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不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徐映莲低声问我。
我回头看她,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白鼠喝了药,过了一刻钟,便在笼中翻滚不止,口吐白沫。抱月吓坏了,忙道:“娘娘,这……小白鼠是不是不行了啊!”
徐映莲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掀被下了床,走到圆桌前坐下,眼睁睁地看着两只小白鼠咽了气。
“妹妹,你如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长叹一声,道:“姐姐,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来给您送东西的,路过后院,便见有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我心知有鬼,便跟着那宫女到了小厨房,亲眼看见她把什么药下进了药罐里。虽说小厨房门口是有宫女的,可那宫女昏昏欲睡,根本不曾发觉,这才让那人得手。”
我将来龙去脉讲完,隐去了一些,但也说的是实话。
徐映莲面色凝重,旁边抱月道:“娘娘,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一刻不离地守着那药罐的,不然也不会给他人可趁之机。”
我见徐映莲没什么反应,便对抱月道:“你去御医署,把常给娘娘诊脉的御医请来。”
“是。”
抱月退下了,徐映莲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妹妹了。依妹妹之见,这会是谁做的?”
她的眼神坦率真诚,我犹疑片刻,道:“姐姐,说句实话,妹妹猜不出。这宫里,谁都有可能做,包括与您一向交好的杨贤妃。若是让我说,不如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暗地里好好查一查。”
她沉吟道:“不会是……皇后娘娘吧?”
“姐姐放心,以我对皇后的了解,她不是这种人。”我实话实说。
“那好吧。”她稍微放心,“等一会儿御医查验之后,你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就是了。”
经御医验看之后确定,药里的确被放了分量不轻的麝香。皇后面色阴沉,挥手让御医先下去。刘女御与我对视一眼,开口道:“娘娘,此事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表情凝重,半晌不曾言语。我按捺不住,道:“娘娘,宫里难得有嫔妃怀上子嗣,这个孩子至关重要。依奴婢看,此事许多嫔妃恐怕都脱不了干系,不如私下好好查一查。”
“说得轻巧,怎么查?”刘女御率先不服,似乎认为我天真可笑,“宫里的娘娘们,与前朝盘根错节,千丝万缕,就算是查到了,又能怎么做?”
“若是不查,难道此事就算了吗?”我急着分辨。想到徐映莲虚弱痛苦的表情,心里一痛。
皇后见我们有些急了,这才清清嗓子,缓缓道:“本宫且先不说徐婕妤的事,倒是你,空碧。你向来不是一个往是非圈中钻的人,平日里有事还要躲着走,怎么这次反倒成了热心肠?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微微皱眉,冷冷一笑,道:“娘娘,莫非是在怀疑我什么?”
皇后也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道:“自然不是,只是不似你平日的作风,所以本宫多问一句罢了。”
“娘娘,请容奴婢说几句。”我单膝跪在地上,不再抬头看她,“奴婢是怎样的人,娘娘想必已有些许了解。诚然如您所说,空碧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这并不代表着,空碧就可以看着眼前的阴谋发生而置之不理。空碧从宝林之位自请成为宫女之后,一直心中自觉愧对皇上皇后,愧对大夏朝祖宗,所以徐婕妤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空碧是一定要保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心里有些激动,便轻轻喘着气。再抬眼看皇后和刘女御,皆是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皇后动容,走下凤椅,缓缓地走到我身前,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空碧,本宫没有看错你。”
我站起身,看着皇后的面容,带着微微的欣慰和慈爱。便再度低下头去,道:“娘娘谬赞,空碧不敢当。”
皇后携了我的手,慢慢向殿外踱去,低声道:“这话便是怨我了。本宫久居深宫,很多人事不得不防。宫里那么多嫔妃,可只有一个公主得以存活于世,想必你也懂得其中的玄机。此次徐婕妤之事,无非是步了前尘。本宫就算是作为皇后,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
我听着皇后这一番诚恳的话语,想起宣澈曾经对我说过,她是个善良的人,看来并非空话。
“娘娘,奴婢知您的苦衷。不如这次下药的事,就交给奴婢来查。”我对她道。
岂知皇后却摇摇头,笑道:“空碧,算了吧,反正徐婕妤的龙胎并无大碍,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刚想说什么,她又道:“这次徐婕妤的身体,由本宫来亲自照料,本宫会在椒房宫后殿寻一安静的所在,让徐婕妤住进去,直到龙胎安然诞下,再让她回自己宫里。”
没想到皇后竟安排的这样周全,面上一喜,再次行礼道:“奴婢替徐婕妤多谢皇后娘娘。”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皇后笑着拍拍我的手背。
我点头笑道:“是,有皇后娘娘在,奴婢自然是放心。”
我们一起在御花园内走着,因着几天没下雨,天气越发闷热,皇后便提议要回宫去。我想起冒贵妃批阅奏折一事,便想试探一番,于是笑道:“娘娘,许久未见贵妃娘娘,她若是知晓您要接徐婕妤来椒房宫,说不定会以为您是针对她,她会不会生气呢?”
皇后冷哼一声,道:“冒贵妃虽然跋扈,可在皇嗣的问题上,由不得她做主。别说本宫没有针对她,就算是本宫真的针对她,她又能如何?”
“可是娘娘,贵妃虽说出身蛮荒,可难保在朝中没有支持她的人。万一因为这种小事激怒于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什么叫朝中有支持她的人?”皇后停下脚步,面色凝重。我见她这副表情,便不敢多言。她又道:“空碧,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自己要掂量好。”
“是,娘娘。”
我口中应承着皇后,心里却隐隐不安。看来冒贵妃私自批阅奏折的事,皇后并不知情。如今的局势,我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