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水渊无声下落于美人榻侧,他垂头,单膝恭敬地伏地,不敢看黑袍男子的背影。
黑袍男子勾翘凤目微眯,状似悠然地瞧着幕幢里的琵琶女,“说吧,无碍。”
“吴微颜,大燕白海郡东城县吴氏商贾嫡女,与其父贩货时遭匪失散,被小渔村花氏所救,两月前入盐城县经商,名下有一首饰店飘渺,有一酒肆,现住花家,泊夕路二号宅。”
黑袍男子黑瞳一转,望着水渊,悠悠道:“另外……”
水渊低头,僵硬说道:“吴微颜,来历不明,似与风信子有干系,洪历1537年八月被风信子在海边所救,似是漂泊而来,言行举止奇特,装束怪异,或是白海海岛人。与霍止并不相识,医术普通,没有武功,名下有一酒肆和首饰店,现住花宅,近来行踪神秘,与冬青门少主李雪关系甚密。”
“好,下去吧。”
“还有一事与其有关,一月前与主子您同行的三位玉匠师傅,是由吴微颜所请,来教习首饰店中徒弟。”
“知道了,下去吧。”
“是,主子。”水渊正要无声退下,那黑衣男子开口道:“等等。”他并未对水渊再说什么,而是向着幕幢方向招了招手:“你,声音不错。”
琵琶女听了一惊,脸庞浮起霞红,踢着罗裙缓步从幕幢中走出,一脸羞涩,垂首立于黑袍男子面前不远处,向他优雅一福,道:“世子谬赞江夕了。”
“刚刚那曲儿,可是为我所做?”黑袍男子支手卧在美人榻上,一脸兴味。
琵琶女腮上血色晕染更甚,头又低了几分,一副弱风羞怯之态:“回世子……小女子一时感怀而作。”
“既然如此,你可愿跟从与我?”
琵琶女讶然抬头。
美人榻上,男子上挑的凤眼斜睨着身侧香烟袅袅的熏炉,并未看她。
她不可思议,从未想到真如自己所愿,“广袖浮云带妾去”。
欣喜不已的心情表露于脸。
半晌,她绽一脸明媚笑靥,罗裳内的双臂缩紧,抱起琵琶,坚定答道。
“一生相随。”
——
吴微颜在李雪胳膊下嗅了一鼻子舒坦的青草香气,欣赏了盐城郊外半人枯草遍地黄的冬景,一晃神间,便到了基地入口,待吴坚赶着载了两箱书的牛车到了基地前,对他道:“多谢,可惜我这儿真没鉴赏玉器的书,不然也能帮你寻一本。”吴坚满口不用不用,憨笑着挠挠头。
她叫人来拿书,十七人立马一拥而上,拿着各自喜欢的书在怀里宝贝着。扫盲完成的风羽,近来的兴趣便是搜罗有方块字的书卷。
“嗷嗷嗷,爱死你了微颜!”吴哲兴奋地冲进人群,扒拉开围着吴微颜的风羽,一把抱起笑颜如花的她高兴地转圈。其余十七人还未拉开吴哲,吴哲就觉得身子一轻,后背一凉,不得已松开吴微颜的那一刻,就被一阵风掀翻飞到了空中,嗷地一声,身影不见。
吴微颜无奈地抚抚转晕的脑袋,看着众人一脸呆样,以为被惊到了,才完全说不出话。
众人却想:厉害,定要学到这招。
吴微颜和风羽,以及灰头土脸回来的吴哲同学,在雪少侠手下僵僵硬硬地学了两个时辰。回宅子后,吴微颜死活要拉着李雪去饭厅吃饭,说了一堆什么“饭厅就是用来吃饭的,免得内室一股子饭菜味。”之类的话。而这可乐坏了望雪欲穿的花夫人。
吴微颜小吃了两口,趁众人注意力都放在青梅兄身上,自己就偷偷摸摸地溜回了屋子。
她一头栽进床里,“爽啊!”吴微颜感叹道,反身将头埋进羽毛枕里,软绵绵地感觉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已经混到连睡自己的床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步,太窝囊了。”又翻了个身,望着床顶,自言自语地叹道叹道:“没办法,谁让咱打不过雪少侠呢。”语罢,沉沉睡去。
吴微颜刚入睡不久,被王大妈叨叨好一阵,终于逃脱饭桌的李雪,带着浓浓的愤郁之气翻窗进了内间,想用被子里的味道平复平复心情。却见床上,吴微颜四仰八叉毫无睡相地趴在床上,口中晶莹的液体从脸颊渗进了羽毛枕中。
李雪愤郁值顿时爆表。
梦中的吴微颜只觉得身子一轻,周身一凉,再睁眼,已飞在半空。
“嗷!”
——
盐城县某户人家。
“老头子老头子,我又听到了!”
“我好像也闻见狼嚎了。”
“怎么办啊,这镇里都有狼!”
“明早赶紧叫上二狗娃去镐京,皇城绝对没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