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顾不上扯其他,便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告诉了他。他听完也是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冒贵妃偷偷参政?目的是想复她的南岱国?”
我重重地点头:“正是。”
他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你分析的有理。或许,事情甚至会比你想得更复杂。这样吧,你也不必给家里修书,我去打听一下赣江水患的事情,过几日给你答复。”
“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托付给你了。”
他点头,又道:“至于那朱批的字迹,只能由你来查了。我最近常在宫外走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也正是最难的地方,冒贵妃平日根本不写字,要想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笔迹,恐怕有些难度,我蹙眉道:“好,不管多难,这件事我来办。”
宣澈似乎松了口气,又笑道:“平日里你总是躲着这些事,不参与种种斗争。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参与进来了?”
“这跟其他事情不一样。”我解释道,“对于权力之争,我向来是没有兴趣。可这关系到大夏国,关系到天下万民,我怎么能置之度外?若是我的猜测是真的,我置之不理,将来天下大乱,我岂不是要追悔莫及?”
他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个人恩怨是小,家国命运是大。”
我长叹道:“说到底,皇上无子,才是最大的隐患。”
“徐婕妤不是怀孕了吗?你在宫里,还是要多照应着点。”
说得容易,众多嫔妃虎视眈眈,我一己之力,恐怕自顾不暇,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虽然这样想着,还是说:“放心吧。宫里交给我,宫外打听消息的事,就交给你。”
宣澈见我这样认真,犹豫道:“既然你参与到了冒贵妃的事情里,那若是我七月接你出宫,你还会出来么?”
我略略迟疑。
他太了解我了。否则,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到时再说吧,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奏折的笔迹,在此之前还是不要妄下论断。”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宣澈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我借口去看徐映莲,去了常宁宫,果不其然她在午睡,便没有打扰她,又慢慢走到了冒贵妃的院里,却不见那个打扫的宫女。
绕了一圈,却在小厨房前的长廊上见她坐着打瞌睡。我拍醒她,笑道:“皇后娘娘让我给贵妃娘娘送点东西过来,我直接放在厨房里了,你记得告诉娘娘一声。”
那小宫女被我吵醒,半梦半醒,点点头。
我假意在厨房里绕了一圈,又出来,对她说:“东西我放下了。对了,上次宫花的事,娘娘有没有问你什么?”
“宫花?”那宫女想了半晌,摇摇头,“娘娘不曾问过。”
我放心不少,看来冒贵妃并未发现奏折少了一份。也是,半年前的奏折,她又怎么会留心呢?我笑笑,便离开了小厨房。
刚要离开后院,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一惊,生怕是冒贵妃的人,便假装离开,回廊一转,躲在了墙后。
果然有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从另一边出来,见那小厨房门口的宫女又睡着了,便溜了进去。我有些奇怪,便跟了上去。
门口的宫女睡得很实,我便在窗外站着,透过纱窗看那个鬼鬼祟祟的宫女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她走向炉火上煨着的药罐,又四处看看,迅速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包,撒了进去。我大吃一惊,难道是在药里下毒么?
那宫女将纸包拢进袖里,我匆忙从院子的另一边闪身,在回廊的柱子后躲着。那宫女出来,忙又匆匆地离开。见她走了,我却依然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罐药,应该是徐映莲的。各宫里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可一宫里常常住着好几位妃嫔,故而这小厨房里人龙混杂,是最有可能被人下手的。冒贵妃如今并不是出头鸟,没有理由害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害有孕的徐映莲。
可是,又是谁派她来的?那包药又是什么?是落胎药,还是取人性命的毒药?
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徐映莲,不让她喝那罐药。
正在思忖着,便见徐映莲的大宫女抱月笑盈盈地走过来,给我请安道:“虞宝林好,您怎么在这儿?”
“我已经不是宝林了,快别这么说。”我心不在焉地说着,“我是过来替皇后娘娘送东西的,刚才去找过徐婕妤了,她在午睡,便没打扰她。”
抱月应道:“奴婢听下人们说了,娘娘这会子醒了,您要不要过去?”
我略一思考,笑道:“那我同你一起过去吧。”
“好,奴婢端了娘娘的药,这就回去。”
抱月说着,便进了小厨房。果然不错,我的猜测是对的,那罐药,的确是徐映莲的。抱月用托盘端了药罐,和我一起走着。
我随口问道:“徐婕妤的药,每日都是你亲自来端吗?”
“正是,奴婢晨起将药煨上,午后便来端药。”抱月答道。
“可这旁边也没个人看着,万一溢出来了,或者水放少了,可怎么办?”我故意东拉西扯,想知道些信息。
抱月笑道:“没关系,每日的剂量,奴婢都能把握好。这安胎药啊,每日都要喝,若是一上午有人看着,也太耗费精力了。反正小厨房总是有人在,若是火大了火小了,也会有人搭把手。说实在的,我们家主子和冒贵妃住在一个宫里,也不敢太恃宠而骄,毕竟,谁敢惹贵妃娘娘呢!”
“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
我笑着附和,可心里却暗暗着急。这也太松懈了,难怪今日有人给她药里下毒,都没人察觉,若不是我偶然经过,宫里可就要出大事了。我跟着抱月到了徐婕妤处,准备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