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自从接受了将死的事实后,反倒阔朗起来,笑道:“大师何须客气!我们这百花谷已经被蜀山知晓,我夫妇就算逃过此劫,也有下一劫在等待我们,而我们累了,不想四处躲逃,今日命毕,也是死而无憾。”
玄正大师强忍痛楚,他的表情都已经开始扭曲了起来,但他还是坚持双手合十行礼,艰难的说:“阿弥陀佛!”
百花居士见他痛苦不堪,单手按在他的背后,输送真力去帮他减轻痛楚,说:“大师,时间无多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免得醉道人忽然杀了进来,想要交代的话却说不全。”
“阿弥陀佛,居士所言甚是!阮姑娘,我想请你去红叶寺走一趟,将大悟禅寺的主持信物,交给我的师兄玄虚大师,让他来主持大悟禅寺事宜。”
他脱下袈裟,让百花居士搬来一张桌子,他将袈裟平铺在桌面上,咬破手指努力控制着他那不停颤抖的手指,在袈裟上写下一封血书,简单阐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与委托。
阿秀在一旁看着,心里还在很犹豫,她不想纠缠在佛门的恩怨当中,只不过她现在是拒绝不了罢了,心想:“此事虽说不难,但自己真的要混进这趟浑水当中吗?”随后她看到了周围所有人一遍,心想:“谷中六人,除了自己外,余人都是将死之人,自己倘若不答应,大悟禅寺的事就被玄悲欺瞒过去,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终于,玄正大师将血书写毕,这是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连那起袈裟的力气都没有了,阿秀定了定神,上前将写满血字的袈裟折叠好,又接过一枚黑色的铁指环,一起放进自己的包袱里面收好,最后说道:“大师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么?”
大师见她如此郑重的收好袈裟,脸色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他的表情很是挣扎,好像遇上了一件难以取舍的事情一般,最后还是正式说:“确实还有一事让我好生为难,那就是‘恶鬼道’的经文,天下间应该只有我一人知道那‘恶鬼道’的经文了,如果我不说,‘恶鬼道’将会就此失传,那我岂不是愧对大悟禅寺的列位祖师?我想请姑娘将‘恶鬼道’的经文一同带给玄虚!”
阿秀心想:“既然已经答应了去红叶寺一趟,带多带少都是带,也不差在多一件东西!”便道:“请大师见经文默写好,我一同带去便是!”
玄正大师对百花居士道:“我已经无力执笔,想请请居士代劳,我念,居士写下经文。”
百花居士也不拒绝,点头答应,让小昭去取来文房四宝,又桌子移到自己前面,小昭将文房四宝拿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磨墨,百花居士执笔,玄空大师念了一段非常拗口的经文,那经文深奥难懂,大多都是词不达意,以百花居士的文学休养,竟然也听不明白其中的大半,许多字还要玄正大师解析一番才知道如何下笔,阿秀与小昭更是一句话也听不懂,只听得她们昏昏欲睡,
这一章“恶鬼道”经文不足三千字,两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写了下来,写完后,玄正已经来累的气喘吁吁,喘着气道:“阮姑娘,‘恶鬼道’从来都是被大悟禅寺的主持执掌,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经文,从来不落下文字,我请姑娘将经文交给玄虚的时候,告诉他,记熟了经文后,将这些手写本销毁,不得留在世上!”
阿秀点头答应,将纸上的墨汁吹干,又将经文包在袈裟里面妥当藏好,玄正大师直到这时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缓缓的闭起双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昭打来一碗清水,相给玄正喝下去,可是呼唤几声,也没有见他动一动,便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却轻易将他从椅子推倒在地,这下将三人惊吓住了,百花居士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却感到他的身体一阵冰凉,心下大惊,连忙伸手检查了下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早已停止,最后轻轻朝着小昭轻轻摇了摇头。
“他。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阿秀惊道,疑惑的看着玄正大师的尸体,“你确定他不是睡着了么?”
百花居士将玄正的尸体平放在地上,说:“他的伤势本来就很难治,又强行打断治疗,现在又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来背诵‘恶鬼道’的经文,心力耗尽,所以才会粹死!”然后他又认真的对阿秀道:“阿秀姑娘,你负有玄正大师的重托,大悟禅寺能否传承下去就靠你是否能将玄正的遗愿送到玄虚大师之手,请你勿要失信!”
阿秀见玄正大师身死,心里格外沉重,感觉玄正的遗愿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一般,觉得这已经成了她必须要实践的一种责任,于是重重点了下头,却什么话也不说。
“夫君,我们即将身死,为何不干脆将那东西送给阿秀姑娘?”小昭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她的语气因为玄正大师的死而失去了灵动,变得非常阴沉。
百花居士沉吟片刻才道:“那东西非同小可,蜀山志在必得,我怕给了阿秀姑娘,会让她受到蜀山的追杀!”
阿秀心里本来就非常烦乱,现在听到百花居士提到蜀山,不由得怒声道:“又是蜀山,我是太华山弟子,从来不怕蜀山?先生如果有什么蜀山重要的物品,尽管交给我,我让蜀山的人去找我那土匪掌教去要去,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胆量在我那掌教面前将东西讨回来!”
百花居士哑然失笑:“你们的掌教碧落子确实是一个异类,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瓷瓶上贴有一道黄纸符文,好像是封印着里面的东西一般。
阿秀接过来,也不打开,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渡劫丹!”小昭抢先说道。
阿秀迷茫的道:“什么是渡劫丹?是要渡劫的丹药么?”
百花居士夫妇互相对望了一眼,面面相窥,摇头笑道:“这是渡大乘天劫用的丹药,一旦服下此丹药,身体会形成一个烛龙气团,将本体包围住,无论任何天劫都无法击破那个气团,时效为一个时辰!”
阿秀惊喜道:“那就是说在一个时辰之内是无敌的状态了是吗?”
百花居士道:“不然,服下渡劫丹后,服用者也无法动用分毫真力,只是在那个时辰来相安无事吧了。”
“你不到渡劫期,千万不能吃,否则会将你炸死!”小昭做了个恐怖的神态,警告阿秀说。
阿秀说“渡劫要挨仙雷轰炸十二个时辰,服下了此丹药,就是说其中一个时辰是绝对安全了,我还真想不到蜀山有此等宝物。”
百花居士道:“连同你手上的丹药在内,此丹药在蜀山也不过剩下五颗,而且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再次服用是无效的了!”
阿秀欣喜的把玩着那个装有渡劫丹的瓷瓶,笑道:“一次也很了不起的了,为什么你们蜀山不做多一点?”
百花居士见她问的天真,轻笑着说:“你当这是寻常药品么?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蜀山虽然有炼制渡劫丹的丹方,却难以寻得炼制渡劫但最主要的材料!”
“什么材料那么难寻?”阿秀随口问的,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因为这中效力那么强大的丹药决非一个人能收集完毕,更何况太华山属于正一一脉,对炼丹炼药等不怎么感兴趣,蜀山是全真一脉。
百花居士笑道:“烛龙精血!”
阿秀大为愕然,她是知道烛龙是天地之初就已经存在的龙神,想不到这渡劫丹竟然要烛龙精血为主材料,惊讶的问:“这么说来,你们蜀山的前辈曾经得到过烛龙精血?太厉害了吧?”
“当年我蜀山先贤目睹烛龙与山岳巨猿一战,趁机收集了一些烛龙留下来的精血。”百花居士稍稍解析了下。
“难靠近烛龙和山岳巨猿的战场,那也很难得了,我太华先贤就没有此等英雄人物!”阿秀很是羡慕的说。
小昭对这些不感兴趣,见二人说个没完没了,出声打断道:“如何处理玄正大师的遗体,要不我们将他埋葬了吧!”
百花居士走过去轻轻牵起妻子的手说:“佛门中人圆寂后,通常是火化,我们将他火化了吧!”
阿秀与小昭没有反对,百花居士将玄正大师的遗体搬出空地,又施展火焰法术将之火化,最后得到一枚金刚舍利子,也一同交给了阿秀,让她带给玄虚大师。
百花居士道:“原本我是想请姑娘就此离开百花谷,但如果你现在出去,定然是要碰上醉道人,谁不定会被他们伤了性命,不如等他们进的山谷,我将他们拦住,你趁机逃走如何?”
阿秀也知道百花居士所说的是实情,表情挣扎了好一会才道:“要不我们不起逃走吧!”
“在方才喝酒之时,我们夫妇也服下了剧毒,此毒无解,逃到外面也是个死!姑娘不必多言,就此决定!”百花居士回到自己的精舍的时候说。
阿秀无声的点了点头,她的心里从来没有那么难受和别扭过。
过得片刻,听到外面传来隆隆之声。百花居士道:“看来他们到了,我们出去迎接一番吧!”
说着便站起来,牵着小昭的手往外面走去,阿秀跟在他们身后,默默的看着那对凄婉之极的背影,心想:“什么时候有一人如此牵着我的手,陪同我一起直面死亡,就算明知是死,心里也是开心的,就好像他们一般!”她的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凄凉,但更多的是悲哀。
醉道人已经领着哪两个蜀山弟子和一班和尚径自来到精舍前面。
阿秀因为知道百花居士夫妇命不久矣,心里很是不爽,迎头看见自己最痛恨的玄悲也在人群当中,怒从心生,站前一步,指着玄悲喝道:“老秃驴,出家人还满口胡言,也不知道害臊!”
她的一句话,把所有的和尚都骂了进去,登时惹来许多不忿的目光,只见玄悲上也前一步笑道:“原来是小施主,你可是向百花居士要到了三生草吗?”
阿秀见他到这时还想挑拨离间,心中无名火气,冷声道:“要到了又怎样,没要到又怎样?”她为人虽然阔达,但并不鲁莽,目光不断地看着周围之人,小心戒备着,那三个蜀山之人还好,他们的目光都放在了百花居士夫妇身上,而那些和尚却大为异常,四处张望,现在是在找玄正他们三人。
玄悲笑道:“我看姑娘伴在百花居士身旁,想必和那百花居士交情不浅!”
阿秀说:“说不上什么交情,但总比你这骗人恶僧要来的好!”她现在恨不得将玄悲斩成肉泥。
玄悲神色谦和的道:“姑娘误交匪徒,轻信妖言,我等乃降妖伏魔之士岂能袖手旁观,今日就要为华山清理门户!”
伸手就要去抓阿秀,阿秀怒极反笑,深恨这恶僧无耻,待到恶僧利爪临近,白光闪过,整条手臂被砍了下来,假玄正原来是元婴之士,不应该那么容易被阿秀击中,但他一来看阿秀不过是筑基期修士,不将她放在眼里,大意轻敌,二来不知道阿秀悟得太虚剑意,在太虚剑意的加持下,阿秀任何一剑都是直指要害,凌厉无匹,所以被斩下一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