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静谧,兰花幽幽地散发着香气,日出,庭后的竹林肆意飘散着竹叶,山泉水叮叮咚咚地从山上坠下,鲤鱼在铺满鹅卵石的小池子里打着旋儿,吐露泡泡顶起半老不黄的竹叶小舟。
身着水蓝色纱裙的吴微颜,素手捏着棉线,另一只手播着石几上打了洞的贝壳,选出一枚深紫渐变的小贝壳,对准眼,将棉线传了进去。
“吱”篱笆档被人推开,来人笑嘻嘻的迎着吴微颜而去,搓着手坐在了吴微颜对面,道:“小师妹,好雅兴啊。内啥,你看这就快进寒天了,你师兄我实再冷得够劲儿,不知道能不能讨得到师妹你的清水酿啊?”
吴微颜放下手中的活,趴在石桌上与他对视:“我说亲爱的陆师兄啊,你当我这清水酿是唾沫呢,想尝就尝。”
陆渊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唾沫喽,不过是你口的唾沫,我想尝,真是比登天还难。”
吴微颜拿起手中的尖螺往他手掌心狠狠就是一扎,疼的他哎呦一声,抱着手,跳了起来:“你小姑子这生狠,不就是讨口果酿,至于吗?”
吴微颜白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一般果酿也就罢了,师傅冰泉里,我冻得有。老实交代,是不是他又乱叫什么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了?”
“师妹你真真是善解人意啊!”陆渊泪眼汪汪地一把就要扑过来。
“滚边儿!谁答应你要去了。师傅叫你照顾他,你照顾不周,受人一顿骂也是应该的。再者说,我不是他丫鬟也不是受虐狂,凭什么要我帮忙!”
“他上次见你,不就是掀了个桌子吗,这还算我见他最没脾气的时候了,我跟你说啊……”
“够!我可没时间听你诉苦情。”吴微颜继续拨弄着贝壳。
陆渊扁了扁嘴,趴在石几上,吴微颜拨好了一组贝壳,他就伸手拨乱一组,吴微颜伸手打他手背,他就灵巧地躲开。几个来回下来,吴微颜没了耐心,一把揪住陆渊的领口,低声道:“怎么不好好随着翁师兄熏陶熏陶,越发无赖了。”
陆渊又嘿嘿一笑,拨开了吴微颜的手,说道:“这不是和你关系好嘛,翁师兄又随面纱男下山了,师傅遇到个疑难杂症,埋头钻研他的药理没空理我,我这不就来找你了么。再者说,你上月开的那个小店,什么贝壳项链的,卖的那么如日中天,师傅收你做关门弟子,说你机灵,就是全用不在道上,也不无道理嘛。你瞧你这日进斗金的,打发人去醉仙楼买几道菜,或打点清水酿,哄哄那个半残,也权当是积阴德了。”
“给谁积?你啊。”
“别介,我看到那凶脾气的半残,就吓饱了。还积什么阴德啊,直接跪下,给那半残的阎罗王,咣咣磕几个响头,编几段人神共愤的悲惨身世,让他行行好,在生死簿上杠我一杠,多省劲儿啊。”
吴微颜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应了。
陆渊一看事成了,便蹦跶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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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风信子整理药理书籍,斜着头,翻着竹简,誊抄病理。满头银发滑至肩侧,几缕银丝被忽然袭来的一阵小风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