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阿业端了白粥与她,等她用完便带了她来了客栈后院的一处竹屋。
姬寻伸脚踹了门,打着哈欠走了进去。
阿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做早课的那什施了佛礼,看向她时脸上的笑便添了些许的不赞同。
姬寻摆了摆手,径自捡了个离那什远着些的蒲团倚着,见那小沙弥就快连脸上的笑都兜不住了,便拿手支了下巴,阖眼不去看他了。阿业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什,熹微光里,屋子似是裹了纱雾般,朦胧似幻,那什的身影半隐在斑驳的竹影里,竟是比南达大师都多几分出尘化外之意!他微垂着眸子,口中默诵着经文,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摊开的经书,气韵儒雅,静如经卷,丝毫不为他们所扰。
阿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目光在他半挽的发上停留不过一瞬,便转开了,“师兄,姬施主已带到了!”他说完又施了佛礼便离去了。
姬寻听得他的话撑开一条眼缝,见那什眼尾都不曾动下,便也不出声了。她醒的早了些,睁眼便喊了淳维希,耳边响了敲门声,她忽的恍悟过来,她已离了那少年两日了。她想她是有些想他了,抬手捶了捶背,疼意半分不减,她默默地吸了口气,她给人养的不错,又放在心口暖了大半年,身子好了许多,这给遇上了南达,她的苦日子便要来喽……
想到这儿,她的鼻间便有了酸意,眼眶里也噙了泪。
她想的入神,挤了几滴泪,便给那什拿帕子接了。
她讶异,“默完经了?”
“嗯,”那什看着她的眼睛,不解的问,“为何哭?”
“疼呗!”姬寻觉得她再如何都唬不住那什的,便实诚了一回,“给你师傅揍了顿,你不知道……”她就着蒲团趴了下来,背上疼的紧,撑着更不大好受,她也不知她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今早却是给这火烧火燎的疼闹醒的,“你师傅是真的看不得我好,那会儿便是见天的挤兑我,说我心黑,皮也厚,大了也定是歪的,说便说罢,我也不会给他咬掉块肉下来,不碍着他的眼,不理他便得了,这会儿可好了,我离他远远的,他见我一回便揍我一回……回回恨不得往死里揍……”她说的声泪俱下,想到那个给揍得惨兮兮的姑娘就是她自己,话头儿更是收也收不住,“你说,那什,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啊,他还说我是小白眼狼,他跟前养大的猫儿狗儿都比我这小孩强的多了去……我明明是你捡回来的,也是你手把手地给喂大的,干他这秃瓢何事啊……干他何事啊……”
“阿寻!”那什听她越说越不对劲儿,便出口止了她的话。见她挂着泪珠看向他,想了想才道,“师傅他年纪大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姬寻更是不依不饶,“什么他年纪大了,我还年纪小呐,我才将将八岁,他就这么揍我,我要是再小点儿,还不给他揍得去阎王殿了么?”
那什抿唇不语,伸手便要撩了她的袍子。
姬寻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她小时那是没法子,这会儿大了哪还经得起他这么对她,“你给我点药粉,我,我自己来!”她说的极不自在,看了他一眼,觉得那什还跟以前一样,那些世事怕是不通的紧,抱怨南达的话却是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