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澈,我们……”
后半句再也说不出口,因为我的唇被他轻柔地夺去了。似若无物,却湿湿的,仿佛是一只蝴蝶落在了唇边。
我睁着眼睛,微微皱眉,很快便被他放开。
“空碧,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他的眼神疑惑而无辜。
我呆滞许久,轻轻摇头,复又笑道:“没有,只是……太突然了。”
宣澈一手将我的头拂着,轻轻放入他怀中。我长叹一声,既有满足,也有无奈。我们究竟是怎样一步步走向对方的?不得而知,待我知晓之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
这样静默许久,我忽而想起那件事,便抬起头问道:“宣澈,上次你说要去暗中调查冒贵妃的事,可有进展?”
他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放开我,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道:“此事难度实在太大,牵连甚广,一个不小心,恐怕会闹出滔天的风波。目前,我只是派人去打探南岱国后裔的事,朝中还暂未开始行动。”
“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也别太着急。”我见他愁眉不展,便笑着安慰,“其实上次的事,现在想来,是我太鲁莽了。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便一意孤行,还把你拉下水。”
他一把扯过我的手,紧紧攥住,嘴角含着笑,却又坚定地说:“空碧,你做得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冒贵妃的事,涉及到我们大夏朝的命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调查的。但这件事毕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万万急不得。况且,现在最要紧的是,我该如何把你接出宫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我点头道:“是啊,时间说短也短,就算皇后娘娘能帮我们,可此事到底非同小可。”
宣澈凝眉不语,气氛一时冷却下来。
“宣澈,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他沉吟良久,忽而问道:“徐婕妤的产期是几月?”
我虽有些奇怪,但算了算日子,便回答:“御医说大约是十月底。”
“那怀孕最危险的时候是哪几个月?”
我略一沉吟:“听御医说,是怀孕的头三个月和生产前的三个月。自然了,怀胎十月,每时每刻都要很小心谨慎的。”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也就是说,中间的四个月,胎儿会稍微安全一些?”
“可以这么说。”我说完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宣澈,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吓我。”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我紧张,我已经猜到了大半,却不敢说出口。他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发顶,道:“这一次,恐怕要徐婕妤来帮我们了。”
别了宣澈,在小厨房喝了碗粥,便已有饱意。大约是心事重重,才不想吃饭吧。端午宴会已散,我慢慢踱着向长春湖走去,正好可以散散心。
夏日的湖风也并未凉爽许多,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起自己不知不觉已入宫一年,感慨良多。虽然一年之前,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应,心里是那样的抵触和不安,但在潜移默化中,竟然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也不再那样难以自处。
时间,真的是最可怕的东西啊。
“虞妹妹,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一个温柔和婉的女声传入耳中,回身一瞧,乾旻携了祝芷烟正站在一射之地外,说话的正是祝芷烟。我便忙走了几步,行至两人身前,施一万福礼道:“奴婢不知皇上和娘娘驾到,还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乾旻轻轻一挥手,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我站起身,有些胆怯和羞涩,低着头不言语。倒是乾旻朗朗道:“听说你病了,才没去参加端午宴,怎么现下倒在这里吹风?”
“回皇上,”我微微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奴婢偶感风寒,御医说不宜去人多的地方,但每日出来走走,倒是对身体有益。”
他神色如常,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虽去了椒房宫,可也要多保重自身。”
我略一思索,道:“多谢皇上挂怀。”
“皇上,臣妾听说这次徐婕妤的胎由皇后娘娘来照拂,也是虞妹妹的主意呢。虞妹妹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祝芷烟笑着说。
“哦?”乾旻有些意外,盯着我瞧了半晌。
我不知祝芷烟话里何意,且顺着她的话道:“淑娘娘说得对,这主意的确是奴婢所出。只是,皇后娘娘想着以前龙嗣总是朝不保夕,便决意亲自照拂龙嗣,只是由奴婢说出来而已。况且,奴婢身为后宫之人,便有义务为娘娘分忧。”
听了这话,乾旻笑道:“空碧有心了,看来你去椒房宫,不失为一个好所在。”
我垂下头,不再言语,祝芷烟却又道:“皇上,外界到现在依然议论纷纷,您可以理解虞妹妹,可旁人到底不能理解。皇上,臣妾建议您不如恢复虞妹妹的身份,让她以后妃的身份为后宫分忧,也是一样的。”
“淑婕妤的好意,奴婢心领了。”我马上接过话头,“只是奴婢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这样的事,便不会再回头。”
“你……”祝芷烟颇有些尴尬,眼睛望向乾旻。乾旻将她的手一握,息事宁人道:“算了,空碧就是这样的性子,随她去吧。”
我轻施一礼:“多谢皇上。”
“走吧,听说长春湖东边的荷花都开了,随朕去瞧瞧。”
乾旻这几句话是对祝芷烟说的,我便侧身,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一行人渐渐走远了,日头晃得我有些晕。其实这样便好,他不必将我放在眼里,我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在和宣澈的这件事上,到底是我对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