修堤贵在得人今石首县知县王郁忠厚有余通变不足以此用众殊非所宜查得本府通判李谦然性本疏明才如风雨若假数月之劳必成修堤之绩今掌江陵县印信合无暂令县丞刘旭署掌速往石首督工若稍迟悞冬寒雪雨载途明春大事去矣合候详允通行荆岳二府并沣州照数动支发石首县及行委通判李谦然前去该县督理务在坚固事完将用过银数修筑过堤工造册缴报惟复别有定夺本道未敢便拟合呈详为此今将前项缘由理合具呈伏乞照详施行抚治右佥都御史章 批近接诸报仓卒批行自知悬断不足以切中机宜自媿虚谈不足以举行实政及接此议疑滞顿消如离沉浮乍登平土一方之事从此定矣非有实心不能为此议非有实见不能行此议葢老成练达之识仁人惨怛之真发乎精诚本夫学术是以能刋彼羣言折衷巳见斟酌缓急悉合时宜该道以穷民之故躬历诸艰备尝险阻劳苦暴露令人惨然所议俱依拟行各府县仍行管工官员遵照着实举行石首之工更不必派之民间动摇羣情所少之数先尽木院一下赃罚尽数动支如尚不足别有公储即行处给抚按赃罚一面呈请一面动支设有不从本院自行处补诸凡兴筑事宜悉听该道酌处幸终始美绩以成不朽他日勒石纪工树之堤表本院任之详到作急出示谕民以不烦财费之意用安众心发去宪牌即行通判李谦然遵照奉行此缴

四礼议

承示宜民礼要文公家礼而芟削之务在简易可行其说甚善然礼贵随时变通故国奢示之以俭国俭示之以礼随时也昔林放问礼之本夫子大其问者葢世方虚文相竞而实意愈衰欲矫时之弊者务在反朴还醇以复古之治乃对病之剂也冠礼尚矣三加之祝教以为子为人臣为人少者之行也而筮日迎宾布席陈器之类亦自简易可行亲迎之礼南方不行久矣欲骤复之似难女入门见舅姑拜祀堂后婿即见女之父母葢当时男亲迎女父母送过婚家故可一时行之今乡俗朞年后女婿方登门或有数年不见女父母者婿或至必坐首席女父母反位其下俗薄甚矣宜痛革之亦惇俗明伦之一端也乡俗缔姻央媒人多用亲党数十人盛服登门拜跪礼数太隆重筵设席牲币承筐馈送太费妆奁出嫁破家鬻产金珠宝锭昡耀于街衢太盛多财者俗以为荣悭吝者女以为耻或不惬于舅姑而女致死者有之故俗中以养女为冤家富家止育一女中户何能匹配今虽禁淹女之条而不革嫁娶之弊犹投薪息火不可止也莫若严其侈靡不许仍前眩耀则破家厚嫁者少而育女者必多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谁肯淹没其女以自灭其天伦哉不识死者则不哭不识生者则不吊今妇人稍沽囗葛者多来吊丧舆从跟随尝兼数人动至三四百人丧家惮于设斋分帛必夤夜移柩出外非薄于亲势使然也宜禁止之凡妇人非至亲不许出外吊丧违者罪坐夫男亦所以慎男女之别省丧家之费也余在河南提学时见河北每十家出银若干共计若干付约长收之约副司其出入先将父母衰麻重服及朞功缌麻等服一一制备置之一囗囗柜每遇约中有丧抬至其家分散事毕仍付约长以俟他家有丧其衣衾棺椁孝子自办外设斋立灵明旌一切应酬俱约中十人代之孝子但执杖哭泣而巳其事甚简便亦见中州帝王所居风化所及也祭礼今民间俱祭高曾祖考稽诸古似不合古者适士二庙不及其曾矣官师一庙不及其祖矣今合四代之祭亦顺人情而设非古制也矧追始祖而祀之乎朱子以祀始祖疑于楴而削之是也但先王制礼不忘其所由始如制宫室器用教民稼穑凡有功于生民者皆祀之始祖者吾身之所自出也而可忘乎则祀始祖者人情之不容巳也近来民间合族建立祀堂动至千金有门堂寝室丹青壮丽以相晃曜冬至祭日子孙各迎其父祖神主于祀堂而祔祭之始祖南向其余东西逓列彼此混淆昭穆莫辩亵亦甚矣祭者所以聚巳之精神以格祖考今神主纷错憧憧焉莫知为谁其将奚所聚乎余谓岁终节日小宗各祀于其家冬至合祭于祀堂惟始祖正东向之位子孙有素行着于乡闾如古之乡先生者得祔祭之亦所以劝善而惇俗也余自广东谢病归家乃立宗子一人为主择族中有德望者为家相以佐之寒家五大房几四百人每房立宗正一人凡有忿争侵夺不服者本房告于宗正宗正告于宗子家相会于祀堂以剖理之不许径告官府行之数年讼端小息其祀于溪东惟始祖神位子孙各自祭于其家不相混杂祭之日斑次甚严不许踰越明尊卑序少长使贵不至于凌贱富不至于轻贫先生化民成俗之意其庶矣乎文公家礼仪节惟四代不祭始祖其于合族维宗之义似缺然矣偶因下问而敷陈之姑俟采择焉高明以为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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