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时间,过得也是极其之快的,就在熬药的档口,芦无心居然和那只男鬼看着对方看了一个下午。当然,那男鬼也不会那般的老实,只是围在芦无心的身边叽叽歪歪罢了,这说话的速度,声音,都和那陈家姑娘说的一样。唱戏的就是唱戏的,说话都带着咿咿呀呀的腔调,听着委实有些作难。
芦无心是想极了捂耳朵,可是看着走来走去的店小二,也是叹气。这怕这自己一捂耳朵又招来一堆的问题。也不知这店小二最近是怎的了,自己来这里莫不过也就是四天,不知为何他是有什么事情都要来问问自己!特别是吃食上的问题,更是问的起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店小二还是自己的徒弟呢!
她也是无奈的看着手中的药壶,却听着那男鬼在叽叽喳喳。觉着心烦的她索性想转身离去。奈何自己这一语成戳,阿里才匆匆忙忙的就跑了下来,下楼的声音咚咚咚的,着实有些太过于大声了。看着阿里这般匆忙,芦无心也是没有一句好话。现在的她本就烦闷,谁让这阿里来搭理自己。
“你这是怎的了?师傅来了不成?手中还拿着那大藤条要打你?真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下楼的声儿这么大,也不怕把人掌柜的的楼梯给震坏了!”芦无心是说话越发的狠毒,阿里去毫不在乎。这主子让自己瞅着那魏将,现下魏将出问题了,自己自然是要来找主子的。
“主子!”阿里还是那般的匆忙:“如主子说的一样,那魏将真的是染上风寒了!这方才身体滚烫,现下是真的不好了!”
阿里的这番话也让芦无心皱眉,回到了厨房就端出了自己刚刚煮好的车前草水递给了阿里:“你先拿这个去应付着,稍后我便带着治风寒的药过去,在此之前你好生照护着就是了。现下他本就得了鼠疫,又染上风寒,是最容易传染他人的时候。万万不要让陌生人靠近才是,就算是熟悉人,也莫要进门。你也要好好蒙着嘴鼻。”
“主子,奴才没事。”阿里笑的傻兮兮的,只觉得芦无心心里有自己,便是极好的了。自己这体质,就算是把自个儿扔进那瘟疫村子,也不会有半点的问题,跟何况只是一个呢?阿里是傻笑着就端着那车前草的水上了楼。照着芦无心的话把门关的死死地,老老实实的给魏将灌下了车前草的水,又蹲去了角落,焚烧自己的艾叶去了。
魏将是半梦半醒:“阿里?我娘子呢?”
“我家殿下不是你娘子,你不配。”阿里也是以为他现在不记事,自然也就不碍事,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半点遮拦都没有。而躺在床上的魏将却皱眉了。
芦无心这刚刚拿出风寒药物,小鬼便又缠了上了:“我上上辈子是大夫,医治过鼠疫,若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把那鼠疫的法子告诉你,可觉得划算?我这辈子已经是鬼了,你不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骗你对我没有好处。”
芦无心皱眉,看着这小鬼,却也是转头走了。小鬼还是那么处事不惊的跟这芦无心:“我知道你是怕人家觉得你奇怪,和空气说话,我也知道,你看得见我!既然看得见,为何不躲着和我说话呢?即使你说的再小声,我也听得见哦。”小鬼一笑,看着芦无心的眼神活生生像是在宠溺一个孩子一样。可是芦无心却格外的烦闷,只觉得这小鬼从哪里来的,就真的应该滚到哪里去!这本就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怎么就跟着自己了呢?“你走吧。你本就不是跟着我的,我不是你的宿主,你在我身上站不稳脚跟的。”
“不怕,我只是在你身上闻到了和我一样的味道而已。”小鬼在天上飘来飘去,看似格外的好玩:“我猜猜……你是前朝的君如公主对不对?因着皇上宠爱,得了个明珠公主的称号。好像是掌上明珠的意思。啧啧啧。你父皇那么爱你,还为了你的一句话送上了他那一条已经活不了多久的命,你可好意思在这里嘻嘻笑笑?”
芦无心皱眉,这小鬼说的话句句都刺激到了芦无心的心底。这以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一道道的伤痕:“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是小生知道的太多了,是所有的鬼混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只有少数的认得你罢了。”小鬼在天上滚了一圈,就转到了芦无心的边上:“为你而死的那些亡魂在到处找你的英灵,想着就算你死了,为了你死前的那一句话,也要做你永生永世的手下,好好的伺候您。怎的?你不相信?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要不要我叫着那一群人来给你瞧瞧?”
芦无心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小鬼却有些不依不饶:“我要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你做到了,我就把那治理鼠疫的法子给你!你不过也就能够活上两年而已,何必在这里和我争执呢?你不是想救那一个男子吗?你要是再不动手,他可就活不过这个月了!”
“不可能。”听见魏将活不过这个月的芦无心也是停下了脚步,可是眉头却永远都是皱眉的:“他的命运线很长,他能够活到五十多岁!怎么可能到现在就死了?简直荒谬,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本就是鬼,说的话本就是鬼话!”小鬼也是叹气,只觉得芦无心也是有些太难搞定了一些:“可是鬼却不说谎话,我说的句句属实。这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改变的除了自己,别人,有时候也因为病痛。你方才在医馆门口你要是不救那个娃娃,娃娃本来可以活到九岁的,却只能死在四岁了不是?”
“那娃娃本就四岁有一劫难,能不能逃脱就看他自己,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芦无心愣了一下,想了一下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誓死就是不承认命运是可以被轻易改变的东西!要是真的这般,那自己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啊?“命运这种东西,是生来就被安排好的,就像是我,这辈子注定了要死两次。”
“原来是这样。”小鬼皱眉,飞到了芦无心的面前:“小生弄堂,上上辈子是大夫,上辈子是花旦,这辈子如你所见是鬼。我能够告诉你的是,命运的确可以被改变。比如说,我就改变了某个人的生命。”
“那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他好好地,没有人会付出自己的生命去结束他的生命。”芦无心看着店小二被自己的声音招了过来,心里也是一惊。可小二却到了跟前:“姑娘您在这里和谁说话呢?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没事,就是觉得这天气太冷,自顾自的抱怨两声罢了。”芦无心是越来越会撒谎,还装模作样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小二也是深信不疑:“那姑娘还是快回厨房守着那药蛊吧,哪儿有火,暖和些。这日前大雨,现下大雪,日子也是越发的难过了,也是这里偏着河,离河水远上那么一点,不然也要被谁淹了。就算是这样,这里也是颗粒无收啊……啊!我这嘴巴又多了,姑娘还是回吧。”
芦无心叹气,点了点头,回到了厨房。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在皇宫中的日子享受着世间所有的美好,吃穿照旧,没想成,这皇宫外却是这幅样子。也是可笑,本最讨厌那享乐王族的自己,也莫名的变成了其中的一员。
小鬼还是跟在芦无心的身边:“怎么?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了?你只要帮我,我就能帮忙一次。这救活了这一群人,还有很多人等着你的鼠疫法子呢!到时候你若是想要赚钱,定能够赚的钵满盆满,要是想有人气,我想今日叫你菩萨的也不少啊!怎的?要不要帮我一次?”
“你到底要做什么?”芦无心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炉子中的火苗,心中闪现的还是那日的场景,一场大火席卷而来,穿着红色婚服的自己,手里拿着血色梅花。玉簪二三,就这样坐在火中说了一句话后便被烟呛得不行。日后的事情,也就这样了。
没想成,因自己而死的人还那么恭敬自己,而自己却未免有些过于畏畏缩缩了,或者是过于胆小了。到了现在,就连造反的事儿想都没有想过。日日里就是等着日出日落罢了。
小鬼见芦无心松了口,也是开心:“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可记得你师父是樊国第一国师!”
“师父不在,你找错人了。”芦无心干脆利落,干脆告诉了弄堂师父不在,让他莫要纠缠自己了!
“你能够看见我,说明你师父的绝学你也学了七七八八了!”弄堂毫不在乎帮自己的到底是谁,只觉得用人帮自己就好了,其他的说再多都没有用:“居然你能够看得到我,就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看见一个人……不对,应该是怎么让一个凡人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