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刘知信不敢恋战,带着宋里美匆匆忙忙地出来了。王其芳也未加阻拦,只小声嘱咐刘知信路上小心,又握了握宋里美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而刘振依然呆坐着,眼神一动不动地。王其芳上前安慰,“老刘,这孩子的话听不得,他也是无心之言。”
刘振摇了摇头,声音中饱含着沧桑,“不,你不懂。”
王其芳有些不明白她不懂什么,她看着刘振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收了起来。
南方已经悄悄进入了秋季,不过这秋季湿漉漉地着实黏人,给你一个满怀的拥抱便黏在你头上脚上,真是撒娇得厉害。
宋里美不敢打扰刘知信的思绪,只悄悄地跟在他身边。与秋季不同,她若即若离得与刘知信保持着距离,仿佛刘知信是团火,稍微靠近就能烧得火红。
不知走了多久,刘知信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地方,宋里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是一所小学。
“这是我上过的小学。”
宋里美不知刘知信有何用意,在一旁点了点头,回道:“景致倒是不错。”
刘知信继续说着:“很多人都说七岁之后大脑就不再发育,所以这个岁数的孩子是一生中最关键的时期。虽然这只是胡说,但是你看看有几个父母能在这个‘最关键时期’给孩子最好的帮助?”
宋里美转头看了看,许多家长正在等着放学的孩子,孩子刚出来便兴奋地讲着自己今天在学校的见闻却少有家长真正去聆听孩子的事情,相反他们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对于孩子的问话只是敷衍几句,甚至有的觉得孩子过于聒噪便小声地要孩子遵守公众场合的秩序。
“以自己的经验要求孩子,或者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孩子,却不能从孩子的角度出发,与他们成为朋友,更好地爱他们。这大概是很多父母的弊病。抛开那些不爱孩子的父母来说,爱孩子的父母却不懂如何爱,有时候太过自以为是,或者过于溺爱,高兴的时候就对孩子的行为不加约束,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而孩子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至于能不能遇到好的父母全靠运气。”刘知信摇了摇头,感叹了几句。
宋里美听到这话,也沉思了起来。“的确是这样,父母不懂教育,也不了解孩子的成长规律,便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教育孩子。”
刘知信点了点头,“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曾说,‘废除家庭,用社会教育代替家庭教育’‘你们是在批评我们废除了父母对孩子的剥削吗’这种话。也许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有从社会的根源寻找。”
宋里美摇了摇头,“不是的,在马克思之前的社会主义者都曾说过废除家庭,这是一种对于资本主义根基的否定。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无法实践这种想法。而心理学在这方面有很多成果,如果我们把它们拿出来告诉父母,难道不会改善一些吗?”
刘知信低着头走开,“爱是一种能力,需要不断地学习,不管是父母还是孩子大概都没时间学习这个。所以即使知道那些成果又有什么用?没有爱的能力也就不能有一套完整的方法,不能坚持下去。反而养成朝三暮四的习惯,让孩子不知该遵从哪一个规则。”
“科普一定会有帮助的,即使现在没有,长期的积累也会有成果的,”宋里美的眼睛亮了亮,“不如在你的计划里加入心理学科普吧,以大家喜闻乐见的形式推广心理学的应用,也是一种让生活更美好的办法呀。”
刘知信看了看宋里美,笑道:“你还真是关心你的同类啊。”
宋里美却想告诉他,明明他也是一样得关心别人。
两人正走着,一个男孩迎面而来撞到了刘知信,自己倒了,刘知信却动都没动。宋里美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知信蹲下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小男孩,说道:“起来吧,以后看着点路。”
小男孩脸红了红,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一溜烟跑走了。
刘知信温柔地看着男孩跑开。
他这幅样子看得宋里美愣了愣神,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温柔,抖S都是这样吗?
刘知信不满地看着发呆的宋里美,“喂,走了。”
宋里美嘟了嘟嘴,怎么对我就凶巴巴的。
远在北方的小田女士正焦急地拨着宋里美的电话,皱起的眉头能拧出水来。终于,电话接通了,传来了宋里美懒洋洋的声音。
“喂,妈。”
小田女士一听她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孩子,说好今天相亲,你跑哪儿去了?”
宋里美的声音明显一滞,“妈,我给忘了。我现在在陪老板出差,下次下次行不行。”
小田女士压着怒气,“人家等你了一个上午,那边才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你说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出差也不提前说一声。行了,你回来一定要去给人道歉,不管对方怎么生气也要去。”
宋里美一脸懊恼地挂了电话,早知道就不跟来了。老板还一脸的悠闲,好像根本不在意他老爸会做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宋里美的小脑子不够用了,暂且把这个问题归为“无法理解的老板大人的神经冲动”。
宋里美的老板大人丝毫没有被影响,迈着长腿四处闲逛,给宋里美介绍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虽然觉得刘知信的行为与往常的他不一样,但反而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跟他的互动也就更自然一些。
精力旺盛的刘知信刚坐下休息,宋里美就忍不住问道:“老板,柳老师那边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那个老头知道该怎么做。哼,老刘这番动作成不了大气候,幼稚可笑。”
宋里美听到他这样傲娇地评价刘振,笑了起来,真是一对父子。
“那天柳博说的纠葛恩怨是什么意思?”
刘知信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既然是他说的,就让他告诉你好了。”
宋里美晃了晃脑袋,真是又一股“无法理解的老板大人的神经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