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林,戈林。”赫曼哥达博士坐在沙发上,以奇怪的目光投向在一旁发呆的戈林。
“嗯,”戈林回过神来,抬起头,他有些茫然地与赫曼哥达博士对视。
“刚才走神了?”赫曼哥达博士微笑着问道,丝毫不在意,“走神分为两种,一是因琐事而困扰,思绪无法集中,二是幻想,一种只存在与你意识中的东西,你是哪个?”
“嗯…或许都不是。”戈林耸了耸肩,不过眉毛依旧无法松懈。
“哦,好的,”赫曼哥达博士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脸上蠕虫般的皱纹清晰可见,“那个,你应该看见了刚才的场景了吧,莱尔德血肉模糊,你的哥哥被拘禁。”
“是的。”戈林双手放在大腿上,由于这是第二次与赫曼哥达博士谈话,所以给人一种拘谨的感觉。
屋子里一片死寂,在坐的二人都明显感觉到了难堪及不安。
“我的母亲呢?”戈林问道。
“她啊,”赫曼哥达博士转头望向一间房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便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我很遗憾。”
戈林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说不上了解,所以只好保持基本的沉默。
“今天早上,莱尔德匆匆出门,额头上满是汗水,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见他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脸上充满了愤怒及伤心,我不能确定什么,但我知道,那条巷子通向了龙德施泰特家。”
“龙德施泰特。”戈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有多人告诉他龙德施泰特的恐怖与庞大。
“龙德施泰特,我想这一切都由它而起,戈林博尔吉亚,你今天或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吗。”赫曼哥达博士关切的问道。
“哦,让我想想…我的哥哥今天早上奇怪地很早起来,并且没有告诉我去向,这一点实在有些可疑。”戈林用手撑着下巴,他现在最想办的事无疑是救出父亲及哥哥,多告诉些有用的线索来让赫曼哥达博士想出相应的对策。
“唉,龙德施泰特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而你们不偏不歧地惹上了这个最不能惹上的人,你现在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来向他们起诉,并且要选在合适的时间,不过,可能性微乎其微。”赫曼哥达博士解释道,权贵掌握了大多的人缘,如今的马赛,几乎没有法官以公正办事了,要让龙德施泰特家族进入监狱比登天还难。
“是吗,”戈林眼神暗淡,一股失望涌向心头,他不知何去何从,这座城市还待的下去吗,天知道。
“关于莱尔德被陷害的事情,”赫曼哥达博士望向戈林,“你可以找到什么嫌疑人?”
“嫌疑人吗?”戈林想了想道,“嗯…在四天前,我的父亲让我送一封信交给查尔斯伯爵,他这样做已经许久了,当时,我在查尔斯伯爵家门口听见其说什么‘白衣长袍什么完蛋了’之类的,似乎在密谋什么。照正常逻辑的话,他便是嫌疑人之一。”戈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等等,你是说,白衣长袍?”赫曼哥达博士叫停,他一脸惊愕。
“好像是的。”戈林又有点举棋不定,思索着。
赫曼哥达博士看着戈林一脸茫然,他梳理着自己的白胡:“莱尔德没给你讲过关于‘白衣长袍’的事?一点都没提?上次我还以为你是谨慎没有透露呢。”
“白衣长袍?没有。”戈林无奈地摇着头。
“好吧,”赫曼哥达博士叹了口气,“他没说,自有他的道理,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
“什么算了?”
“没什么,只不过你要知道一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说话间,赫曼哥达博士走到了酒吧柜前,从中取出妇孺皆知的烈酒:卡顿萨拉齐,“你现在,就是想一想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早点拿主意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戈林有些惊讶,现在怎么聊起逃命了?难道真的没有机会的吗?
赫曼哥达博士坐下来,用海马刀将瓶塞打开,倒入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杯子里,墨绿色的液体涌进杯子里,溅起了少许飞沫,一股强烈的酒香冲入戈林的鼻子里,害得他咳起嗽来。
“哟,酒量大的莱尔德的儿子竟未喝过酒,开国际玩笑。”赫曼哥达博士笑起来。
“抱歉。”戈林一脸不好意思,挠着头。
“你的家已经呆不下了,这样吧,你就住我这里,避避难,等你想好了怎么办,就离开。”赫曼哥达博士笑着说道,但眼神中仍有一丝暗淡。
“离开?为什么,我们不是要为父亲平反吗?”戈林不禁拍了下桌子,十分激动。
“冷静,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龙德施泰特家族的人可是四处在找你,恨不得就地把你处死,留在马赛,只是死路一条。”赫曼哥达博士十分平静,出奇的地忍住了伤痛,他与莱尔德,有一段不可想象的经历……
“戈林,你现在太躁了,休息休息,等心情好了以后再谈。”
“为什么,我怎么可以平静,我的家人蒙冤,生死未卜,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把酒喝了。”赫曼哥达博士一点也不激动,只是缓缓将酒杯递给戈林。
“不可能。”戈林严词拒绝。
“是个好汉,”赫曼哥达博士点了点头,“但必须喝!”说着,赫曼哥达博士的左手掐住戈林下颚,右手将辛辣的酒倒入戈林的嘴中,不容抗拒。
“不…”戈林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烈酒灌醉。
“对不起了。”赫曼哥达博士看着戈林缓缓闭上眼睛,说道。
“啊,”戈林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外已经接近黄昏,看来自己晕了许久了。戈林缓缓爬下床,走出卧室,赫曼哥达博士正坐在椅子阅读着书籍,而母亲则红着眼,无力地卧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刚刚大哭一场过的。赫曼哥达博士见戈林走出卧室,便放下书本,抬起头看向戈林:“请允许我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舒服吧。”
“或许。”戈林来到赫曼哥达博士对面,坐下来,语气平和。
“很好,”赫曼哥达博士点了点头,“之前提到的事想得怎么样了?毕竟莱尔德与我有一段交情,我为你订好了前往罗马的船,后天启程。”
“开什么玩笑!”戈林不禁叫道,拍了一下木桌,“这一切都是要有我来决定,一切都要由我来安排,更何况连让我考虑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太突然了,我不同意,绝对不。”戈林铿锵有力,让赫曼哥达博士为之一怔。
“一切早已不是你可以决定与安排的了,你的父亲已经哥哥被陷害一样突然及让人不知所措,你的命运,必须改变。”赫曼哥达博士摸着胡子,“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你没有任何‘站前策略’,时间已经不多了,离开是唯一最安全的方法,为了莱尔德的血可以继续传下去,你必须离开,现在,你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去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