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微颜愣愣地接着镯子,刚才还起哄的众汉子如今却面面相觑,不敢言语,看着李杵又补充道:“若不是你家娘子不肯戴我们给送的首饰,你当你能捡这个便宜!”
纪剑家的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开口斥道:“怎么说话呢,李杵,快给帐房道歉!”李杵哪听得进去,理都不理,板着脸走开了。
一群汉子又围了上来,说着些宽心的话,吴微颜笑着说自己没在意,这件事就这么三三两两被忘却了。
一群人在街上晃荡,不知是谁先提议去喝酒,那一帮人就练练附声,众人便抛下那些烦心事,大大咧咧地跑去酒肆喝酒去了。
商帮里大都是燕北的汉子,自小在冰天雪地里生活,哪能不会喝酒。
坐在酒桌上,那酒劲,一个比一个大!酒家撤了小盅,换上大碗,那些汉子才满意。
吴微颜被这阵势吓住,一直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却也免不了被身旁纪剑家的灌了两碗。
纪剑家的红着个脸,一手端酒碗,一手拍着吴微颜的背道:“帐房啊,这半年下来,你是哪种人,大家心里都有数。李杵那小子满口冒浑话,你心里委屈,不说可以,若是实在受不了,兄弟帮你去教训他!还觊觎别人家老婆!要是我,早上去干架了,亏得你还能忍……”他一酒碗磕在桌上,洒了不少,众人都互相劝酒,没有在意,吴微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溅湿的袍子,莫名有些委屈。
她心口闷闷得难受,找了个借口离席,跑到集市上去,幸好,那卖镯子的摊位还在。
那摊主只见一个长相平凡的小生,红着脸,粗喘着气地跑到他摊前,从怀中掏出他不久前才卖出去的镯子,说要退货,他退了钱后,那小生又急匆匆地跑走,留下摊主蹲在原处纳闷。
吴微颜从药铺里出来,摸了摸钱袋里剩余的琐碎银两,踏进了最先去的那家首饰店……
待到她从首饰店出来时,怀中已揣着沉甸甸的东西,酒气还未散去。此时她只想着快点回去,不知是想将这东西快点放下,还是想看看霍止收到礼物的样子。
她一路走出镇子,却见一匹高大的马直冲冲向她撞来,她傻愣愣地站着,那马反倒停在她身侧,用光泽的鬃毛蹭着她。
这不是小五吗!怎么到这来了?
小五不停地用马头将她拱向自己身侧。
吴微颜明白时,自己已经坐上了小五背上,手紧紧抓着缰绳。小五的鼻子中“嗤”了一声,向小镇跑去,身后有人追来,吴微颜回头一看,竟然是唐三他们,吴微颜冲他招了招手,心中汗颜。
该不会唐同学口中的野马就是小五吧!
转眼间,小五已经跑回了镇子中,她这才拍了拍被酒水灌晕的脑袋,想起这小五就是宋易边的坐骑吗!
“小五小五,你该不是要去找你家主人吧!”
小五鼻子中又是一声“嗤”。
吴微颜的脸一下就白了。
“快停下啊小五!我不想见宋易边啊,你找他不必带着我,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吴微颜早就忘了缰绳的作用,一把抱住小五的脖子,想让小五停下来,小五“吁”了声,蹄子却更急了。
吴微颜急的眼泪都快要逼出来了,小五却还是不停蹄,她只能紧紧抱着小五的脖子,发冠都被颠地歪到一侧。
街上的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抱着马脖子的小生吸引了去,马蹄踏踏,扬起一路烟尘。
李杵站在人群中,满脸疑惑。
这不是那个没良心的帐房吗!
没良心的帐房还在马背上叫着“快停下”,马儿已到了目的地。吴微颜晕晕乎乎地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坐在地上,只见眼前有两双鞋子,她沿着鞋子一路向上看去,却因为逆着光,看不见脸。
她这才站起来,眯着眼一瞧,嘿,真巧,正是她失踪多时的师兄,陆渊!
陆渊此时也看着这个装扮的吴微颜,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儒袍加身的她,带着风信子送她的那个面具,发髻外在一侧,身上酒气浓郁。
她笑嘻嘻地扶着陆渊,身子摇摇晃晃,“嘿,师兄,你怎么来这儿玩了,可是来旅游的?”
陆渊被她这副醉样弄得无奈,心中却有些庆幸,庆幸她没有第一反映就是骂她叛徒,也庆幸自己去冬青门一趟,终于找见了失踪的她。他伸手支着吴微颜的背,向吴微颜身体里注入内力,缓解酒劲,可手刚碰到她的后背,就见她摇摇晃晃地指着他身旁的人。
陆渊心中一惊,他竟忘了主人还在,这下叫他如何解释。
身旁那人玄袍华服,凝着眉,眯眼看她。吴微颜心中一喜,这不是慕未炎吗!他怎么也来到这个次元了。
她稳着步子,指着慕未炎问道:“你……”
刚开口,她的胃就是一阵汹涌澎湃,酒气直冲食道。
“哇!”
陆渊的脸一下全黑了!
黑色劲装的他,这一刻竟自胸口而下,一片花花绿绿,满是吴微颜的呕吐物。
陆渊一手捏着吴微颜的胳膊,紧的让吴微颜都叫了出来。
这丫头竟然吐在他身上!
路过的人见这一幕,纷纷驻足大笑。
一位白胡子长者拄着拐棍,摇头道:“现在的书生,怎这般肆意,饮酒都没个度!”
吴微颜一甩袖子,对围观的众人吼道:“有本事你来啊!”
这时她的脑袋才清醒了点儿,回头看陆渊,被她弄的一身脏兮兮。
她想给师兄赔不是,可陆渊理都没理他,径自回了酒肆中,上了二楼。
吴微颜想追上前,可还没踏入酒肆,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
玄色华服人和小五,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