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旻怎么能……
好狠的心!
低头再看徐映莲,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进发丝,表情却显得平静而绝望。我的心强烈的一痛,我尚且如此难过,那么她呢?该有多么痛苦!
“抱月,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你说给我听!”
抱月略一沉吟,便道:“那日我们娘娘说想去御花园走走,我便陪着娘娘去了,在御花园里遇到了祝才人和倪才人。”
“祝安荷?”我脱口而出,眉头紧皱。
“正是。”抱月点头道,“娘娘原本就知道,那祝才人不是什么善茬,便想着寒暄几句就过去了。可祝才人偏偏东拉西扯,谈些有的没的,让娘娘无法脱身。娘娘碍着倪才人的情面,也不好说什么。后来祝才人又提议说去凉亭里坐坐,并叫人从御膳房拿了几碟点心过来。当时那些点心祝、倪两位才人也都吃了,并没有什么问题。谁知到了晚间,娘娘的肚子便发凉,接着疼痛难忍,才酿成了悲剧。”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心中气愤难平。
又是祝安荷!我恨恨地说:“上次祝安荷打我还不够,现在又对徐姐姐下手了!一定是她!那个倪才人无权无势,哪里来的胆子,敢去害姐姐?”
“可是宝林,那碟点心是从御膳房拿的,这点当时去的宫女和御膳房那边已经核实过了。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在那点心里下毒啊!”
抱月说的也有道理,我不由微微皱眉。
这样一来,后宫的所有人,都有犯案的嫌疑!
“空碧……”
徐映莲抓住我的手,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句话:“别查了,你拼不过她们的,连皇后都没法子,你又能怎么办?”
是啊!我又能怎么办?
若不是为了躲避这些是非,我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惹祸,最后离开宫廷?若不是不愿与人结仇,我又何必一忍再忍,连祝安荷毒打我的事,都忍了下来?那么我现在身处这里,究竟又是为哪般?
“徐姐姐,此仇我不能为你报,心里实在气愤难平!”
我心中的委屈、挣扎、痛苦,全部包含在了与她紧握的手中。
徐映莲不是个坏人,尽管在初入宫时,我也曾因为她庞大的家世而厌恶过她。然而她并不出众的外表,已经为她招致了许多难堪,我对她,有时甚至是一种同情。可出宫这件事,她是实实在在帮我的,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就那么言听计从地帮了我。但是现在,我又能为她做什么?
“妹妹,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她咳嗽了半晌,坚持要说完,“宫里的孩子本来就难以生下,我们都知道,所以我谁也不怪。只是,就算我拼尽全力,也会找到害我孩子的凶手。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我又心疼又难过地看着她,重重点头。
她又接着说:“只是虞妹妹,你既然已经出了宫,就别再掺和这里面的事。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哪里有回头的道理?所以听我的话,早点出宫吧,这里的一切,都不再跟你有关系。好好跟魏王生活下去吧。”
“徐婕妤说得对。”
我们两人正泪眼相对时,却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转身一瞧,果然是皇后来了!
“奴……”我刚想请安,却发觉有些不合适,“韦空碧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身边一个随从都没带,只穿了平常的宫装,不知怎的,显得有些憔悴。她让我起身,自己坐在了离床有些距离的椅子上,缓缓问道:“怎么样,本宫赐予你的新姓氏,你可还喜欢?”
我继续坐在了床边,低声道:“是,多谢娘娘。”
“既然喜欢,就该用本宫给你的新身份,好好在宫外生活,何苦要回到宫里来管闲事?徐婕妤刚才说的很对,既然出了宫,宫里的一切,都跟你不再有关系。”皇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我有些急躁,道:“话虽如此,可是娘娘,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对徐姐姐的愧疚让我不能安枕,我总要回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知道了以后呢?”皇后的神情无比镇定,面无表情,“哪怕你现在就知道了是害的徐婕妤落胎,又能如何呢?岂非是徒增烦恼?”
“娘娘……”
我还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她们说得对,即是我明白了是谁做的,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又能如何呢?除了让自己陷入更多的不安和烦恼中,我还能做什么?
皇后起身,放下茶杯,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空碧,既然做了自私的决定,就不如自私到底。这宫廷,你也不必再来了。徐婕妤落胎之事,我会私下好好查清楚,自会还她一个公道。你还是趁着皇上没有发觉,赶紧出宫吧。”
说完,皇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相信了宣澈所说的,皇后是个好人。可她的身上,又何尝没有许多的无奈?
抱月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愣怔,“娘娘,晚膳时间快结束了,您还是趁着侍卫们换班,早点出宫去吧!娘娘这里有我呢。”
“虞妹妹,快走吧……”
我低头看着虚弱的徐映莲,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多保重,我也会在宫外帮助你调查的,虽然不能常常进宫,但我一定会让魏王派人带消息进来,总有再见的那一天,我们后会有期!”
谁知她却笑着摇摇头,两行清泪再次滑落,低声道:“妹妹,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你的生活。只要你过的幸福,就足够了。你远远的走吧,和魏王去封地好好生活吧。至于宫廷,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