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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年旧事

元旦节,丁文俊本想去哈尔滨看看冰城,享受一下北国的风光。当初丁文俊选择来到北京,部分原因便是想看北方的大雪纷飞。丁文俊家乡曾经有过大雪纷飞的日子,但那终究太过短暂,只有儿时的记忆力存在。自从上学之后,家乡的雪再也没有目睹过。最终因为懒,不想买厚衣服,放弃了去冰城的旅行。

未曾想,在元旦节之后不久,丁少华便打来电话。丁文俊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接了电话。

“喂。”丁文俊平静的问候了声。

“在上班么?”丁少华问道。

“是啊。”

“哦,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嘛。”丁少华“关心”的问道。这种关心丁文俊很清楚,每次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但丁文俊还是继续听了下去。“老样子撒,还能怎么样。”丁文俊实话实说,自己很长时间工作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了。无论是工作内容,还是薪水。丁文俊对于薪水并没有什么概念,他觉得3000也好,1万也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多的时候可以多用,少的时候可以少用。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薪水要去拼命或者不择手段等问题。因此,即使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丁文俊也不会选择去做一些兼职,除了大部分兼职都是骗子以外,最让丁文俊不想去面对的就是麻烦的程序。丁文俊很讨厌麻烦,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或者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一定会省略。

丁少华见丁文俊并没有什么事情,便直入主题:“那还是给我搞点钱撒,我车子和别人撞了,保险公司赔了我就还给你。”

丁文俊冷笑,他没有笑出声,丁少华没有听到,虽然丁文俊早已经知道丁少华一定是要钱的,被丁少华实际说出来,丁文俊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子孝顺父母,天经地义的事情,丁文俊并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才是真正的孝顺,他不懂。从小,他便不觉得家里多么和睦,唯一让他不感到遗憾的便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母亲在这个家中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上学的时候,父亲每次打电话来时,便是问丁文俊是否缺钱,如今父亲老了,每次打电话找丁文俊便是问丁文俊是否可以借点钱。可惜当初丁文俊不听话,父亲可以打他骂他。而如今丁文俊却不能打他,骂他。在丁文俊看来,为人子女的并非站在高出,虽然和父母们吵架,最后妥协的都是父母。

“家里那么多钱,才不到一年时间,你都用完了?”丁文俊反问道。

丁少华说道:“哪有那么多钱嘛,你妈妈去世找墓园,还有一些丧礼费,然后杂七杂八的东西,哪儿都要花钱的,你没在我这个地方,你不知道我的苦。”

“那当初我让你一定不要把钱弄散了,你为什么不听,搞到最后你把所有的钱都一分分花光了,如今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丁少华并没有被丁文俊说到无言,继续说道:“还不是因为当初丁文林要拿那十万去开店,然后才扯散了的嘛。”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拿了十万,最后我还给你七万了,我现在再给你三万,你的钱还能凑回去?”丁文俊反问道。他心情有些不平静,说话的语气都逐步加重,最后已经接近于嚎叫了。

父亲没有了当初的样子,他在电话里的语气软弱下去了:“我有一个好朋友,在利川市那边有一个房子,大概十万块钱,我把钱在那边买房子了。”丁少华这件事以前确实给丁文俊提过,当时丁文俊问丁少华是不是完整的房子,丁少华并没有说清楚。但听到丁少华总算做了一件看上去还算靠谱的事情,缓和了语气。

“那个房子什么时候能住么,你不会又是骗我的吧。”丁文俊有些不太信任父亲。

丁少华不舒服了,自尊心强的他听到儿子说自己骗他,大声说了句:“你借就借,不借就不借,凭什么说我骗你。”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丁文俊无奈的看着明亮的公司,在宽大的椅子上靠了靠,思绪乱飞。父亲和公司的老板同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一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知道自己生活窘迫的时候,处处帮助和照顾自己,这两年多来,给自己的薪水远远超过自己的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更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同龄人的父母,这种时候大多会为自己的孩子忧郁将来的事情,存钱帮儿女买房,可是自己的父母可好,母亲很想帮助自己,却能力有限,力竭夭折。父亲对自己的“帮助”就更不用说了。过一段时间便来告诉丁文俊,一定要多挣钱,多提升能力,不然怎么养我呢?

这些情绪在丁文俊身上盘旋着,转而慢慢的消散:“能力不足的人,才会怪社会。既然自己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和身世,那就逍遥的活着,做一只泥淖里翻滚的土鳖也好。”想开了之后,丁文俊不再埋怨父亲,对于母亲的思念,更加重了。愧疚心理在母亲去世后的九个月之后,逐渐开始产生。丁文俊终于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能让母亲不工作了,母亲或许不会那么早离开人世。

就在丁文俊发呆的时候,手机发来一条短信:“丁文俊,我是真的撞人了,你如果有的话,给我打点钱啊,算我借你的,到时候我还给你就是。”

丁文俊刀子嘴,对于父亲的事情,最后还是妥协了,给他转了7000块钱。虽然心里很不舒服,父亲的事情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有不可能推卸的义务。毕竟他还在照顾爷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照顾爷爷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劳动能力。丁文俊给自己的“孝顺”总算找到了一个自己的借口,他很满意这样的借口,至少,在以后父亲找自己要钱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是在赡养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很符合法律上的子女有孝顺父母的义务。还觉得自己做的很没错。

这件事丁文俊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觉得呃这事情有多么的光彩照人,丁文俊也没有那么多什么都可以谈的朋友。所以他喜欢上网,他有好多网友,只是大部分网友都是聊一段时间便忘却,网友终归是网友,一旦和别人说了自己的秘密,便注定不能相识,很多秘密只能一个人空守着。这便是丁文俊对网友的看法。

拿到钱的丁少华,便好几个月再也没有音讯。丁文俊从来不会主动给父亲打电话,唯一一次是十六岁时候离家出走去深圳。高二那年,丁文俊和大部分留守儿童一样,成为了网瘾少年,父母没在家,没人管着,他经常去网吧熬夜,成绩一落千丈,很快便成为班级的倒数前五名。班主任给丁文俊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还要继续去网吧的话,便不要再去上课。丁文俊还是没有忍住,在网吧熬了两天,周一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不愿意面对班主任的他,把复习资料丢到了垃圾桶,手机交给了在学校附近的大姨,带着300块钱,坐上了去深圳的客车。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他全身上下,就一套换洗的衣服,一张身份证和300快钱。在龙驹找到去深圳的客车时,给了司机180块钱,路上吃住都和司机在一起。

抵达深圳之后,繁华的高楼迷乱了他的眼睛。他看着街上时尚的美女,帅气的青年,感觉自己很孤独。他想要活下去,便要找工作,他完全不顾在家乡,很多人已经炸开了锅。他走到了一个显示招工的牌匾面前,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帅哥问道:“要找工作么?”

丁文俊点点头,那位帅哥便说道:“跟我来吧。我这边有一家公司招工。”丁文俊想都没想便跟了过去,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意识。

那家公司在一家高楼里,但那个公司并不敞亮,狭窄让人有些不舒服,公司就一间大房子隔出来了几间。被帅哥带到那个公司之后,帅哥便离开了公司。前台让丁文俊填一下表格,然后让丁文俊交十块钱档案费,丁文俊根本没有想便同意了。填好资料之后,让丁文俊去一个小屋里面试,小屋办公环境十分简陋,就一个并不豪华的桌子和一个皮椅,皮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并不帅气,他看了看丁文俊,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便说道:“如果可以,你明天就来上班吧。”丁文俊很兴奋,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了,意味着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那你再去前面填一下入职资料,明天早上就来上班吧。”

丁文俊回到当初填档案的那个前台,认真了看了看前台的美女,发现她的胸很好看。前台让丁文俊填了一下档案,然后说道:“再交三百块钱培训费。”丁文俊全身上下不足200块钱,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让后便问道:“不可以在第一个月的薪水里面扣么?”前台微笑着说道:“不可以。”

冰冷的回答让丁文俊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这个工作应该是搞不定了,他既然一个人跑出来了,是不可能再找家里人要钱的。“可我没有这么多钱啊。”丁文俊还想争取,即使他连自己的工作内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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